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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结局二(喜) ...

  •   第八章 同销万古愁(结局二,接第七章)

      月幽、邹陵、殷鸿飞、藏花、无语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经过剧烈的战斗之后,他们都受了或深或浅的伤势,大部分人的内力疲乏,身体虚晃,肌肉骨骼、四肢经脉皆隐隐作疼,以至连眼下如斯微弱的雨丝打在脸上,也会让生出疼痛的刺激感,而从魂魄归体的瞬间被惊醒。
      “戴天?!”藏花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找到戴天。在经历了这许多辗转波折,在经历了这番死生契阔的际遇之后,在经历了对这份感情的存疑、猜忌、痛苦、乃至绝望,却仍不忍流连之后,无论他对她的态度如何的变化多端,无论他是真的绝情还是掩饰太好,无论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当初一起时的单纯时光,她只知道,她再也无法失去他,再也无法失去对这份感情的依赖和寄托,再也无法孤单的一个人承受这欲走还留的深深眷念。
      在击中妖王后,被戴天分魂归体的瞬间,因魂魄曾经离体而暂时丧失身躯控制能力的她,仍能强烈地感应到从妖王头骨处所传来的足以让山河决裂、金刚洞穿的惊世骇俗的力量。那股力量,无论从哪个角度,哪个方位,倘若打在一个人身肉做的普通身躯上,就算身着了天界所谓的蓝玉奇兵,亦会挫骨扬灰、尸骨难存罢!
      可是……可是戴天那时正站在那股力量的正前方……虽然他原可以避开,可为了分魂,他无法闪避,也无从闪避。
      戴天,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关头,始终想得更多的是身边的一些人,不管朋友也好,爱人也罢,在必要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固执地承受着所有原不该他一肩承担的压力,直至牺牲性命。
      只是,戴天,你知不知道,在许多许多人的心中,你一样是无可替代,是不忍卒伤,是重同生死。戴天,如果你不能对自己好一些,那么可不可以允许我们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
      藏花心里这般默默想着,戴天,只要能找到你,无论生也罢,死也罢,尸首也罢,残骸也罢,只要找到关于你的一点点,一厘厘,都要全部带回南郡,让我这一生一世,都能时刻不离地看到你,陪伴你,直到年华逝去,鹤颜白发,直到你和我一起共同长眠在只属于我们的两杯黄土中。
      邹陵!听到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温柔婉转的声音如同黄鹂歌唱。月幽,唯有月幽可以发出这般美丽的声音,她深情呼唤的也是她今生至爱的人的名字罢。三载,不过人世的三载,便将她和戴天的命运生生改变。不是当年的情之不深,也不应是三载的缘分太浅,只是,人类这东西,恐怕是神仙也无法操控的最最复杂的物种罢。人类的思想,便是人自己,也无法操控呢!
      而回眸过去,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殷鸿飞初初醒转,一张素来冷面的脸庞,此刻却深情而欢悦地看着因功力尚浅暂未醒转的舞语娇容。
      藏花忽然感到了一种心醉。尽管在这灰飞尘扬的妖洞之内,令人窒息的腐朽气味依然深深弥漫在鼻尖嘴端,可这一对对世俗的痴情男女,竟都洋溢在生死相逢的幸福和喜悦中,丝毫没有一点点难受,亦感觉不到伤势压身的疼痛……这本该是多么令人欢喜的一幕啊。可是……藏花心里又是一酸,戴天他……她一直忧心忡忡地不敢看向前方,一直害怕当抬起眼睛,前面会是一片空空如也,虽然早早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可……
      终于,她鼓起勇气将视线移向她早就挂念的地方,去寻找她生怕寻不着的背影,她从未像此刻般觉得心跳如此沉重,每一击每一下,声声沉甸,音音惊魂,仿如要将她的心脏带出口喉,冲出身体一般。
      他在!他还站在那儿!!!
