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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6 ...


  •   清晨七点的阳光像稀释的柠檬汁,泼在沈砚办公室的百叶窗上。他捏着咖啡杯,听着电话里林淮懒洋洋的哈欠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道极细的齿痕,是某次庭审间隙被对方用钢笔尖刻下的。

      "林氏集团的原始凭证,"沈砚翻开账本,第三页的物流编号在晨光中泛着可疑的墨渍,"为什么用防水油墨?"

      听筒里传来布料摩擦声,似乎对方正在穿衣服:"沈律师连油墨种类都要管?"林淮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混着海浪般的背景音,"不过你猜对了,毕竟码头常有雨水,万一文件受潮......"

      "受潮还是被毁?"沈砚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的法桐树上。昨夜暴雨打落的叶片堆在人行道,像摊开的塔罗牌,"张颂遇袭前,正在核查这批建材的来源。"

      沉默持续三秒,接着是打火机的咔嗒声:"沈大律师这是在威胁我?"林淮轻笑,背景音突然清晰——是海鸥的尖啸,"可惜我现在在游艇上,阳光太好,不适合聊这么严肃的话题。"

      沈砚看了眼日程表,上午十点确实没有林淮的预约。他转动钢笔,笔尖在"林氏审计"四个字上戳出小洞:"下午三点,带齐所有资料来所里。如果再迟到......"

      "再迟到,沈律师会亲自来抓我?"林淮的声音突然压低,像猫爪划过丝绸,"上次在法庭外,你抓着我手腕时,指甲可是掐进了我的皮肤。"

      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墨线。沈砚想起那晚在隧道,他确实将林淮抵在涂鸦墙前,双鲨交颈的图案被车灯拉长,映在对方瞳孔里。那时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着硝烟般的危险气息。

      "林淮,"他按住太阳穴,试图压下不该有的心悸,"别让我重复第三次。"

      电话挂断前,他听见模糊的女声:"林少,香槟准备好了......"沈砚猛地合上账本,金属镇纸砸在桌面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下午两点五十九分,林淮准时推开律所玻璃门,西装袖口沾着片可疑的白色粉末。沈砚闻着对方身上混合的朗姆酒与硝烟味,挑眉:"游艇派对这么快结束?"

      "为了见沈律师,当然要早退。"林淮抛着车钥匙走向沙发,金链在解开的衬衫领口晃出光斑,"不过你闻错了,那是糖粉——今早有人在我车盖放了个蛋糕,上面插着十二根蜡烛。"

      沈砚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十二这个数字,让他想起潮汐博物馆的十二具鲨鱼标本。他调出监控录像,看见林淮的黑色轿车今早确实被堵在市政厅门口,车顶堆着不知谁送的奶油蛋糕,糖霜写着"Happy Birthday, Hunter"。

      "没兴趣知道是谁送的?"林淮跷起腿,皮鞋尖点着地毯上的律所徽章,"毕竟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只关心账本。"沈砚将文件推过去,却在触到对方指尖时迅速收回手,"第三页的编号,解释清楚。"

      林淮翻着账本,忽然抽出张夹在里面的便签——是沈砚今早随手写的备忘录,背面画着只简笔鲨鱼,尾巴缠着问号。"沈律师的涂鸦水平进步了,"他用钢笔尖敲了敲纸页,"当年你在我课本上画的鲨鱼,尾巴可是分叉的。"

      血液冲上耳尖。沈砚想起十五岁那年,他在林淮的几何课本上画下第一只鲨鱼,被对方用圆规针在手臂上刻了道小伤口。现在那道疤早已淡得看不见,却在某些深夜突然发烫,像被扔进深海的浮标。

      "编号是旧系统遗留的错误,"林淮合上账本,忽然凑近,雪松香水混着淡淡硝烟钻进鼻腔,"不过沈律师如果想找点刺激......"他的指尖划过沈砚的喉结,"今晚八点,滨江路19号仓库,我带你看样好玩的东西。"

      沈砚猛地后仰,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玻璃墙外,助理正抱着文件路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跳动。他扯了扯领带,试图掩饰发烫的皮肤:"公事公办,林淮。"

