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传说》姜宇

15、第三章 旋风盗（中下）

　　缥缈真人道：“不是我不传你，你道行不够，给你也不能用。”见莫和满脸不悦之色，心想随便送样东西哄哄他，手中已将昨天从罗成义身上偷来的玉佩取出来。
　　莫和见状更是不喜，撅着嘴道：“师父当我是三岁小孩，这玉佩是风雷门的信物，我要来何用？”
　　缥缈真人劝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看这块玉佩纹理清晰，玉质古朴，上面的花纹初一看像是人工雕刻一般，实则天然生成，再看这个“雷”字，亦是由玉中杂质汇聚显形。你想风雷门创立不过数十年，一块玉石却须数千年才能形成，我敢肯定，此物来历定不同寻常。”
　　莫和虽知他爱说大话，但这番话说得有板有眼，不由将信将疑，问道：“那这东西有什么用处？”
　　缥缈真人立时大感窘迫，道：“这个……这个为师也不知道，不过以你聪颖的天资，定能揭开其中奥妙。”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莫和听了这话顿时有些飘飘然，伸手接过玉佩，顺便将缥缈真人另一手的十几枚银币及斑戒也夺过来。笑道：“这两样东西算是师父给徒弟的见面礼，以后等徒弟法术增强，还请师父另赐法宝。”
　　缥缈真人心中暗暗叫苦，面对这个新收的徒弟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感觉，正想板起脸训斥几句日后要勤奋用功之类的话，木门轻轻推开，从外面进来一个与莫和年纪相仿的少年。
　　这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长相普通，脸上的表情却给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沧桑感。见到屋中有两个人，略微一怔，自行到另一张木床上坐下，口中道：“你二人是新来的吗，我叫大牛，也在力行干活，哎，今日干了一天，累得骨头都散了。”说完直直躺在床上。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想不到还有另外的人住这屋。缥缈真人道：“我叫莫漂，这位是我侄子莫大可，初来乍到，日后还请小兄弟多多关照。”
　　大牛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毫无反应，过了片刻，一阵轻微的鼾声传来，原来他竟是睡着了。
　　莫和道：“天，看这大牛的样子，力行的活定不是人干，明天岂非要累死。”缥缈真人正色道：“年轻人嘛，吃些苦是应当的，多多锻炼对身子骨有好处。”莫和道：“师父您呢？”缥缈真人道：“为师年事已高，身子骨自然不如你们年轻人，明日要拣个轻松的活。”
　　莫和心想瞧那刘暂的样子，未必便会照拂你。孰不知缥缈真人市井出生，于行贿一类的事经验丰富，而且日间就已经做过一次了。

