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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片效应 ...

  •   杂乱而单一的绿叶上一只狼崽一跌一跌向东面走去一条条血痕,顺着左臂的伤口留下躺在一株草上冷风一阵又一阵,草坪低首又低首,他的意识此刻一时撕裂无比,不仅只有外部的红热肿胀,还有那仿佛提线木偶般被牵着鼻子走的思绪被放空,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不要记起他们,
      自己没有什么……父……母
      这个词语离他很远很远,他不想再去想,每次这两个轻飘飘的字飘过脑海,心中总是会浮现狼父的目光,对它渴望,但他不是自己的,自己无法所求,所以就会随之而来委屈和心酸,肩上的伤口在提醒他现实,他就去现实,回到自己那个冰冷的土洞
      天已经黑了大半,而且很不幸,今夜没有月亮,只有漫长无尽的狂风,从洞口钻入,一次又一次掠过他的鼻息拿出一道道清凉的灼烧感,仿佛一下子吃了一大口薄荷糖,被分泌出的糖水划伤了脖子,但这样的比喻不是太恰当,因为现实中没有甜味了,只有一阵又一阵的不适
      肚子传来抗议已经一下午没吃东西了,摸着黑他来到羊的身体旁边他的血早被他喝尽了,微微抽了抽鼻子硬着头皮从羊身上费力扯了块肉片,在嘴中磨了又磨变了下去,他那稚嫩的乳牙根本没有能力再进行细致的咀嚼,只是小小的划出几条印子,牙齿根部便有松动的迹象,这样的食物根本不称得上是好吃,因为长时的死亡让他们变得僵硬,冰冷,摩擦着泉的胃壁
      “呕……咕噜……”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恶心和不适不断从尸体上如同机械般撕下肉吞下更不管的上这肉上是否有羊毛,或者自己有没有咀嚼,因为现在绝对没有其他东西,品尝过饱和的,他现在根本受不得饿了,哪怕胃酸翻涌着,绞着胃部……
      一种无法抗拒的无力感从四肢蔓延,却又格外的沉重,头仿佛要裂开似的,眼皮也沉重似铅,厚而化的狂风裹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列车声音,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寒冷在这一夜全部给予这个土洞
      前些时候背上撞出的疼痛,也重新显现那些隐藏在皮毛下的紫红的淤青让他几乎每走一步都是挑战
      但是真的好冷……好冷
      他尽力向深处爬去,肩上的伤口被牵动那些已经恢复的薄膜,一次又一次被拉断,青绿色的治疗,符文也随着当时痛苦的重现而破碎,沿着血液不断向下直达脚掌那里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了,只能冰冷而机械地重复主人给他走的指令
      他靠着墙,试图从大地那里夺走温暖,可深入骨髓的冷来自天际,又怎会被大地夺去,混乱而清晰脑海中他深深感到体内存储着大量的水源,可嘴唇却干裂着
      很痛苦,很痛苦
      我想蜷起来
      可几倍,只要一湾便会发出毫不间断的另外的疼痛
      真的好冷,好冷
      比起疼来说,我好像更害怕冷
      肩部的伤口一直往外流着血,疼痛从他的思绪中被隔开,疲倦拉着他的眼眸,向下拽向下拽
      父……母……狼……父…………
      自己不想去想他们,从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些东西,泼在自己的表面,好像会温暖一点
      收入的狼崽抬起犬吻,咬住自己的伤口,轻轻一扯,伤口便彻底开裂
      头好昏……但好像暖和点了,不疼了呢……
      要是全身都暖一点就好了…………
      咚……咚……咚……
      另一边,狼父矗立在夜色,脚掌下的短草无意识地摩擦着,温馨的石洞内已经安静下来,偶尔透过狂风传出令人安心的平稳的呼吸声,先前的治疗术,好像已经碎了,是他的父母敲碎的吗?今天的风好像有点大了,自己不经常去控制他们,但平时好像也不会这么放肆……
      自己给他舔毛的时候头是不是有点过热了?
      暗色已经占据整片天空,在海拔如此之高的山原,如此少光的夜晚,还真是少见,长时间的手艺,让他有点困了,也有点乏了,模糊的眼前是小时候自己的模样……
      自己本来都快忘了,怎么今天又蹦出来个小仔子,还跟自己长得那么像,老毛病又犯了
      他抬起灰色爪子,在眼处蹭了蹭,一切暂时归于平淡而单一
      ……和灯铃说好了,不要再收养孩子了……过往吧……也没那么重要吧……
      如此在心里劝着,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抓了一缕风,将它抛去东边……
      ……只是,好奇,看他是不是平安回家了……
      ?
