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野》童林不晚

9、密语

　　许沐阳的"心理矫正"课程被安排在每周三下午。

　　教室在行政楼顶层，窗户封着铁栏杆，桌上摆着《青少年心理健康评估表》。心理老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镜片后的眼睛像扫描仪。

　　"今天我们来聊聊'依恋关系'。"她推了推眼镜，"许同学，你认为自己容易对他人产生过度依赖吗？"

　　许沐阳的钢笔尖悬在表格上，墨水滴在"否"那一栏："不依赖。"

　　"那这个呢？"心理老师突然亮出一张照片——运动会医务室窗口的剪影。

　　许沐阳的呼吸一滞。

　　"只是同学。"他说。

　　心理老师笑了："同学会接吻？"

　　许沐阳抬起眼："您会偷拍学生？"

　　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墨痕。

　　祁野发现便利店监控能录音纯属意外。

　　他蹲在柜台下修路由器时，指尖碰到一个微型存储卡——是上个月醉酒闹事的混混掉的。插进电脑后，跳出来的全是深夜时段的监控视频。

　　"......薄荷糖要藏好。"视频里的许沐阳正在整理货架，声音很轻，"竞赛题库第37页，折角的那道题。"

　　祁野猛地坐直。

　　学校图书馆的《物理竞赛精编》第37页，有道关于磁场屏蔽的题被人用铅笔做了标记。祁野对着阳光看，发现纸张上有极浅的压痕——是上一页写字时留下的印记。

　　他翻到36页，用铅笔斜斜涂满空白处，渐渐显出一行字：

　　「项链里有监听器，别戴。」

　　祁野的指尖一颤。

　　周三的心理课，许沐阳被要求画"家庭关系图"。

　　他画了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然后在底边中央打了个叉。

　　"这是什么？"心理老师皱眉。

　　"我母亲。"许沐阳平静地说，"天文系教授，三年前离婚后去了瑞士。"

　　"为什么打叉？"

　　"因为......"许沐阳的笔尖戳破纸张，"她研究陨石，而您知道的——陨石会燃烧。"

　　当晚，祁野在《天文年鉴》里找到答案：某些陨石进入大气层时，会因摩擦产生电离层，能短暂干扰无线电波。

　　他们开始用竞赛题库传递消息。

　　第89页的力学题旁，祁野写：「明晚七点，便利店？」
　　第二天书被还回来时，多了行极淡的铅笔印：「监控死角，30秒。」

　　第156页的电磁学例题下，许沐阳画了颗星星。祁野用紫外笔照出隐藏字迹：「我爸调了值班表，下周别来。」6

　　暴雨夜的值班室，祁野终于抓到30秒。

　　许沐阳的嘴唇冰凉，带着薄荷糖的味道："题库第201页......"

　　"看了。"祁野咬他耳朵，"你说'想我'。"

　　货架后的监控红灯闪烁，像只永不闭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