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椿无尽（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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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二十年匆匆过，京都繁华如新。
宋氏出了件难得的喜事——宋小公子闭关十载，总算觉醒了血脉，境界也提升不少。
这两年，律乘雾执掌仙盟，华京反倒愈发低调起来。各大家族深居简出，日子倒也清净，少有波澜。宋无尽这次出关正逢他生辰，倒成了华京近日最热闹的一桩事。
宋氏自然是扬眉吐气，遍邀仙门世家，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又一场雅宴。
大部分是相亲宴。
毕竟宋小公子的姻缘实在坎坷，先有指腹为婚的何家未婚夫，结果宋公子不喜男子，逃婚去了倾月宗。若无律氏斡旋，宋何两家这梁子怕是要结下了。后来仙魔两域起了战事，他的婚事自然也耽搁了下来。
等到战事平定，宋小公子还是不肯回家，跟着他的至交好友一同留在倾月宗接手了东边的重建事务。多少人叫苦的差事，他干得热火朝天，一忙就忙了十年。
待仙域安定，华京的信笺堆成了小山，他才挥别了挚友，慢腾腾地归了家。
回了华京，父母当时便想替他重新张罗婚事，却不想宋无尽借口突破，又是闭关十年，眼下已是避无可避。
为这桩事，京都赌坊都开了新盘，京都人民爱热闹的风又刮了起来，碧云楼大堂里，不少人津津乐道。
“听说宋家夫人直接一口气邀了百家淑女大办生辰宴，适龄男子也请了不少，想来是真的被气狠了，非要和宋小公子比犟。”
“不然怎么说是一家人，宋公子这回怕是难逃此劫咯！”
“我怎么觉着，宋公子或是心有所属了呢？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家门而不入，怕是心上人够不上宋氏门楣吧？”
“普天之下，还有几个比得上宋氏的？编故事也编个好的，还不如说那心上人红颜薄命，宋公子为她终生不娶呢！”
二楼雅间。
“有道理啊！”
年轻男子高兴地直拍大腿，下手太狠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要不就说我有个早死的心上人，我心灰意冷，只想做和尚？”
“……”
对面的律乘雪冷笑。
他这表弟果然从不叫人失望，修为涨了，脑子依旧没长。
“宋无尽，我劝你少折腾，姨母姨父年纪大了，多半受不了你这天马行空的理由，你也不想当年的婚约重演吧？”
宋无尽沉默一小会，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下：“上次那是没配合好，谁知道何衔枝当时这么傻，居然真的会因为死人的一句话委屈自己？”
律乘雪：“……那是他爹的遗愿。”
宋无尽纳闷：“为了一己私欲强迫儿子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这说明他爹对他也不好啊！既然他爹对他不好，那他又何必委屈自己？这什么破爹不认不就得了。”
律乘雪被他这套惊世骇俗的理论震了震：“我算是知道你什么能逍遥到现在了。”
因为宋家是真宠这根独苗。
律乘雪玩着扇子：“既然如此，趁着这百花宴的消息还未传开，你好好和姨母服个软，她应当不会为难你。不然等宋氏的请帖出去，你怕是要丢脸丢到倾月宗去……”
宋无尽忽然变了口风：“那倒也不必。”
律乘雪诧异：“你这是终于想通了，要成亲？”
宋无尽故作玄虚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那你什么意思？”
宋无尽兴致勃勃道：“小椿现在身份敏感，不好随意入境，有了这道请帖，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华京找我了！”
他闭关期间，沈椿龄已受封首徒。沈首徒执白虎令、掌戒律堂，几年前入仙盟做了律乘雾的副手，专管监察，现在已是仙盟内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我也好久没见小椿了。”
宋无尽托着脸，“他性子软又不懂拒绝，在仙盟里肯定很辛苦，有个出来喘口气的机会也好。”
律乘雪想起上个月才被驳回的飞舟预算和监察处查抄的罚金，忽有些惆怅：“……你高兴就好。不过，你是想要他以什么身份来？”
宋无尽得意道：“当然是我的至交好友！到时候，我会在宴上亲自把小椿介绍给爹娘……”
“停。”律乘雪冷笑，“你觉得沈椿龄会来吗？”
宋无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椿不会拒绝我的。”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
律乘雪眼珠子一转，笑道：“行，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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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来，他只是来不了。”
宋无尽强撑着笑意，“仙盟和宗门里这么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多半是欺负他年纪小没资历，他忙，我知道的。不过一场小宴罢了，他不来是对的。”
今日是宋无尽的生辰宴。
宴会主角站在院前不厌其烦地迎接了所有的宾客，然后一个人躲在偏僻的角落里喝酒。
他真正想等的人没有来。
半年前，沈椿龄接下了开辟荒林群山的重任，多次往返深林秘境。三个月前，宋无尽刚出关时就给好友递过消息，但得到的是冷冰冰的回信。信上是倾月宗弟子客气疏离的代笔，只说沈首徒仍在荒林群山中，他们暂时也没有讯息。
宋无尽吸吸鼻子：“他很辛苦的。”
律乘雪啧了一声：“你这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宋无尽瞪他：“你找我就是想骂我吗？那你找我干什么？”
律乘雪冷笑，一把揽过何衔枝：“你醉死都不管我事，是你嫂子惦记你这个情窦初开的白痴，怕你一个人想不开。”
脚边的酒坛叠成小山，宋无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愣愣看着二人亲密的身影，打了个酒嗝，只感觉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嫂子。
他还是适应不了这个称呼。
当年的事太阴差阳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他想逃婚追求虚无缥缈的真命天女，何衔枝想遵循父亲遗愿与宋氏联姻，而律乘雪又是个入室抢劫的主儿，三人一台戏，闹得天翻地覆。
虽然那并不牢靠的口头婚约早就碎成了渣，虽然宋无尽和何衔枝之间本来就没有过界感情，虽然律乘雪已经喜得美人归，但他误会人家要攀附宋氏，无意有意对何衔枝恶语相向，到底是一段不光彩的黑历史。
可他小表兄居然不告诉他实情，一边看他当出糗，一边和人偷偷摸摸玩地下恋？
宋无尽看看这二人，成双成对，再看看自己，形单影只。
酒意让大脑失灵，他悲上心头，问出了那个一直以来的未解之谜：“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律乘雪挑挑眉，镇定道：“当年解除婚约，只有你一个人没看出来。”
宋无尽呆滞。
律乘雪又补刀：“怪不得沈椿龄的事你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毫无进展，真没用，出去别说是华京的人。”
宋无尽：“……”
何衔枝轻蹙眉，不赞同地拉了拉律乘雪的衣袖，给宋无尽递了一方帕子：“擦擦吧。”
“什么？”宋无尽茫然抬头。
律乘雪语气很差：“你嫂子关心你，快说谢谢嫂嫂。”
“谢、谢谢。”
宋无尽听话地接了帕子，双手攥着，只抬头看向二人。律乘雪和何衔枝携手并肩，那份别样的亲昵朦胧又模糊，他看着，心跳忽如鼓雷，总觉得有什么抓不住的东西快要飞走了。
律乘雪叹了口气，扇子戳了下他脑袋：“朋友来不了就找个角落躲起来伤心，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宋无尽木木地用帕子盖眼睛，湿了一大片。原来是眼泪啊。
“表兄。”他抱住律乘雪的腿，嗫嚅道，“我好像……我好像……”
律乘雪和何衔枝换了个眼神，无奈道：“慢慢说。”
宋无尽沮丧道：“我好像不是小椿最好的朋友了。”
律乘雪：“……你活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椿无尽（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