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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正月十六(3) ...
赵灯丢下冯悦,穿过人群,冲到春台身边,大脑难得一片空白。
站在春台身边,看他们嘴巴一张一闭,他仍感到耳鸣,好像一切声音都在水面上,隔着一层水,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真的是,你带朋友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介绍一下,这是……
哪里用你介绍?赵先生您好,我叫林简。说起来,咱们还是校友呢,不过我比您低几届……赵先生?
跟你说话呢,傻了呀?
“他一定是喝多了。”春台捏了捏赵灯手腕,一把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赵灯回过神,握了握林简伸出的手。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您竟然有印象!对!一个论坛,我和导师一起去的,您是嘉宾……”她滔滔不绝回忆起来。
坏了,我真就随口一说。
赵灯不禁又看向春台,却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黏在林简身上,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这俩是情敌。他不是我什么人,却是我哥的情人。
一瞬间,赵灯感到自己真变成一个人皮口袋了。整整一个晚上,死命攥在手里,还是没捏住,那点儿笼在里头的温热白气就这样散失了。
他这个人皮口袋空荡荡的,交谈还不咸不淡地进行着。
那些话就像地铁上别人拎在手上的热馒头,贴着他这人皮口袋留下水蒸气,没一会儿就消散了,谁晓得什么味道什么馅料。
对付这种馒头社交,赵灯早有自己的三板斧,几乎不动用大脑额叶。
第一我们见过,第二谁不是呢,第三这个问题很有趣——别问为啥有趣,问就是没认真听,听了也听不懂。
林简眼睛发亮,回忆着当时论坛上他们说些什么,赵灯只是点头:“对,他好像提过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林简更加激动:“是的是的,城市化带来的人口迁移对我国乡村地区学龄儿童语言学习发展的影响……”
春台忽然看向赵灯:“看不出来。”
像是被小狗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赵灯不禁微微一笑。
“看不出来吧,我们有一个干ESG 的MD那时尚未被裁。”
春台不理会他的无聊笑话,只看向林简:“我对这个也一直很有兴趣,可以借一步向您请教一下吗……”
“算了吧。”赵祁祁截断他的话头,语气生硬,甚至有些粗鲁,林简都扭过头,又奇怪又责备看他。
赵祁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扯着脸笑:“都是出来放松的,谈什么学习工作啊……”
“或者留个联系方式?”春台仍没放弃。
“回头我给赵灯,你跟他要。”他几乎是命令的口吻,甚至警告地看了一眼春台。
春台不再说话了。他像是变了个人,没半点对赵灯砸熨斗打嘴仗的嚣张气焰,双手攥紧杯子,指尖发白,在崭新的玻璃杯上印下潮湿指纹。
赵灯看得清楚,赵祁祁在他身上留下过“遵命”的痕迹,至今犹有余震。
“诶,王伯伯他们也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赵祁祁找了个借口,揽过林简的肩膀,想带她离开。
春台仍站在那里,他并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举动,只是看着赵祁祁与林简的背影,肩膀微微发抖。
赵灯感到自己又变成一枚柳叶,四周的山峰都要崩塌倾倒,而他身在其中。
“等等。”赵灯叫住他们,摸出手机,“我哥从来贵人多忘事,还是直接加我吧。”
林简喜出望外,赵祁祁却从中阻拦。
“你想干什么?”他脸色都变了。
“看,怕我告状呢。”
话说到这份上,赵祁祁只能佯装大度,打起哈哈。
“你是不知道,他这个人嘴里从没一句正经,谁跟他说话”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言不由衷一人。总好过说正经的话,做不正经的人。”
林简也不是笨蛋,兄弟二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较起劲,她虽不大明白,但已察觉到这兄弟俩有些不对劲。只是她今年刚出校园,到底经验甚浅,赵灯的话,仍是听得云里雾里。