      背影如昔高大修长,在妖雾缭绕中清晰。
      藏花几乎要死了过去般的惊喜。不顾身上酸疼难当,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扑向那个背影,那个她再也不要失去的背影。
      “砰-啪!”一声轻轻地裂响。伴着一片浓烈地灰色粉末扑面而来。
      “不!”藏花撕心裂肺地狂叫!浓烈浑浊的骨粉飞灰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忽然又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亦失去了前进的力量。这巨喜巨悲的激烈冲撞,已经让她支撑不住,赢弱的身子仿佛风雨飘摇,眼见又要倒了下去。
      一个熟悉的人影蓦然从眼帘处的迷蒙中穿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的身子轻轻揽住。
      呈现于眼前的,是一张欢欣笑面。
      眼泪,从两边脸颊毫不遮掩地泻流而下,藏花颤抖着阖动嘴唇,她实在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此刻,似乎千言万语都已是多余。终于,从她的口里干涩地发出了两个字:“国老!”
      “小郡主。”戴天微笑道:“现下什么事情都了结了,你太累了,好生睡一觉吧。”
      藏花安然地点了点头,将头斜斜歪向戴天的胸膛,在他胸口的起伏下静静睡去,嘴角歪上,露出一丝香甜的笑容。
      “邹陵!”正在此时,月幽发出一声惊叫。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却见邹陵整个身子被从洞口裂缝中穿入的雷电狠狠击中,张口结舌,面目铁青,已经说不出话来。
      月幽缓缓向邹陵走了过去。
      殷鸿飞担心她一时想不开,当下轻喝一声,道:“月幽姑娘,他中了雷击,不能触碰!”
      月幽回过头,朝殷鸿飞颔首道:“我知道的。”又转头看向邹陵,脸上充盈着淡淡的笑意,使得整张脸蛋如同桂花初开般的清美可人。
      邹陵眼睛睁得圆圆的,瞳孔中放得大大的皆是月幽的丽影,充满了渴求的意味,生怕此刻不望,便再也望不到;又或者是要将这容貌牢牢烙在心底深处,永远也抹不掉。
      月幽吐气如兰,音若黄鹂鸣舞,那是邹陵纵此一生再也难以忘却的音容:“你要回到20cn了罢!果然,戴天说得不错,你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就定然有天意寻你归去。你好好去吧,我信这穿越几百上千年的邂逅绝非无因,在你那一生,那一世,也定必可以再遇上我的转生吧。只唯愿这么漫长的时空,不会消磨了你的记忆,而生生世世的孟婆汤,不会洗去我灵魂上关乎你的烙印。”
      邹陵轻轻点了点头,刺目的电光越发张扬,灼得人睁不开眼。
      当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曾经那个来自远方的朋友站过的地方时,只留了一片空白,人影孑然。
      戴天注目月幽孤寂的背影良久,长长叹了口气,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先走罢!”
      众人鱼贯而出,途中再也未有遇到一只妖怪。原来自妖王的灵魂死去后,众妖灵失去了依靠,早各自乖乖缩于洞内各自被封涸的处所,不敢再次出来。
      见到洞口熟悉的身影,胡不败脸上顿时露出快乐的表情,吸气间,暗念咒语,将千人仪阵迅速收起。柳常贞看到藏花在戴天怀里,顿时一脸关切,走近细看,原来并无大伤,只是太累睡着了而已,这才放下心来。又看到戴天将藏花抱得稳稳实实,暗自心喜,这两个孩子大难之后,终于放下了各自的固执,和好如初了。当下心里起了一个主意,此次回到南郡,一定要早早举办他二人的喜事,免得这两孩子扭捏,兴不准又出什么茬子。
      她此番打定主意,正要提起,却见戴天已经含笑有礼地说道:“柳真人,此后藏花便得多牢真人照顾了。”
      柳常贞吃了一惊,尚未答话,胡不败已经气急败坏地插嘴道:“戴小子,你又想什么歪点子?难道我们的小藏花配不上你么?有本事当面跟她说,老是躲躲藏藏地,算什么英雄?!藏花!”大声呼喝起正香甜入梦的藏花。
      却见藏花似魂魄皆被周公吸去一般,睡得无比香沉,胡不败这般大声叫唤,仍毫无反应。
      戴天叹了口气,道:“胡老,藏花这些日子心太累,实在应该好生休息一下,故戴天自做主张,给她施了入梦之术。至于和小郡主辞行一事,戴天自有苦衷,确不能当面言说。”转而又向柳常贞说道:“还望柳真人代向藏花转达,戴天并非固执,亦非绝情,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在这苍茫的人世间,只要缘分还在,终有一日,戴天会和藏花再次重逢。”说罢,将手中的藏花轻轻放向柳常贞怀靠。转身便要离开。
      一柄长剑忽然横于胸前。
      森寒的剑气之后,是殷鸿飞冰冷的脸:“我不许你走。”
      花舞语将手搭在殷鸿飞肩膀上,神情间十分异样,但至少有一点能让人看懂,那就是她也是绝不容许他离开藏花的。
      戴天摊开双手,沉声道:“我意已决,你们何苦为难?莫非我戴天与妖王蚩尤一般,竟也是要让你们兵刃相容的敌人?”
