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垠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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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坠落的失重感还未消散，我的后背就重重砸在了柏油路面上。睁开眼时，视网膜上残留着Level 10麦田的血月残影，但很快被更刺眼的光源覆盖——数百栋玻璃幕墙摩天大楼组成的天际线，每栋建筑外立面的LED屏幕都在滚动播放同样的文字：
"欢迎回家，0723"
我踉跄着站起来，发现铁镐不见了。右手腕上多了块嵌进皮肤的电子表，猩红的倒计时显示着：71:59:23。表盘玻璃下，我的血管清晰可见，血液流动的速度与秒针同步。
"生命计时器。"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自动售货机旁，她的眼球是跳动的电子屏，显示着不同层级的监控画面，"购买续时套餐吗？用记忆支付。"
货柜里摆满泡着大脑的玻璃罐，标签写着"Level 3逃生记忆"、"Level 7暮光记忆"。当我后退时，女人突然抽搐，颈部裂开露出数据接口："警告，未登记访客触发防御协议——"
掌心纹章突然灼烧般剧痛。黑色眼球转动，瞳孔变成箭头指向小巷深处。我狂奔逃离时，整条街道的橱窗突然爆裂，碎玻璃在空中凝成数字：317→
小巷尽头的防火梯锈迹斑斑。爬上第三层平台时，城市露出了狰狞的真相——那些看似宏伟的摩天大楼，背面全是腐烂的血肉组织。钢筋如血管般搏动，空调外机像肿瘤挂在建筑表面。
防火门被铁链锁着。当我靠近时，锁链突然自行解开，门缝里渗出蓝色数据流，在空中凝成林雨的虚影。她比在Level 10时更透明，身体轮廓不断出现像素失真。
"别相信电子设备。"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城市会通过它们重构你的记忆..."
虚影突然扭曲。防火门被巨力撞开，三个西装革履的"职员"爬出来。他们的四肢反关节弯曲，面部是不断刷新的人脸照片集，每张照片都在尖叫。最前面的那个胸口显示屏亮起我的证件照：
"迟到员工0723，请立即前往B座317层述职"
我抓起消防斧劈开最近职员的脑袋。没有血液，只有爆出的光纤和芯片。剩余两个职员突然合并，变成巨大的数据聚合体，走廊墙壁开始渗出黑色黏液。
林雨的虚影扑向聚合体。数据流纠缠的刹那，她对我喊出坐标："C座地下三层！机房有——"话音未落就被电磁脉冲撕碎。
从通风管道爬进C座地下室时，我的电子表倒计时已加速到12:43:17。机房大门被血肉般的电缆封死，门牌钉着十几个M.E.G.队员的胸牌，最上面那个写着"周明远-L5研究员"。
割开电缆的瞬间，腥臭的液体喷涌而出。机房里矗立着数百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林雨的克隆体。她们通过神经导管连接中央计算机，主机屏幕上跳动着：
第317次人格移植实验-运行中
真正的林雨被锁在最深处的透明舱内。她的太阳穴插着数据针，皮肤下流动的金色代码正被计算机抽取。当我砸碎舱盖时，整座建筑突然震动，天花板降下金属圆环——正是Level 10见过的观测装置。
"别拔导管！"林雨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腕，"我的意识已经和城市核心绑定..."
计算机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三周前的Level 3，我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被植入黑色眼球芯片。穿白大褂的"周明远"对着镜头说："0723号载体已装载观测者协议，开始第317次层级稳定性测试。"
林雨突然扯断导管。她的瞳孔变成纯黑色，皮肤下代码如岩浆般亮起："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能突破所有层级了？"
建筑开始崩塌。计算机爆出火花，克隆舱接连炸裂。观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空中浮现出十二个黑袍人影，他们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实验体0723，立即终止叛逆协议！"
林雨把我的手按在主机键盘上。掌心纹章与系统对接的瞬间，我看到真相——Level 11不是普通层级，而是后室的控制中枢。那些摩天大楼是模拟器，职员是清洁程序，而我和林雨是第317次测试的变量。
"烧了它。"林雨的数据流顺着我的血管涌入主机，"用观测者权限改写核心代码。"
当倒计时归零时，整座城市的数据流开始坍缩。大楼像融化的蜡像般倒塌，露出地底巨大的机械结构——数百万个齿轮咬合着维持后室运转，每个齿轮上都刻着"317"。
观测环锁定了我们。在最后的电磁风暴中，林雨吻了我的纹章，她的身体分解成原始代码注入系统。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我向着那道白光纵身一跃——
强光散去后，我跪在Level 4的沙滩上。海浪冲刷着身体的黏液，右手腕的表痕已经消失，但掌心纹章变成了双色——半边是黑色眼球，半边是林雨的数据签名。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生锈的救生艇随波起伏。艇身用红漆涂着崭新的"0723"，船舱里放着老式收音机，正循环播放带着电子杂音的话：
"沿着洋流...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无垠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