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找妈[西幻]》镜湖先生

57、峡谷空战

　　地龙车队摇摇晃晃地驶出蓝湖城，穿过郊野，最终停在一座规模不大的空港前。比起首都的宏伟空港，这里显得简陋许多，只有一艘巨大的空艇停泊在空地上。

　　薇琳心神不定，仰头望着这艘庞然大物——它比之前她乘坐过的“银鸥号”要大上好几倍，艇身两侧的魔导引擎微微嗡鸣，显然已经预热完毕。尾部张开一个很大的通道口，和银鸥号的结构明显不一样。

　　“这玩意儿能塞下我们所有人？”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连飞龙都有专门的舱位。”另一人回答。

　　登艇过程井然有序，但舱内的空间明显比想象中拥挤。薇琳被分配到的宿舍是八人间，窄小的双层床铺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只留下一条勉强能侧身通过的走道。

　　她匆匆放下行李，立刻在空艇内转悠起来，目光扫过每一个路过的人脸，试图找到塔娜的身影。

　　“去哪儿了……？”

　　拐角处，她差点撞上莱昂。

　　“找我吗？”莱昂挑眉，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我看见你到处跑，不是有通讯水晶？”

　　“才不是！”薇琳瞪了他一眼，“我找塔娜，我看见她在后勤队伍里。”

　　莱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啊，就是你那位……家人？”

　　“对。”薇琳点头，语气有些急切，“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明明——”

　　“后勤组应该在下层舱室。”莱昂指了指脚下的甲板，“不过现在可能都在厨房忙活，毕竟要准备两百多人的午餐。”

　　薇琳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

　　“要去看看吗？”莱昂问，“我陪你？”

　　“不用了。”薇琳摇摇头，突然笑了，“反正……我们在一条船上。”

　　上艇的队伍的最末尾，最后一组满载干粮食物的拖车进了甲板，负责运输的小头头给满身是汗的雇佣兵们一人一壶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一只毛爪子有点打滑，没有拧开瓶盖，她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才重新拧开了瓶盖，喝到加了蜂蜜和薄荷叶的水，她的两只尖耳愉快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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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娜和厨师组的其他人一登上空艇，就被总厨雷厉风行地带进了后厨。

　　“都打起精神来！” 总厨拍着巴掌，声音洪亮，“在进森林之前，必须把队员们的胃伺候好了！等进了那鬼地方，可就没这么多讲究了！”

　　厨房里瞬间热火朝天。塔娜系紧围裙，抄起菜刀，她和几位帮工面前堆满了待处理的食材——两大筐土豆、一整盆洋葱、成块的牛肉、成摞的鸡胸肉。她深吸一口气，刀刃在磨刀石上蹭了两下，随即开始飞速切配。

　　土豆被削皮、切块，丢进沸水里煮软；

　　洋葱在她刀下化作均匀的细丝，尽管辣得她眼眶发红，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牛肉被切成大块，先煎后炖，总厨亲自往锅里加入几勺金黄色的咖喱膏，浓郁的香料味瞬间弥漫整个厨房。

　　另一组人则负责炸鸡排——鸡胸肉被片成厚片，裹上蛋液和面包粉，丢进滚烫的油锅，滋啦作响，炸至金黄酥脆。旁边还有人快手快脚地切着生菜和紫甘蓝，拌上酸甜酱汁，准备作为配菜。

　　塔娜的额头沁出汗珠，但她的动作依然利落。兽人的体力优势在此刻展露无遗——当其他帮厨开始手臂发酸时，她还能稳稳地挥刀，甚至主动接过更多活儿。

　　餐品陆续出锅，被装进大托盘，由后勤人员送往餐厅。塔娜擦了擦手，“我去帮忙打菜。”

　　总厨瞥了她一眼，点头默许。

　　餐厅的座位只有不到五十个，很快就被占满。后来的队员见状，干脆端着餐盘直接回宿舍吃。塔娜和一位帮厨站在配餐台后，机械性地夹起炸鸡排放进餐盘，再浇上一一大勺咖喱牛肉，动作熟练却麻木。

　　直到一抹熟悉的红发出现在队伍中。

　　薇琳端着餐盘，随着队伍缓缓向前移动，目光和塔娜的对上了。塔娜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轮到薇琳时，她递出餐盘，压低声音道： “塔娜？！你真的……”