      殷鸿飞“哼”了一声,道:“你不是敌人,但也算不上朋友。同生共死的朋友之间,怎能容下你这般招呼也不打便溜走的无礼之人!”
      戴天笑道:“既然如此,戴天只有得罪了!”说罢,不容殷鸿飞回神,双掌立即挥出,一股劲力向殷鸿飞身上涌去。殷鸿飞回剑相防,谁知那劲力只到一半便收了回去,眼前人影攸地晃动,原来戴天只是虚晃一招,此刻乘他回防之机,早已腾挪而动,凌空跃向妖王之洞。
      殷鸿飞吃了一惊,正欲追赶,花舞语忽然将他袍袖一拉,幽幽地道:“让他去吧。他定是和月幽姑娘尚有天庭之事未了。我们又何苦多生是非呢?”说完,惨然一笑:“藏花若是醒来,一定很伤心罢。可惜,我不能在一旁安慰你呢?”
      殷鸿飞听她言语有异,当下拉住她的素手,道:“舞语,此处离南郡较近,我们自可在南郡盘桓两日再回东郡。你与藏花姐妹情深,正可利用这两日促膝长谈,顺便亦可安慰她一番。”
      花舞语摇了摇头,满脸愧疚地看着殷鸿飞,将手轻轻挣脱开来。
      殷鸿飞心中蓦然一阵刺痛。他隐隐意识到,舞语亦将离他而去。
      果然,只见花舞语向柳常贞、胡不败分别抱了抱拳,最后回到他的面前,面带惭愧,却依稀一股决意,朱唇轻启:“舞语原是避世之人,此番意外牵绊入世,也已尽己之力,算是一番圆满。此后依然相伴青山绿水,便与各位一别,有缘再会罢!”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殷鸿飞,眼神中流转千言万语,有愧疚,有感激,有珍重……唯独没有留恋。
      殷鸿飞何等孤傲之人,虽然心里难过之极,但脸上却依然不卑不亢地摆出笑容,也是一个抱拳,道:“舞语姑娘珍重。此后有闲,随时欢迎,来东郡一聚。”
      花舞语含笑点头,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纤弱的身影迎风消逝在西落的斜阳之下。
      她到底要去向何方,没有人会知道?包括她自己,也不见得清楚,只是……在众人已经看不到的远方,花舞语悄悄从怀里取出那只闪着盈盈蓝光的护魄神珠,一滴眼泪落下,俏生生地在珠子上滚动了一圈,滑下,消归尘土。
      而殷鸿飞和柳常贞等人,带着东南两郡的人马,回到了他们的故乡。
      两郡将相因被游无定迷惑,而殷鸿飞、皇甫藏花长期被软禁,早已朝纲不振,秩序混乱。他们回去之后,振兴朝纲,恢复民生,任重而道远,恐怕需要忙碌很久一阵子了。
      不过此时,对于藏花和殷鸿飞二人而言,忙或许并不是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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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葬之洞内,妖气已随着妖王的逝去渐渐淡散。
      戴天大步迈了进去,不一时便到了妖王宝殿。
      月幽仍痴著地站在邹陵离去的方向,仿佛从邹陵走的那一刻起,她的灵魂也随着一同离去了。当听到戴天的脚步响起,她的身子才起了一丝轻微的震动。
      “你回来了?”
