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野》童林不晚

7、运动会

　　校运会当天，许沐阳被班主任临时报上了3000米长跑名单。

　　“为什么是我？”他皱眉，指尖无意识地在报名表上敲了敲。

　　“因为——”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你耐力好，每天放学后还去打工，体力肯定没问题。”

　　许沐阳想反驳，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转身走向检录处。

　　祁野靠在跑道旁的栏杆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眯眼看他：“许大学长，你行不行啊？”

　　许沐阳没理他，低头系鞋带。祁野蹲下来，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腿肌肉，指腹在紧绷的肌理上轻轻一按。

　　“肌肉状态不错。”他仰头笑，“但跑完肯定抽筋。”

　　许沐阳拍开他的手：“闭嘴。”

　　发令枪响，许沐阳起跑很稳，前两圈一直保持在第三名的位置。祁野站在内圈草坪上，手里拿着瓶冰镇矿泉水，目光始终追着他。

　　第三圈过半，许沐阳的呼吸节奏开始乱了。他的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额角，喉结随着喘息上下滚动。祁野的眼神暗了暗，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上的水珠。

　　然后——

　　许沐阳的右脚突然崴了一下。

　　他的身体猛地前倾，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观众席上一片惊呼，班主任“腾”地站起来，但还没等她冲下去，祁野已经翻过栏杆，几步跨到许沐阳身边。

　　“别动。”他单膝跪地，手掌扣住许沐阳的脚踝，“扭到了。”

　　许沐阳的呼吸很重，手指攥着跑道边的塑胶颗粒，指节发白。祁野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热度透过薄薄的袜子传来，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还能跑吗？”祁野问。

　　许沐阳没说话，只是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祁野突然笑了，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环过他的腰，半扶半抱地把他带离跑道。

　　“你干什么？”许沐阳压低声音。

　　“弃权。”祁野头也不回，“再跑明天你连楼梯都爬不了。”

　　校医不在，祁野反手锁上门，把许沐阳按在病床上，蹲下来替他脱鞋。

　　“我自己来。”许沐阳想缩脚，被祁野一把扣住脚腕。

　　“别乱动。”他抬头，眼神带着点警告，“再动我就亲你。”

　　许沐阳僵住。

　　祁野低笑，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脚踝上，冰凉的药膏涂在红肿处，激得许沐阳微微皱眉。

　　“疼？”

　　“不疼。”

　　“撒谎。”祁野的指腹加重力道，在淤血处揉开药膏，“你每次撒谎，左边嘴角会先绷紧。”

　　许沐阳怔了怔，随即别过脸：“……你观察得挺仔细。”

　　祁野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冰镇薄荷汽水，拉开拉环递给他。

　　“喝点，降温。”

　　许沐阳接过，汽水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微的刺激感。他低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水珠顺着唇角滑下。

　　祁野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拇指蹭过他的唇角。

　　“沾到了。”

　　他的指腹很热，蹭过皮肤时带着轻微的粗糙感。许沐阳的呼吸一滞，抬眼看他。

　　医务室很安静，窗外传来远处运动会的喧闹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痕。祁野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却直白得让人无处可躲。

　　“祁野。”许沐阳突然开口。

　　“嗯？”

　　“你刚才翻栏杆的样子，很蠢。”

　　祁野挑眉，随即笑了：“那你还不是让我抱了？”

　　许沐阳没回答，只是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汽水，铝罐被捏扁的声音在寂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

　　“下次别那么冲动。”他低声说。

　　祁野凑近，鼻尖几乎蹭到他的耳廓：“那得看情况。”

　　傍晚，运动会结束，校园里的人群逐渐散去。许沐阳的脚踝已经消肿，但走路时仍有些不适。祁野走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两人的书包，时不时侧头看他。

　　“你老看我干什么？”许沐阳问。

　　“怕你摔倒。”

　　“不至于。”

　　祁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挡在他面前。夕阳的光线从他背后洒过来，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

　　“许沐阳。”他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下次别逞强。”

　　许沐阳抬眼看他，没说话。

　　祁野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眉心：“你皱眉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许沐阳愣住，随即别过脸：“……肉麻。”

　　祁野大笑，转身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放慢了许多。许沐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

　　这个聒噪又麻烦的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