　　许才望沉浸在自身的意念里，浑然不觉外界时间的流转。颜里回依言并没打扰他，力行十国九城的分行主无一不是见识卓越的人，颜里回第一眼看见许才望便知他武功极高，远胜于己，对于这样一个人的话他自然不敢违拗。
　　太阳落下，黑暗渐渐笼罩大地，今晚没有月亮。
　　如老僧入定的许才望蓦的睁开双眼，乌黑的夜色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许才望从敞开的大门飞身而出，脚不着地，竟在空中改变方向，直直飞上他住的阁楼顶。
　　对面距此十余丈的大院小屋屋顶，亦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青袍人，那青袍人高约五尺，脑后盘着一个发髻。许才望见他长着一个极弯的鹰钩鼻，一对三角眼给人一种狡诈冷酷的感觉。此刻正有些讶异地望着自己。
　　许才望道：“来者何人，给我报上名来，为何夜闯力行？”
　　青袍人道：“要问我的名号，拿你的拳头来问。”他伸手一招，手中已多了把长弓，弯弓搭箭，直向楼顶的许才望射去。
　　那支箭通体漆黑，毫无破空之声，射至半程时突然化身千万，速度更是快了一倍，漫天箭雨将整座阁楼都罩住了。
　　许才望笑道：“原来是个妖人，这种伎俩也敢拿出来卖弄。”气机感应处，已辨明那支真箭的方位，随手气刀挥出，漫天箭雨顿时消失无踪，那支真箭也掉落瓦背，断为两截，原来是根木簪。
　　青袍人见他轻易破去自己的桃木簪，脸色一变，沉声道：“本人道号九阳，乃西域国烈火宫门下，受朋友之托，来取一件事物。”
　　许才望听得眉头一皱，烈火宫威名甚著，掌教烈火真君数十年前便已名动九洲，是西域国中最有权势的一个教派，他早有耳闻，但一个烈火宫弟子到青州力行来取什么东西？他并非怕了烈火宫，而是一时猜不透九阳的来意。正思忖间，西首屋顶一杆长枪破空而出，向九阳击去，接着便是颜里回的暴喝：“什么人，敢来力行撒野。”
　　九阳见那杆长枪来势迅猛，擎起背后宝剑，斜斜一斩，正中枪尖，那杆长枪登时变得通红，然而去势仍急，忙闪身避过。
　　颜里回那一声暴喝已将力行众人惊醒，各屋里纷纷亮起灯，更有武师擎着兵刃跑到院中的各个角落，占据有利地形。
　　九阳一见这阵仗，心知今日已讨不得好处，长笑数声，道：“颜行主受惊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一闪，已出现在对街的屋顶之上，又一闪，瞬间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之中。
　　颜里回上前将自己的长枪拾回，手一碰到枪杆，便觉得炙热无比，连忙放开。骇道：“这是何人？武功如此邪异。”
　　许才望掠至他身边道：“他自称九阳，乃西域烈火宫门人，烈火门下极善御火，刚才使你的枪通红却非武功所致。”
　　颜里回道：“西域国烈火宫？烈火宫与我力行素无瓜葛，来此作甚？”他并无许才望的气机感应，待到两人相斗时才惊醒起床。
　　许才望道：“他说受人之托，来取一件东西。”
　　颜里回微一沉吟，道：“难道是许兄身上之物……”
　　许才望哈哈大笑，朗声道：“正是，即使那烈火真君亲临，许某又有何惧。”
　　两人都以为九阳是为了许才望身上保的货物而来，却都猜错了。

　　夤夜，吴龙府中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插在高台上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晃不定，使得在房中踱步的吴龙脸色看上去阴晴难测。
　　九阳盘膝坐在地上，从从容容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完，最后道：“那人武功之高，足以跻身大陆顶尖高手之列。”
　　吴龙道：“哪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高手？他叫什么名字？”
　　九阳摇头道：“我走得匆忙，只知他自称姓许。”
　　吴龙凝思半晌，想不出有哪位许姓高手，“莫非姓徐？二十年前徐云龙曾为鸿蒙境国主，手中阴阳刺神鬼莫测，若是此人在，我等趁早罢手。”
　　九阳道：“确是姓许，不带兵刃，纯以拳脚应敌，我观他气度，当非说谎之人，九洲大陆地广物博，奇人异士甚多，我等未有耳闻，也是有的。”
　　吴龙道：“天东楼识见过人，善于收拢人心，此人必是他特意招揽而来的高手，但力行与我、与风雷门向无瓜葛，怎的也会来搅这趟浑水？”他百思不得其解，又道：“东西确在力行？”
　　九阳笑道：“大哥多虑了，我‘搜幽’之术从未失过手，那玉佩千真万确就在力行某屋中。”
　　吴龙衬着烛火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晴不定，道：“此物我志在必得，说不得只有力拼了，接着长声朗笑，显是已经下定决心，“我吴龙又怕过谁来，走，我倒要看看那姓许的是何等人物。”
　　九阳道：“且慢，你一向机智多变，今晚怎的沉不住气了，我倒有条计策，不妨一试。”
　　吴龙皱眉道：“我庄中众人，此刻还不宜露面，你是知道的。”
　　九阳道：“即使你将三木陆涛尽数叫来，也不一定留得下他。我的意思是不妨将这消息通知风雷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