      “恩!”戴天蹲下身,单膝着地,信手捧起一抹灰粉,眼里蕴满感激之情:“我来怀念一个朋友。”
      “游无定?”月幽没有回头,声音微微带了些讽刺的意味:“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救我们的居然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戴天点头道:“不错。这个世界太过奇妙,猜不着,想不到的地方实在太多。我幼习五行八卦之术,原以为世事尽皆掌握眼中。如今方知,无论是观星也好,占卜也罢,人固然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连天机玄律,也未必能事事中的。”
      月幽淡淡一笑,道:“的确,即使是神,也无法让我此生与你圆劫。可惜,违逆了天意的我们,终究是要受到天律的惩罚罢!”
      戴天仰头从前方的洞口裂缝看向漫天的晚霞,那稍纵即逝,捉摸不定的变幻,但最终,弥漫半天天际,顽皮嬉戏的云彩童子,仍不得不在固定的时刻不甘愿地隐入黑幕的尽头。身为即将担负天界重任的神抵天之子、未来的天圣母,他们的命运又怎能不循因那固定的天数?!
      这也固是戴天不得不离开藏花的因由。
      只该属于他和月幽的天罚,为何要牵连上凡世无辜的人类呢?
      宁愿接受天罚,亦不屈从于天定的命运。这难道不是月幽与他早已作下的决定么?他还在犹豫什么呢?难道,毕竟是无法甘心,所以,才会让柳常贞代己向藏花许下那几乎已经不可能实现的诺言?
      忽然,从洞缝之上传来一缕柔和的光华,天圣母的身影在光华中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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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郡后山。
      一轮长月挂天而居。墨蓝的夜幕上闪耀着数之不尽的星芒,一颗一颗,星罗棋布,时如淘气顽皮的孩子,眨巴眼睛,调皮嬉戏,乐此不疲;时如幽婉临约的处子,眼波流转,空罔迷离,若隐若现。而星芒之间,彼此连契,又更形成一番变化万端的景象,或见天马翱翔,或看仙女临座,或有牛郎织女,银汉两迢……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藏花静坐在十年前修建的天之阁内,在风轻吹过脸颊的时刻,托腮而思。戴天离去的这些年来,每夜她都会来到这里独自等待。
      她的容貌已然比当初更显俏丽端庄,眉宇间更凛然生出了几分威严之色,穿着虽然随意,却隐现干练之气,已极有为王的尊贵。
      这十年来,她便像个男人一般,朝中巨细无遗的事情件件过目,事事亲身。虽然自己累得慌,却在劳碌中逐渐磨练了意志,增强了历练。南郡在明朝各诸侯中渐渐独放异彩,为大明皇帝所器重,赐为南王府,专制南蛮倭寇一流。
      而那时一同返回的朋友中,东郡王殷鸿飞执迷于练剑,在王妃诞下世子之际忽然消失,之后便再无音讯。东郡王妃和藏花多番寻找,也都是无疾而终。柳常贞因不喜朝廷习气,于藏花回南郡的第二年返回了半叶岛,继续不为外人所绕的世外生活。胡不败则继续开着他的酒楼,时不时和客人痛饮豪赌。他经常会来到南郡看往藏花,当然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借钱。
      十年了。他还是没来。
      藏花的心里淡淡地涌出悲哀。不是这样的等待不能忍受,而是……到底他还在不在这个人间呢。
      十年前,当她醒来,发觉戴天不见的时候,疯了一般地冲去天葬之洞,那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没人知道戴天和月幽是怎么离开天葬之洞的,当时柳常贞留了一些士兵在天葬之洞旁清扫痕迹,然后在那些士兵中就流传起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说是天上降下好大一片光华,将整个山峰都笼罩住了,然后有两个天神一般的人从南边升起,身着仙兵仙器,似乎是一男一女,踩着五彩的祥云直飞天际。但藏花每每就此事问到这些士兵,却都支支吾吾,推三阻四,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说清楚。
      藏花心里便此埋下一个阴影,难道戴天还是选择了做回他的天之子,和月幽回返了天际么?那么,自己在此痴痴的等候岂非是作茧自缚,不得偿?!然而,毕竟是无法抹下他的身影,亦无法忘记他曾许下的承诺。在心里深处更有个固执的念头,便是在那一日,那一刻,无论他的身份是天帝,还是她所熟识的戴天,终究会出现在她面前,将这一切的痴缠孽障作一个彻底了断罢。
      正自神思恍惚间,从前面不远,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藏花的心狂跳起来,是谁?
