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找妈[西幻]》镜湖先生

56、塔娜的软弱

　　趁着执行大任务前难得的几天假期，薇琳想和艾斯联系一下，可惜通讯水晶拨了几次都没拨通，薇琳想着艾斯可能是到外地出任务了，心里带了些遗憾。

　　又想到了塔娜，薇琳决定用联通表回一趟纽顿市的家。

　　从衣柜里钻出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晒过的被子的香味。薇琳深吸一口气，久违的归属感涌上心头。

　　她在花园里找到了塔娜。她正在剪下花材插进桶里，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尾巴顿时晃了起来：“薇琳？！” 她张开双臂把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搂紧，薇琳感觉到了来自塔娜的浓浓爱意。

　　两人坐在餐桌前，塔娜泡了一壶薄荷茶，茶香清冽。薇琳先给了塔娜一袋金币，然后将即将前往梦魇森林的计划告诉了她，塔娜的尾巴原本还在轻轻摇晃，却在听到“梦魇森林”四个字的瞬间僵住了。

　　伊莎贝拉大人最后去的地方……

　　她的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滚烫的茶水温热不了她突然发冷的掌心。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十多年前那个雨天——伊莎贝拉临行前轻抚她头顶的触感，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女人最后一次推开家门时，雨幕模糊了她的背影。

　　为什么偏偏是那里？

　　塔娜的喉咙发紧，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孩，薇琳的眉眼间虽然没有伊莎贝拉相貌的相似之处，但她们的神态越来越相像——强大而自信。

　　茶杯里的薄荷叶打着旋儿沉底，就像她不断下坠的心。

　　她还这么年轻……

　　记忆突然闪回到薇琳小时候发高烧的夜晚，小家伙蜷缩在她怀里，滚烫的额头贴着她的胸口，脆弱得像只淋雨的小鸟。而现在，这个孩子竟然要去那个吞噬了无数强者的诅咒之地。

　　薇琳看着塔娜发白的脸，安慰道：“王室和心之剑团都派了精锐。”

　　但这句话在塔娜耳中显得如此苍白。当年伊莎贝拉大人可是大陆顶尖的法师，结果连什么消息都没能传出来。

　　至少……至少让我再保护她一次。

　　塔娜突然站起身，尾巴因为急促的动作扫倒了搁在桌边的花剪。她快步走向餐边柜，指甲在柜门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翻找药剂时，她发现自己的爪子在不听使唤地发抖，不得不深吸几口气才稳住动作。

　　强效清醒药剂……抗幻剂……解毒剂……她从餐边柜里取出多个水晶瓶，里面荡漾着银蓝色、浅粉色、绿色的液体。这是自从薇琳开始探险后，塔娜陆陆续续自己购买的，以备不时之需。塔娜的鼻尖突然发酸，她急忙用毛茸茸的手背擦了擦眼睛。

　　这次一定要赶上……这次一定要……

　　当她抱着满怀的药剂转身时，看到薇琳正望着窗外出神，阳光在那头红发上流淌。塔娜的胸口突然疼得厉害，她不得不停下脚步，用尾巴紧紧卷住自己的手腕，才能忍住不把薇琳直接锁在家里。

　　“一定要平安回来。”她最终只是这么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递出药剂时，塔娜悄悄把自己做的护身符也塞了进去——那是用薇琳褪下的第一撮胎毛混合了自己的尾巴毛编织的，织入了兽人族最珍贵的祝福。

　　愿先祖之灵庇佑你，我的孩子。

　　离开家后，薇琳径直前往红塔。这座古老的法师塔依旧巍峨耸立，雾气包裹着它。和提比亚打了招呼后，她熟门熟路地翻箱倒柜，取了一些高纯度魔晶、几卷附魔绳索，以及一本记录着西南方地理的探险笔记——这些都是伊莎贝拉的物品。最后她想了想，把剩下的三把飞行扫帚全部塞到空间袋了，把空间袋撑得满满当当。

　　如果有个万一，多个扫帚多份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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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维斯总工会传送阵大厅。