再加上赵祁祁是父母介绍背书的相亲对象,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赵灯虽然有名,但也不过刚刚认识,对他们二人信任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更重要的是,到底公开场合,赵灯虽不算客气,但总不好把话说透。这话不说透,琢磨来琢磨去就有了不同的意思。
他俩还在你来我往,林简忽而亲热拉过春台的手腕,笑问说:“他俩一直这样么?”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赵灯看向春台,春台却抬眼看一眼他哥。这目光不等式叫赵灯心头蓦地一空,开口岔开话题。
“净顾着跟我哥斗嘴,差点忘了正事。是这样的,我有个学姐,马上也想去你们学院读phd,她叫江樱。”
赵祁祁一听这名字,瞳孔缩小一圈。
“她有些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什么funding、老师、住宿之类的,我毕竟不同院,又毕业得久了,很多恐怕已经不大适用。不知道方不方便把你的联系方式推给她,请你帮个忙。”
“说哪里的话,能帮到您再好没有了。”
“那麻烦了,之后有空一起吃饭,再好好谢你。”赵灯顿了顿,又道,“她很好的,很聪明,很有才华,文笔非常好,说不定你们会很聊得来。”
这话没头没脑,林简再次纳闷了。
赵灯和春台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虽然两人是从侧门溜进来,但身高腿长,很难不看见。
她认识赵灯的脸,知晓他的身份,崇拜归崇拜,自觉人家不会理睬自己这种小卡拉米,实在不敢上前。
倒是他身边的春台,虽然行为有些拘谨,但实在光彩照人,林简疑心是哪个她不认识的明星名流,想着去聊个几句,合个影,回去发一条社媒也不错。
等来等去,这两人都是形影不离,又举止亲密,她更不敢凑上去。
终于等到春台落单,她立即过去攀谈。没说几句,赵祁祁竟然过来了。他一晚上都忙着跟这个打招呼,跟那个问个好,不知怎么有闲心过来。她正觉古怪,赵灯竟也径直过来,一副生怕他们吃了他的小朋友的架势。
种种不合情理,竟让林简有了个自觉合情合理实际离谱十万八千里的猜想。
在她看来,赵灯和春台明显是一对。而自己的未婚夫感情经历简单,一直忙着工作,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干部”。这样古板严肃的老实人,可能确实受不了弟弟是个同性恋,所以从未提过赵灯就是他弟弟。这也解释了,为啥赵祁祁对着他们俩僵硬反常,对这个漂亮男生更是全程如临大敌。
她自觉这想法相当合理,可赵灯又追上来提到江樱,姿态又放得很低,看着并不像只是顺手帮忙那么简单,甚至有些拜托意味,她便又吃不太准了。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大概,林简忍不住抓着赵祁祁问。可他恍恍惚惚地,叫了两遍才回神。
林简去拖赵祁祁的手,笑说:“怎么回事?一手的汗?”
“嗯?热的。里头暖气足。”赵祁祁遮掩道,“怎么了?”
“刚刚问你,那个叫江樱的学姐,是不是你弟的对象啊?”
赵祁祁含混应了一声。
“他是直的?!那那个春台呢?”
“我不认识。”赵祁祁答得太快,语气也生硬,林简更不高兴。
赵祁祁见状,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放缓口气:“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他不是我亲弟弟,是我家收养的。”
“啊?”
“我家供完他在美国上大学,他就不怎么联系我们了,所以其实走得不是很近,他那些事我也不大清楚。”
“啊?这样啊……”
“反正,少与他来往。他之后要是跟你说什么,你就听听,也不必信。”
“怎么,你怕他说你坏话?”
“我怕他?唉,我是怕你单纯,看不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
“又糊弄我了,不说拉倒,我回头自己问他。”
“真不是。唉,好吧,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你爸妈也别说。”赵祁祁停顿了一下,“你别看他现在混得人五人六,实际性格很古怪的,我都不知道他疯病好了没。”
“疯病?!真的假的?不是,他在国外也这么多年,很有名的,从没听过他有什么瓜……”
“呵呵,没什么瓜。那他当年进过精神病院,你知道么?”
“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想杀人啊!”
“好端端地,为什么想杀人?太离谱了吧!”
“是很离谱,但其实说来也很可怜的。他是我家亲戚,他爸爸好像是我爸的什么远房兄弟,那几年从老家过来的,干啥的我忘了,反正高不成低不就。后头好像他爸妈结婚也是我爸介绍的,所以也算一直有来往,总之就是这么一家人吧,你懂的。”
林简点了点头,她家也有这种亲戚。
“但他本人也确实是聪明的,就是命不好。本来他爸就死得早,他高中的时候他妈也意外去世了……”
“这也太惨了吧!”