      "公事公办?"林淮站起身,西装外套搭在肩头,露出背心上的海浪刺绣,"那沈律师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只需要处理'公事'。"他转身时,吊坠在阳光中划出银光,"对了,昨晚那个富二代住院了——他说梦见鲨鱼咬断了他的舌头。"

      办公室陷入漫长的寂静。沈砚盯着林淮留下的账本,忽然发现第三页的油墨确实有重影,像是覆盖了原本的编号。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紫外线灯,光斑扫过纸面时,一串新的数字浮现——091712,与父亲货轮失踪的日期和博物馆的鲨鱼标本数量完全吻合。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条匿名短信:"蛋糕上的蜡烛,是给鲨鱼的诱饵。"

      沈砚猛地抬头,望向玻璃墙外的街道。林淮的黑色轿车正在路口转弯,后车窗降下一半,露出半截夹着雪茄的手指。街角的甜品店前,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在擦拭橱窗,玻璃上的倒影里,他后颈的鲨鱼纹身若隐若现。

      夜幕降临时,沈砚站在滨江路19号仓库前,指纹锁上的密码键盘泛着冷光。他输入林淮生日,锁芯发出轻响。推开铁门的瞬间,仓库内的白炽灯突然亮起,照亮中央摆放的巨大水族箱——里面没有鲨鱼,只有十二只水母在水中舒展,每只水母的触须上都系着枚子弹壳吊坠,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银光。

      "喜欢吗?"林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潮湿的海风气息,"它们叫'暗影水母',触须有毒,却能发出荧光。"他走到水族箱旁,指尖划过玻璃,"就像有些人,靠近了会受伤,远离了又忍不住回望。"

      沈砚注意到水母群中央漂浮着个银色U盘,与庭审时那枚 identical。他刚要伸手,林淮忽然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在他后颈轻轻叩了三下——正是三年前在暴雨中,对方确认他身份时的暗号。

      "沈砚,"林淮的呼吸拂过他耳后,"有些真相,比鲨鱼更危险。"他转身时,沈砚看见他后颈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不过今晚......"他抛来个防水袋,里面是件黑色潜水服,"我们只看水母,不谈鲨鱼。"

      仓库外,货轮的汽笛声穿过雾霭。沈砚摸着潜水服口袋里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极小的"SH"。林淮已经跳进水箱,水母群围绕着他游动,像极了童年合照里,他们在沙滩上用贝壳摆成的圆圈。

      当第一颗星星出现在雾蒙蒙的夜空时,沈砚听见自己的心跳与水箱的过滤系统共振。林淮在水中转身,吊坠在胸前晃出光圈,那些水母的触须仿佛有生命般,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又迅速松开——像极了某种古老的问候,或是致命的试探。

      "它们在分辨气味,"林淮浮出水面,头发滴着水,"就像鲨鱼能在千里之外闻到血味。"他摘下吊坠,放进沈砚掌心,"不过你闻闻,我的血是咸的,而你的......"他指尖划过沈砚手腕内侧,"带着钢笔水的味道。"

      沈砚猛地后退半步,吊坠在掌心发烫。远处,雾角声突然响起,惊飞了栖息在仓库屋顶的海鸟。他看见林淮眼中倒映的水母光芒,忽然想起今早那个匿名蛋糕——十二根蜡烛,或许不是诱饵,而是某种倒计时。

      "该走了,"他将吊坠扔回水箱,潜水服在地面拖出沙沙声,"下次再用这种方式约见,我会以妨碍公务为由起诉你。"

      林淮的笑声混着水声传来:"起诉我?沈律师难道不想知道,这些水母的触须为什么不会缠上我?"他抬手,水母群果然绕过他的手臂,"因为它们认得......"

      "认得什么?"沈砚停在铁门前,雾气不知何时涌进仓库,模糊了水族箱的轮廓。

      林淮的脸隐在雾中,只露出嘴角的弧度:"认得自己人。"他抬手关掉白炽灯,黑暗中,水母的荧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就像你我,终究要在同一片海里游泳。"

      铁门在身后合拢时,沈砚摸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是枚水母形状的耳钉,触须末端嵌着极小的Ω符号。远处的雾角再次响起,这次他听清楚了,那声音不是单音,而是两声短促的鸣笛,像极了鲨鱼在深海中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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