　　薇琳站在治疗组的队伍中，目光扫过拥挤的大厅——心之剑团前往梦魇森林的队伍几乎占据了半个场地，而通往蓝湖城的传送阵却只有一个，人群正缓慢而有序地向前移动。

　　最先进入传送阵的是首都高等法师学院和王室法师团的联合队伍。

　　那些身着深蓝色镶银边法袍的法师们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年长的几位约莫四五十岁，眼角的细纹里沉淀着智慧，正低声讨论着什么；而年轻的面孔中，有几个看起来甚至比薇琳还要稚嫩，有个扎着马尾的少女正兴奋地拽着同伴的袖子，指着传送阵上浮动的符文叽叽喳喳——她胸前的四星法师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些人，都是四星和五星，可以说，都是天之骄子。

　　肯尼斯团长走过去时，三位佩戴五星徽章的大法师立即迎了上来，其中白发苍苍的那位甚至亲切地拍了拍肯尼斯的肩膀，显然比较熟络。打过招呼，那几名法师带头走进了传送阵。

　　接下来是学者队伍，他们穿着简约方便行动，当中也有穿法师袍的，但书卷气都很重，好几人戴着眼镜。

　　“治疗组准备！”随着负责协调工作人员的喊声，薇琳整了整左臂的白布条。这种浸过药水的亚麻布会在黑暗环境中发出微光，方便识别治疗师身份。

　　她注意到战斗组那边，莱昂站在队首，和罗伊德并肩谈话。当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时，莱昂突然用拳头轻轻敲击胸口，这是表示“放心”的传统手势。

　　队伍的最末尾，还跟着几头飞龙，被负责饲养的后勤人员牵着，翠羽在其中沉稳地站着，多日未见，它看起来似乎胖了一点。

　　等待进入传送阵的间隙，薇琳轻抚了下胸口，往常挂着联通表的链子上，多了一个银质吊坠盒——之前艾兰迪尔给她的生母小像，被薇琳拆掉了链子，和联通表串在了一起。生母和养母的东西一起贴在胸口，光是想到她们就让她特别安心。

　　“治疗组开始传送！”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传送阵上的符文开始加速旋转，蓝色的魔力洪流在脚下汇聚成光之漩涡。薇琳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那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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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娜站在蓝湖城工会的石阶前，仰头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一周前，她站在家门口，目送薇琳穿过衣柜消失的背影，心里翻涌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给点药剂和护身符算什么？” 她咬着牙，恨恨地想。

　　她痛恨自己的无力。薇琳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而她却只能龟缩在家里，像个无用的老太婆一样，除了递几瓶药水，什么都做不了！

　　伊莎贝拉大人把薇琳托付给我，可不是让我躲在屋子里发霉的！

　　塔娜的性子向来风风火火，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含糊。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家里那本泛黄的旧地图册，手指在羊皮纸上划过，最终停在“蓝湖城”的位置——薇琳说过，这里是前往梦魇森林的第一站，探险队会在这里休整、补充物资，甚至招募临时人手。

　　“那就去！”

　　她迅速收拾行李，带上了最简单的东西，翻出了压箱底的积蓄——主要来源于薇琳毕业以来给她带的补贴，总共百枚金币和十几枚银币，她自己没怎么花钱，这些攒下的金币足够她折腾一阵子了。

　　纽顿市没有直达蓝湖城的传送阵，她不得不辗转两次，花了整整十枚金币才抵达这里。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塔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城市的湿润空气——蓝湖城周围水体密布，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水汽，远处还能看到湖泊折射出的粼粼波光。

　　“不知道薇琳什么时候会到？” 她眯起眼睛，扫视着工会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紧了紧背上的行李，迈步走向工会大门外的告示栏。如果薇琳所在的佣兵团会临时招募，那就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信息。

　　塔娜的目光扫过工会公告栏上贴着的几张泛黄的招聘告示，其中一张的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看起来贴了有一段时间了。她伸手按住被风吹动的纸角，仔细阅读起来：