　　塔娜没让她说完，直接夹起肉眼看起来最大的一块炸鸡排，“啪”地放进她的餐盘。

　　“少说话，多吃点。” 她压低声音。

　　薇琳瞪大眼睛，还想说什么，但身后的人已经催促起来。她只好端着堆得冒尖的餐盘，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塔娜目送她走远，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给下一个人打菜。但她的动作明显轻快了许多，甚至哼起了小调。

　　旁边的帮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心情这么好？”

　　塔娜耸耸肩，“饭菜香，闻着高兴。”

　　但她的目光，却再一次不自觉地追向薇琳离开的方向。

　　厨房的活计终于告一段落，塔娜揉了揉酸胀的肩膀，推开舱门走了出来。夜风迎面拂过，带走了一身的油烟味。空艇的甲板上静悄悄的，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偶尔掠过的风声。

　　她刚深吸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薇琳。

　　红发女郎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个小布包，指尖微微收紧，像是有些紧张。

　　“给。”薇琳把布包塞进塔娜手里，语速略快，像是怕被拒绝，“护腕是防磨的，护符是加强版的，很耐用……还有清凉符，天气热的时候贴在衣服内侧，能舒服点。”

　　塔娜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摸过去——
　　护腕是柔软的皮革制成，内侧缝了一层薄薄的绒，显然是考虑到她长时间切菜、搬重物容易磨伤手腕；

　　护符上刻着精细的符文，微微泛着蓝光，比普通货色高级不少；

　　清凉符甚至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一看就是特意调整过的配方。

　　她的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这丫头，明明自己也在冒险，却还惦记着给她准备这些。

　　薇琳见她不说话，抿了抿唇，又补充道：“厨房的活那么多，你能偷点懒就偷点懒……别太累。”

　　“知道啦知道啦。”塔娜挥了挥手，把布包塞进怀里，动作随意，却小心地没压到任何一件东西。她顿了顿，忽然伸手，用力揉了揉薇琳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也是，别逞强。”

　　两人并肩站了一会儿，谁都没再说话。

　　——有些关心，本就不必说出口。

　　一夜的飞行后，晨光穿透云层，将空艇的外壳镀上一层淡金色。薇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凑近眩窗——

　　大峡谷，赫然在目。

　　从高空俯瞰，它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大地之上。两侧的峭壁陡峭如刀削，呈现出层层叠叠的岩层纹理，褐红、深赭、铁灰……犹如古老巨兽的鳞甲，在朝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峡谷底部蜿蜒着一条细长的河流，河水泛着幽蓝，像一柄淬火的剑，刺入大地的裂缝深处。河流两侧，峡谷之间，浓密的绿色蔓延。

　　薇琳的掌心贴上冰凉的玻璃，视线往峡谷的西南方看去——

　　地表的树林越来越茂密，远处森林覆盖了崎岖不平的地平线。

　　那就是梦魇森林的方向。

　　就在空艇平稳飞行时，峡谷中突然升起了数个小黑点。

　　“那是什么？”刚起床的卡戴珊凑到窗边发问。

　　薇琳眯起眼睛。那些生物展开翅膀时露出斑斓的尾羽，黑色的喙在阳光下反射出匕首般的寒光。它们盘旋着上升，数量越来越多，像一团不祥的乌云从峡谷底部升起。

　　南方巢鹰。薇琳一惊。她前几天拿的母亲的探险笔记里有记载：生活在大峡谷内，群居，体型约半人大小，攻击性强，如果当地居民乘飞梭，也很可能受到它们的攻击。

　　“全体注意！遭遇巢鹰群！”空艇广播里传来船长紧绷的声音。

　　第一只巢鹰撞上右舷螺旋桨时，警报声响彻船舱。薇琳看到一团羽毛和血肉在窗外爆开，空艇微微倾斜，某人没有收好的水壶从桌上飞起，“咚”地撞在舱壁上。

　　就在这时，一道灰绿色身影闪电般掠过眩窗。

　　翠羽展开足有六米的双翼，鳞片反射着绿光。骑在它背上的莱昂栗发飞扬，剑尖已经凝聚起风魔法。三名飞龙骑手紧随其后，有人背负长弓，有人使剑，他们座下是一只红龙和两只黑龙。

