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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姊妹仔 ...

  •   再见林靖姿时,她们几乎没怎么偏题。
      女人近来心情不差,难得有闲心陪她慢慢磨。

      黄昏日,将她抵在落地玻璃窗边,耳鬓厮磨。前调很足,以至于挤进没多久,反复来回地送,她便在她怀里颤得不成样子。
      一阵长叹以后,拍拍她脸,“最近挺乖。”
      “你指什么?”
      “见着老情人也没扑上去。”

      她神态极淡地将吊带拉上去,盖住光裸的肩线。
      “那林小姐要给我什么奖励?”
      “还想要奖励?”

      她哼笑一声,也大方,随手从衣帽间拿出一个名贵包包扔给她,“懒得背了,这给你。”
      应拾秋看了眼,吊牌都还没拆,“谢谢林小姐。”

      这世界现实得很,没人能真清高到对好处无动于衷。
      哪怕只是施舍一点颜色,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也是万里挑一。她得珍惜。

      落日融成一滩水,她靠窗站着,天光暗且浓。
      半边溺在黑里的脸看不清,只有隐隐约约高挺的鼻梁线。

      “站那干嘛?”林靖姿瞥她一眼,“还有事?”
      她顿了两秒,“林小姐,上次见的那位王编剧,能不能再帮忙牵个线?”
      “不能。”
      “是怕我太早赎身跑掉?”

      “呵,你跑了又怎么样,有一个应拾秋,还会有成千上百个应拾秋找上我。”她满不在乎地冷哼,“上次给你推荐的黄建忠还不要,妄图狮子大开口再吞一个么?”

      应拾秋垂下眼帘。
      什么女朋友,说穿了,她就是林靖姿养着解闷的宠物。高兴了扔根没肉的骨头,看她摇尾乞怜,欢天喜地地叼住,就是最大的乐趣。

      这种恶心人的把戏,她经历得多了。
      哪一回不是被耍得团团转,狼狈收场?

      这是个很奇怪的女人,爱上她的可能为零。她从不过问她在酒吧的那点破事,不介意她跟别的女人勾肩搭背,无所谓她的生活。
      唯独在“楼庭”这两个字上,尤为在意。

      本来不至于此。
      最开始那阵,林靖姿只是偶尔叫她过去睡几觉,擦擦干净就是一个月里难得见几次的关系。

      扭曲的故事是从她一次梦呓开始。
      难记清在做什么梦,睁眼时却发觉枕边都是泪。

      一道身影在她身上起伏,她还有点恍惚,下意识张口叫了一声楼庭。
      直到开灯看清,对上那张浓艳的脸时,她后背凉个彻彻底底。

      自那以后林靖姿变得刻薄,每周都要弄她好几次。
      年龄上加,事业下滑,她压力大,一周几次成了家常便饭,地点也越来越刁钻。沙发,车厢,影院,甚至还有幽闭的楼梯间。直到应拾秋筋疲力尽,她还噙着笑,说她体质差,该办一□□身卡。

      有些路就只能摸黑走到底。
      她是真的没办法。

      “上次跟黄制片的合作,没谈拢。”
      “为什么?”
      “风格和立场,合不来。”

      林靖姿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卖你人情,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你配吗?”
      “那我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写。”
      “清高什么?你写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赚了几个钱,心里没数?”

      她嘴唇颤了颤,最终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林靖姿顺手抄起沙发上的靠枕,往她脸上砸,“滚远点!”

      硬角重重擦过眼皮,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过来。
      她捂住眼睛,在原地僵立了好一会儿,感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酸酸的,就像被刺破动脉的病人。

      尝试睁眼,视野里的女人在她脑海中糊成一片虚影。
      “还不滚?”

      她低下头,沉默地转身出去。
      余晖微弱,像只垂死的蛾子,扑在她脸上。她遮住光,看到远处胡乱抹成一团的天际线。

      忽然便想起那天黄制片给她看的样本,里面充斥着恶心的落日夕阳和放学后,令人生腻的桌边和制服裙。
      是吗,难道她要一辈子都往下坠?

      意识短暂眩晕一秒,她脚步猛然顿住,回头上楼。
      再进门的时候,林靖姿已经阖眼躺在沙发上。

      连轴转的拍摄耗干了她的精力,每次发泄完,她总能这样迅速地沉入睡眠。
      手机就放在茶几边缘。

      应拾秋就站在门边的阴影里。
      好一会儿,确认呼吸声变得均匀绵长,才大着胆子向前够她手机。

      *

      第二天,她加上王玉茹的联系方式,约好登门拜访。
      结果王玉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她上去扑了个空。助理打量她一眼,好心提醒:“王编去楼导那儿探班了。”

      这要是过去,很容易碰见林靖姿,到时候发现了应拾秋注定会惹她生气。
      但她不想放过,她得攀住这个资源。

      “可以告知我地址吗?”
      “西门町那边。”

      好在命运对她也没那么差,赶到片场时,正巧王玉茹从里面出来。
      应拾秋连忙跑上前去。

      “你是靖姿那天带来的朋友吧?”王玉茹语气疏淡。
      她立刻伸出手:“应拾秋。”

      王玉茹的指尖与她短暂相碰,“说实话,你唯一那部发行的作品我略有耳闻,实在与我实在风格迥异。”
      “我还写过别的。”她忙递上准备好的文档,“王编,您可以看一眼。”
      “不必了。”

      应拾秋指尖一僵,“您的意思是?”
      “编剧太多了,市场饱和。我的时间,很宝贵。”