　　【普通任务】随心之剑团前往梦魇森林
　　招聘岗位：
　　1.随队厨师帮工（十人）
　　要求：五十岁以下，能够听从指挥，配合总厨备菜切菜。有餐饮从业经验优先。
　　报酬：10金币
　　2.随队工匠（五人）
　　要求：五十岁以下，负责武器的常规保养，金系法师优先。
　　报酬：20金币
　　危险等级：★★★
　　任务期：从六月底开始，约三个月
　　备注：此任务普通人均可报名。

　　她走向任务接待处，一个扎着松散辫子的小姑娘正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的发尾玩，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指甲。

　　“任务编号1219，我来报名做厨师帮工。”塔娜说道。

　　小姑娘抬眼，懒洋洋地翻开登记本递给她：“填一下。”

　　塔娜接过羽毛笔，低头填写时，瞥见登记本这一页只有寥寥几个登记信息。

　　“是招不满吗？”她随口问道。

　　小姑娘叹了口气，托着腮帮子：“是啊，大多数人看见‘梦魇森林’几个字就不想报名了。我们还把酬金提高了百分之五十，才有几个人来报名的。”她指了指登记本上那几个名字，“喏，就这几个。”

　　塔娜填完表，递还给她。小姑娘扫了一眼，点点头：“行，报完名别走，我们提供了临时宿舍，等大部队来了再说。总厨已经提前到了，要给帮工做培训。等待期间还有补贴，不算在报酬里。”

　　塔娜挑眉，心里了然——这是怕人反悔，提前把人栓在这儿呢。不过她本来就没打算跑，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塔娜被安排进了工会旁边的一间集体宿舍，里面已经住了两个先到的女帮工，环境简陋，但她无所谓，小时候她待过更恶劣的环境。

　　第二天，她加入了培训的人群。环视一圈，发现大多数是男性，有膀大腰圆的屠夫，也有精瘦麻利的学徒，见多一个她，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塔娜作为兽人，她的体型比普通人类女性健壮得多，肌肉线条分明，动作又利落，很快就在备菜训练里脱颖而出。

　　给他们做培训的总厨巴克斯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脸上有道疤，听说也是心之剑团后厨出身，常年跟着任务大部队，擅长调度和快手菜。他双手抱胸，站在临时教室过道中间，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帮工的动作。

　　塔娜的大掌抓着一颗白菜，手起刀落，案板上的白菜瞬间被斩掉不能吃的根部，切成均匀的细丝。又抓起四根胡萝卜，竖切后再横切，切成均匀的小块。她的动作又快又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韵律。

　　总厨盯着她的刀工，嘴角扬了扬赞了句：“不错。”

　　塔娜咧嘴一笑，心里暗想：看来这次，我能派上用场了。

　　就这么练了几天，从揉面到烤肉干，从搭灶台到洗锅子，塔娜通通练了一遍，然后收到了正式工作服——绣着队徽的灰色厨师围裙、帽子和袖套三套。同时，总厨通知她们，要和大部队汇合了。

　　塔娜和一群帮厨们站在工会门口的空地上，排成松散的队列，等待登车指令。她攥紧了背包带子，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却一直扫视着陆续从工会大厅里走出的队伍。

　　法师们最先出现，他们穿着考究的法袍，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徽章，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径直走向早已备好的地龙车。学者们紧随其后，有几个还在争论着什么，眼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光。

　　塔娜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工会大门。终于，她看到了——

　　治疗师们列队走出，她们胳膊上扎着醒目的白色布条，步伐轻快。而在这群人中，一抹红色格外显眼——那是薇琳的发色。

　　塔娜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力挥了挥。

　　“喂，你认识治疗师？”身旁的帮厨同伴惊讶地侧目。

　　“嗯。”塔娜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仍紧盯着那边。

　　薇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了过来。她的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塔娜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想要脱离队伍跑过来，但塔娜立刻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动，又指了指自己围裙上绣着的心之剑团徽记。

　　薇琳这才反应过来——塔娜竟然也是这次任务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