      原来,自此阁修建以来,藏花便即吩咐所有的将士,不得让外人擅入。
      却见那身影从远方徐徐而来,修长挺拔,俨然和戴天的身形有几分相似。
      藏花已经忍不住站起身,娇躯微抖,握了一拳汗水。
      夜色明媚,月光银辉幽幽从天际洒落,将来人的脸庞映照得一清二楚。
      不是他!藏花颓然跌落在石椅上。心中陡然起了警觉,“你是谁?为何私闯南郡禁地?来人!”
      无人应声。
      藏花吃了一惊,加大了嗓门喊道:“来人!来人!来人!!!!!!!”
      仍无人应声。
      “小郡主!”熟悉的声音从背后蓦然响起。
      藏花一时回不过神来,身子如被定住不能动弹。
      依然是最后一次相见时候的欢欣笑颜,依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和口吻:“如此良宵美景,戴天特备薄酒两杯,欲与小郡主对月共饮,以偿十年未见之思。小郭,上酒。”
      藏花对面的那人应声道:“是!师父!”将几堞小菜,一壶好酒端了上来,置于天之阁中的石桌上。又疾身后退,离开了后山。
      戴天含笑看着藏花,道:“小郡主,请坐!”
      藏花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喜悦又是气愤又是尴尬,激动的是终于见到他了;喜悦的是自己没有白等这十年,气愤的是他为何要让她无端等上十年,将好好的青春岁月蹉跎;尴尬的是明明这天之阁是她的地盘,他戴天十年没回南郡,竟然比她还像个主人。
      她面无表情地和戴天对面而坐,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很想重重地骂他几句,却又舍不得;就此放过他吧,当年不打招呼的绝情至今心有余怒。一时踌躇。
      戴天仿佛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心事,也丝毫不拘谨于十年未曾相见的陌生感,还像从前一般,款款微笑,温润如玉。但见他将二人面前的酒杯一一斟满,望向明月星空,慨然长叹道:“一年银汉一迢迢,十年君思复君思。藏花,你定然还在气我当日的不告而别罢!”
      藏花看到他这番神情,满腔的怒火就生生的发不出来,原有许多的言语要怨他责他,此刻都只化为了一个字:“是!”
      戴天转回头来,深情地看着藏花,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藏花的手背上。藏花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却见戴天拿起面前酒杯,遥遥地指向天际遍布的星河,含笑说道:“十年之前,我与月幽同去天庭,原道必受天罚。可未曾料到,你却救了我们。”
      “我,救了你们?”藏花大是惊奇。
      戴天点头道:“是啊,妖王之战,是我们六人齐力。你自然也是救我们的一员。”
      “好啊!你取笑我。”藏花醒悟过来,一双粉拳雨点般地击在戴天身上,一派女儿娇嗔之态。
      戴天又道:“为此,天帝开恩,准我与月幽不死。然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藏花惊道:“活罪?!”戴天忽然笑了起来,道:“活罪便是,谪凡下世,永归轮回。”
      藏花心里一喜,这个惩罚只怕是世上最好的惩罚拉。但口里仍故意“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为何十年后才来见我?”
      戴天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凝远,仿佛思索着什么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忽然说道:“回来是一个结果!任何事情,要的无非就只是结果?!藏花,你看……”他的眼神望向天际南方的九颗排成横竖均为三条线的星星。
      藏花顺着戴天的眼神看过去,心脏如触电一般的跳动起来,“三横,三竖?王?”
      戴天接口而道:“王即皇。此乃天皇星宿。天命。”
      藏花呆罔地看着戴天,眼里泪水不争气地聚集起来,颤声道:“天命?!”
      戴天将手中酒杯一举,曼声吟道:“劝汝更进一杯酒。”
      藏花含泪举起杯子,应道:“与君同销万古愁!”
      夜幕如瀑,明月麾下,人间真情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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