      应拾秋攥紧手指:“我知道,没有代表作,说什么都苍白。但您当年不也经历过怀才不遇?我从大学就仰慕您的作品,是它们支撑我走到今天。再说了……别人没有的,我有。”
      “你有什么?”
      “我有切肤之痛。贫穷、疾病、偏袒、偏见……所有苦难都在我身上碾过。”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带微笑,“可我还在写,这不正是您作品里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痛苦是创作者的温床。”

      王玉茹的目光带着审视:“世上痛苦的人很多,我凭什么选你?”
      “因为我听话。我没有棱角,您让改,我绝无二话。”

      哪知王玉茹听完这话便笑了,“听话?”
      她毫不犹豫拆穿:“以靖姿的脾气,我那天的态度,她绝不会再把你推给我。只有一种可能,联系方式,是你自己偷来的。这叫听话?”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严厉,但眼里却带有几分兴致。
      应拾秋心下有了数,不卑不亢地说:“我不想错过您。机会得自己争取,不该守株待兔。”

      王玉茹眉毛一挑,低头看了眼手表,语气不明。
      “今天我还有一个展,没时间跟你多说,应小姐,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够把你的痛苦展现给我。不论如何,我总得先了解一下你。”

      说完她便离去,留应拾秋在原地怔愣半晌。
      回过神,忙对她的背影说谢谢。

      一回头,却看见楼庭正站在街边,眼中带着探究。
      原来已经午间了,片场休息,人群陆陆续续散开。

      四目相对,应拾秋脸上残存的笑意瞬间冷却,低头就要离开。
      楼庭远远朝她喊了一声,“你那什么表情?”

      “跟你有关系吗?”
      “又是这句话。”她快步走来,眼里满是迷惘,“我很好奇,我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
      “睡过,嫖过,爱过,你选哪个?”

      “我在认真问你。”楼庭目光沉静,“把话讲清楚。”
      “讲清楚?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楼庭喉头动了动,终究沉默。
      她转身要走,忽然一阵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应拾秋抬眼望去,只见林靖姿正往保姆车边走。她心头一紧,猛地揪住楼庭的衣领,将自己藏进她身前。
      柑橘调的气味瞬间笼罩下来。

      头顶传来不悦的质问:“你干什么?”
      “别动。”
      “我好像没义务吧?”
      “你欠我的。”

      楼庭下意识往后看一眼,只见林靖姿上了车,车门一关,顿时了然。
      “今天帮你这次,算两清?”

      车开走了。
      应拾秋抬起头来,嘲讽似的笑一下,“你欠我很多,这辈子都还不清的。”说完转身就走。

      暴雨倾盆而下。
      行人四散奔逃,应拾秋被拦住了,站在商铺屋檐下躲雨。本想叫车回万华,想了想价格又作罢。

      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楼庭挑眉:“去哪?”

      她怔了怔:“中山北路。”
      “顺路,上车。”
      “你不是还有拍摄?”
      “要你管?”

      应拾秋也不客气,拉门坐上去,立马摸出支烟出来点燃。
      烟雾缭绕,楼庭眉毛一皱,把她烟抢过来,顺手丢出窗外。

      “抽烟不好。”
      应拾秋没吭声,冷冷看她一眼,继续点燃一根。

      这次烟还没到唇边就被夺走。
      “靠北。”应拾秋烦了,“关你屁事?”

      “抽烟就是不好。”
      “用你教?”
      “那还抽?”
      “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拜托,这是我的车。”

      她执意点燃第三支,肆无忌惮。
      路上车多起来,尾灯像条红河,楼庭终于放弃。

      是薄荷味的烟。
      平日里她很讨厌烟味,这味道实在称不上香。但此时着闻着却有几分莫名的怅惘,郁结在心底化不开。一想这味道,就出了神,绿灯亮了都不觉。

      应拾秋突然开口,“你之前说你病了,什么病?”
      她回过神,一脚油门飞出去。

      “脑瘤。”
      “很严重?”
      “当然,会死的。”
      “那你怎么没死成?”

      楼庭皱皱眉,“……你就那么讨厌我?”
      “对啊。”
      “理由呢?”

      她转过脸,深蓝色的天气将她映得几分白。
      一个烟圈缓缓呼出,模糊了她表情。

      “单纯看不惯你这张脸。”
      “那还好,”楼庭耸了下肩,笑道,“至少我以前没杀人放火。”
      回应她的是沉默。

      车停稳,她下去,在雨里慢悠悠回看她一眼。
      只是看着,什么都没说,再转头,走向捷运口。

      背影单薄,别人都在躲雨,她却不急不缓。
      楼庭怔了一秒,好奇她既然家住这附近,为什么又要去坐捷运?

      环顾四周,老旧的楼房、小酒馆、古董店,明明记忆里未曾来过,一砖一瓦却好像对她来说格外熟悉。
      她鬼使神差把车停靠在边上,下了车。雨已经小了,斜丝像水网,将她密密麻麻兜住,呼吸都有些拥堵。

      前面那道背影忽然变得很模糊。
      就像跟她隔了千山万水好多年一样。

      下意识想叫住她,头部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也许是因为天气。
      也许是因为心情。

      恍惚中她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似梦似真。
      飘得很远,又好像很近。

      “阿庭,我们以后要在这里买房吗?”
      “买!买个三室两厅。”
      “这里真的很贵诶。”
      “我不想让你住一楼了,那里总发霉,你咳嗽一直好不了。”
      “随便将就一下啦。”
      “可我不想让你将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姊妹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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