      他的眼睛微微瞪大,感知……消失了……
      他不信邪,再次送去更多的风,在东边寻找着可能有狼走过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我去”他有些慌了,俊朗的脸上闪过慌乱,匆匆推来一块大石头堵在石洞门口,向东边跑去“那孩子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应该是向东走了
      灰黑的皮毛跨过一阵绿浪,漫无目的的草原上,一对散发着浅绿光的狼瞳不停地寻觅着,鼻子在空中嗅着他的气味,可今天的风儿像是特地在跟他添乱,送来的不是什么水汽,就是他们原本的声音,严重阻挡了他的气味的搜索,那两只立着的狼耳也被填满,浑身跟蓬松毛发应和风向飘荡,不知方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狼父烦躁地甩着尾巴,视线从地面上扫过……
      土洞内的泉,意识逐渐涣散,肩上的雪又停了,唯一的温暖又没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扯烂伤口了,死亡仿佛是唯一的终点,似乎不那么疼,但却令人生畏,让他不敢去接近,可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祈祷谁来救自己吗?谁会来呢……蓝白色的爪子,已被冻伤星星点点地洒着黑紫,丑陋的同时,令人触目惊心,像是自己索取那一点温暖的报复,脸色越发苍白,无力感已是此时的代名词,额头热得发烫,仿佛一双双鼓手将它往下按,温度已经彻底从他体内撤出,只有冰凉
      人们常说,人死前会走马灯,那些都是自己真实的,最纯真的记忆,是身体在对你做最后的挽救,可他仅有三个月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他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他并不知道
      只是知道,眼前忽然变得明亮,长相模糊的一对男女,将它放置在这里,随后转身离开,嘴里念念叨叨的什么:“都说了,直接让你打掉算了,非留下来,还花那么长时间给他建这个东西,你们这个种族都特别喜欢挖洞吗?赶紧把它抛在这走了,横竖都是个累赘,趁早消失比较好,真是的,他怎么会在这里?走啦,我已经等到极限了……”
      咕噜……
      他听不懂他们说话,只是隐隐约约隔膜的感觉到一个词,抛弃……抛弃……
      仅此而已
      往下坠吧,这里不欢迎自己
      “我的天呐,你是怎么弄出这么多血的,你千万可别死,我可不想摊上一条人命,哇你身上真的好冷,小崽子,小崽子,听得见吗?听得见吗?哇……你别死了……”
      这声音清朗成熟,带着一丝磁性,很温暖,鼻尖是阳光的气息,好暖……他的手,有力,坚实的将他托起……额头上好痒,好像也不那么烫了,还是有点沉……好困,看他真的很想看看,谁在自己身边
      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开他了,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真正到来了
      张开眼眸,如同相机般,定下这一生,最初的,也是最难忘的记忆画面:狼父一脸关切,顺着他的目光,那对眼中瞳孔,仿佛蒲公英一般摇摇曳曳,倒映出自己的模样,脏污的血灰在蓝墨的毛上,凌乱而残留无神的目光中,如同黑宝石一般空明澄澈的眼中流着几条小鱼,开裂的肩膀上被青绿色的符文覆盖,狼父的爪子搭在上方,舌头上还残留着几丝黑毛,对方眼里闪过开心,仿佛在庆祝新生
      “妈,我可以跟着你吗?”
      这是一个对生的渴望
      稚嫩的脸上,有有奶便是娘的自然,逮着一丝厚脸皮,有感激,有死而复生,有源于幼小的最真诚的最深处的渴望,此刻眼前雨季中的少年完全重叠,他微微一愣,自己已经帮他治好了病不欠他什么了,又如此不加思索地点头,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地应道:“当然。”
      ?不对啊,我男的呀,你叫我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泉心里的笑声回荡在意识空间,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顺畅地笑着,他张着嘴没有发生,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温暖得像个太阳,虽然不是那么光亮,但因为这光偷自对方心房,就足以让自己像阳
      笑着笑着,蓄了一整天的一滴眼泪,从右眼角滑落,满片星空的乌云,此刻落下他们的晶珠,倾盆大雨,纷纷而下
      狼父略过雨声,甩了甩尾巴,有些心虚的颤颤耳朵:“你有名字吗?”
      他摇了摇头
      他笑了笑:“我的女儿叫月,从此以后,你就叫泉了……意为映月之泉”
      泉卷了卷已然有些发麻的尾巴弃下了,心中最后的不安,垂下眼,睡了,如此大的雨,狼父也不可能回到石洞了,又害怕这小子半夜又感冒了,给自己添新的麻烦,别抱着对方,将自己身上暖阳的气息笼罩着他,揣摩着心中的情绪去守他的梦乡了
      ……明天……怎么给她解释呢?
      还是太冲动了,但既然答应了他,那就负责到底吧……
      (逆流鲸海,一夜长梦……弥往之章……过往如风,留恋月泉,正式开始)
      (泉的父母在后文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提及了,其中有几个设定的话,解释一下,对后面没有任何作用了:①暗示,他的父母在离开他之前给他下了三个暗示,第一个就是水球里面有食物,第二个是不要再去寻找,他们不要认为自己有父母要自力更生,要自己一个人的活下去,好的,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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