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野》童林不晚

14、未完成的梦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傍晚，祁野拎着两罐冰镇可乐翻进学校天台。许沐阳正靠在栏杆上整理笔记，风掀起他校服的一角。“给。”祁野把可乐贴在他脸颊上，“庆祝许大学长又是年级第一。”许沐阳被冰得皱眉，接过可乐时指尖相触，两人同时缩了一下。

　　“你呢？”许沐阳拉开拉环，“倒数第十？”

　　“错。”祁野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倒数第九，进步一名。”许沐阳嘴角抽了抽，低头喝可乐时，祁野看见他睫毛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

　　时间飞速流逝。

　　暑假开始的第三天，祁野在便利店打工的排班表被神秘人篡改了——所有和许沐阳重合的晚班都被调开。

　　“你爸干的？”祁野叼着冰棍戳收银机，“这老头挺会玩高科技啊。”许沐阳没回答，只是突然拽着他躲进监控死角。货架后的空间狭窄，两人的呼吸交错，祁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后天。”许沐阳压低声音，“烟火大会，我请假了。”祁野的冰棍滴在手上，黏糊糊的：“……约我？”

　　“不去算了。”

　　“去！”祁野一把扣住他手腕，“穿浴衣吗？我帮你系腰带。”

　　许沐阳踹了他一脚，但耳尖红了。

　　烟火大会那晚，祁野在约定地点等了四十分钟。

　　人群熙攘，捞金鱼的摊位前挤满情侣，他握着两瓶柠檬汽水，冰块已经化成了水。

　　手机震动起来，是许沐阳的短信：「被锁在书房，想办法。」

　　祁野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突然转身冲向自行车棚。

　　许沐阳听见窗玻璃被石子砸响时，正在抄写《弟子规》。

　　推开窗，祁野踩着歪脖子树杈，浴衣领口大敞，汗湿的锁骨上还粘着金鱼摊的彩屑。

　　“你……”许沐阳话没说完，祁野已经翻进窗户，带着夏夜的热气扑到他面前。

　　“闭眼。”祁野说。

　　许沐阳刚想反驳，眼前突然一暗——祁野用丝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看不到烟火……”祁野的呼吸近在咫尺，“那就听。”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破声，第一朵烟花升空的瞬间，祁野吻了他。

　　丝带滑落时，许沐阳看见窗外漫天流光，而祁野的眼睛比烟火还亮。

　　“明年。”祁野用鼻尖蹭他脸颊，“一定带你看到完整的。”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开学将至。

　　暑假结束前的返校日，班主任宣布了分班名单。

　　祁野踹开理科A班大门时，许沐阳正在擦黑板。粉笔灰扬起来，落在祁野新染的棕发上，像一层薄雪。

　　“惊喜吗？”祁野把书包甩在讲台上，“老子物理及格了。”

　　许沐阳看着名单上紧挨的两个名字，板擦“啪”地砸中祁野额头：“……白痴。”

　　但放学时，祁野在课桌抽屉里摸到一张纸条：「下次不及格，就别想亲了。」

　　高二开学典礼上，祁野作为“进步最大学生”被点名表扬。

　　他站在主席台，目光穿过人群，锁定第三排的许沐阳。

　　“感谢许沐阳同学。”祁野对着话筒胡说八道，“他帮我补习的时候，特别凶。”

　　全校哄笑中，许沐阳低头假装系鞋带，却忘了自己穿的是军训统一的小白鞋——根本没有鞋带。

　　初秋的体育祭，祁野报了借物赛跑。

　　他抽到的纸条写着「最喜欢的人」，结果这混蛋直接冲向观众席，在全校尖叫中把许沐阳扛到了终点。

　　“违规！”体育老师吹哨，“这不算！”

　　祁野把挣扎的许沐阳放下来，笑嘻嘻地举起他的手：“裁判，我借的是‘年级第一的脑子’。”

　　许沐阳在记过本上写下「祁野与狗不得参赛」，被祁野抢过来改成「祁野????许沐阳」。

　　第一场秋雨落下时，他们在空教室接吻。

　　许沐阳的眼镜起雾了，祁野的指尖沾了雨水，两人唇间还留着便利店里偷吃的布丁甜味。

　　“喂。”祁野突然说，“毕业旅行想去哪？”

　　许沐阳想了想：“有星空的地方。”

　　“那得去乡下。”祁野咬他耳朵，“到时候……”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学生会查勤的学姐愣在原地。

　　祁野迅速用校服盖住许沐阳泛红的脸，冲学姐咧嘴一笑：“我们在讨论天体物理。”

　　初冬的清晨，许沐阳在储物柜里发现一盒手作薄荷糖。

　　糖纸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图，还有一行小字：「等毕业，去看真正的银河。」

　　他转头看向窗外，祁野正在操场罚跑，呵出的白气融进晨雾里。

　　而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