“是啊,就是受了很大的刺激,然后不知道怎么地,就疯了,觉得是我们家欠他的,还拿了刀去我爸单位。那是什么地方,你想想看呢?关去精神病院还是好的了。”
“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
“你年纪小,我们那一辈都知道,不信你自己私下去问。”赵祁祁故意道,“他也是可怜。”
“那他后来怎么出来的?他不是还直接出国了吗?你刚刚说收养他,是他出来之后的事吗?”这么大的瓜,林简实在忍不住想刨根问底。
“具体的是我父亲处理的,我也不太清楚。估计去之前医院也评估了——能出来应该是危害不大了?不清楚。人家医生是专业的。收养他呢,也是我爷爷做主,说是看他一个人,实在很可怜,我爸妈也心善,就收养了他,但这人吧……可能就是天才,反正跟咱们不是一路的。前些年,他不是混得挺好的,我爸一直叫他回来,他就不肯,而且那话说得还挺难听的。现在嘛,美国也不好呆,又想着回来了……”
他说得含混不清,林简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再没起什么疑心。车载着他俩,开出停车场,车窗外大灯亮起,雪落在光雾里,林简发现又下雪了。
京海市的春雪来得一向妖异。
木兰苑离音乐厅不远,这一段路开车也堵,他们本打算走回去,正好回去路上赵灯也可以慢慢解释遇上他哥的乌龙,谁知刚组织好语言就开始下雪。
“跑快点吧,跑回去就不下雪了。”
春台一溜烟地跑远了,赵灯也只好跟着发足狂奔。终于在一处有遮头的地方,小家伙累了,停下来,赵灯也终于能停下,一并扶着膝盖喘气。
“你跑死我得了。”
“这就死了?你不行啊!你没我厉害!”
“我这两天睡了能有六小时吗?这都不死是很行吧!”
“也没叫你一起跑,你跑来干什么?”
“想了一车话,追上你好说清楚,谁想到你是真想跑死我啊。”
“谁要你跑了,净诬赖我。”
“好,不解释了,不然还没等去湾区猝死,光在京海就跑死了。”赵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摆烂。
春台忙拉他:“起来,西装很贵的。”
“没事儿,不贵。”
“不是贵不贵的事,爱惜点不行吗?”
春台拽着他胳膊,硬将人拖起来,抻平他袖子上的褶皱才松开。赵灯垂头看见他的手指,已经冻得指尖发红了,抬起头,鼻尖也红。
赵灯忽觉自己的手特别热,理应去温暖点儿什么。当人有想伸手的冲动,一双手便多余了,放在哪里都是。
他刚抬起手,春台却转过脸去:“你不用解释什么,谁能想到他们要来,又不是请客吃席还要签名交钱的。”
赵灯只觉一脚踩进雪泥里。
他原组织好语言,要将自己这个人皮口袋拆成一块破布,心肝脾胃都和盘托出。春台的话像根圆钝的棒针,木楞楞刺过来,毫不疼痛地把他缝起来,他便一句也说不出了。
春台又问:“你要去湾区?”
“他们叫我去。”
“什么时候?”
“原计划年后,大约就这几天吧。”
春台一面点头,一面伸手接雪。赵灯看着他,好容易先想起来的话又忘了。过了几秒才道:“但如果你想见林简,我和你一起。”
“不见了,见了也没什么用。你刚刚说得还不清楚吗?她也不信!气死我了!都是这样!” 春台赌气一般,抱着手越说越生气。
“别着急,再想办法嘛。”
“还有什么办法?她连你都不信,难道会信我吗?你哥也不会再叫我们见到她了,他这个人我知道的……他肯定回去大讲我们的坏话!你信不信,等就算我们拿着视频去跟她说,她都以为是AI的,说不定还觉得我们背后中伤他……”
他越说越上火,脚底下雪都踩成泥水。
赵灯看着他,一边笑一边开解:“那该说的你也说了,也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对我也是仁至义尽了,还在这儿干嘛?回家睡觉去啊!”
赵灯一楞,刚要开口,春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说错话了,对不住。”
他们认识这几天,春台道歉是破天荒地头一回。他声音小了许多,若非雪夜这么安静,几乎听不清。说完就安静下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只有雪静悄悄地落。
赵灯想了想,打破沉默:“其实,说不定她知道了,也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我哥这种家庭,这个年纪,能结婚也未必是因为喜欢。”
“这我一直知道的。”他的声音更低。赵灯感到心中隐隐有一件大事极为不对,但一时摸不清头绪。
春台突然又道:“什么他这种家庭,你们一家人!你和那位小提琴家也是这样!你们一个样!”
“我们是另一……”
“看来雪不会小了。”
他再次一头扎进雪里,赵灯也再次想也不想地追上去。跑了好一阵,春雪落了满头满脸,赵灯忽而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在酒会上,他有那么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看到他了,就跑过去。
如一枚最不堪大用的柳叶,因感山峰欲倾,便不自量力地飞去了。
上了个榜,有字数要求,我要不还是每天晚上9点日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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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正月十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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