　　卡戴珊的惊呼声中，翠羽颈部的鳞片发出耀眼的蓝光，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一团电光呈飞向巢鹰群，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臭氧的味道。三只巢鹰浑身抽搐着坠落，羽毛烧焦的糊味随风飘进舱内。而另一方向的红龙喷出一口烈焰，燎到了靠近的巢鹰羽毛，黑龙可能没有合适的攻击魔法，全靠背上的骑士对付巢鹰。

　　莱昂双手前推，一道无形的风刃旋转着飞出，将两只试图偷袭的巢鹰拦腰斩断。其他骑手同时放箭，特制的穿甲箭矢带着破空声钉入巢鹰的身体。一只巢鹰哀鸣着坠落，箭尾上绑着的爆裂符咒在空中炸开一团火球。

　　但巢鹰数量实在太多。一只体型硕大的巢鹰首领发出刺耳鸣叫，二十多只巢鹰立即分成两队，一队缠住骑手们，另一队直扑翠羽。

　　翠羽长啸一声，鳞片间的电光再次亮起。但这次巢鹰学聪明了，它们分散飞行，让雷电只能击中少数目标。一只巢鹰趁机扑到翠羽背上，利爪抓向莱昂的肩膀。

　　“当心！”薇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忍不住拍着窗户大喊。

　　莱昂猛地后仰，同时右手划出一道弧线。压缩到极致的气流形成透明刀刃，将巢鹰的爪子齐根切断。翠羽趁机在空中回旋翻滚，将受伤的巢鹰甩开，但更多的敌人正在逼近。

　　薇琳看到翠羽颈间的电光变得不稳定——连续释放雷电消耗了太多能量。五只巢鹰组成死亡编队，从不同角度扑向飞龙脆弱的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莱昂双手合十，然后猛地向外展开。狂暴的气流以翠羽为中心爆发，形成小型龙卷风。巢鹰们被吹得七零八落，其中两只撞在一起，晕头转向地坠落。

　　骑手们抓住机会，一波箭雨呼啸而至。巢鹰四散避让开来，也有几只避让不及，中箭落下。

　　翠羽颈部的电光终于蓄满，这次它没有分散攻击，而是将全部能量聚集成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直接命中巢鹰首领。
　　刺目的蓝白色闪光过后，空气中飘散着细小的电弧。巢鹰首领浑身焦黑，保持着僵直的飞行姿态又滑翔了几米，然后像块石头般坠向深渊。残存的巢鹰顿时乱了阵脚，发出惊恐的鸣叫四散逃离。

　　当翠羽飞过空艇侧翼时，莱昂朝空艇行了一个标准的骑手礼。飞龙鳞片间的电光已经减弱，但偶尔还有细小的电弧在脊刺间跳跃。薇琳注意到莱昂的右肩制服被撕开三道口子，隐约可见血痕。

　　“姑娘们，来活了！”

　　治疗组组长莫莉的嗓音穿透甲板上传来的嘈杂。在莱昂战斗时，她已经装备整齐——皮质护臂扣紧，腰间挂着药剂包，一副久经战阵的模样。

　　薇琳匆匆跟上，连同另一位治疗师卡戴珊，三人快步穿过摇晃的舱道，奔向飞龙登艇的船尾甲板。

　　冷风迎面灌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四头飞龙正在盘旋降落。

　　莫莉扫了一眼，突然开口：“薇琳，你去处理莱昂的伤。”她的语气平常，却让薇琳指尖微微一顿。

　　我和莱昂的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薇琳没敢多问，只是快步上前。莱昂见到薇琳过来，他紧绷的肩膀似乎松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成公事公办的表情。

　　“伤口不深，但需要止血。”他简短地说。

　　薇琳点头，手指轻触他肩膀上的伤口。指尖泛起一层淡绿色的微光，血液立刻凝固，伤口边缘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贴合。

　　旁边，其他飞龙骑手正在快速检查箭袋和鞍具。有两人也受了轻伤，还有一头飞龙的尾棘被巢鹰撕裂。艾拉和莫莉分别过去处理，动作麻利。

　　“好了，我们继续护送！”莱昂拍了拍翠羽的脖颈，飞龙低吼一声，振翅而起。其他骑手也纷纷跨上坐骑，队伍再次升空，护卫着空艇驶离这片被袭击的峡谷。

　　甲板的机械闸门缓缓闭合，薇琳站在最后一道缝隙前，望着外面逐渐远去的峭壁。风里还残留着血腥味，但峡谷已经重归寂静，仿佛方才的袭击只是一场幻影。

　　但愿前路少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