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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又进狼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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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这记性!这么多年,竟还没忘了我这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季烨辰抬眼时,目光先在李锦年身上绕了圈,像在丈量什么,熟络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眼底的笑意却比脸上更盛:“你倒还是老样子,只是这气度瞧着更成熟了,连说话时这沉得住气的劲儿,都越来越像李叔叔了!
李锦年也朝他笑了笑:“你不是也还记得我吗。”
“那能一样?”季烨辰说着就从宽大的老板椅上起身,指节轻叩了下桌面——那动作极轻,却像无声的指令。一旁侍立的管家心领神会,快步凑到付雯雯耳边低语两句,两人便默契地放轻脚步,悄然退出了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他接着说道:“我能记得你,是我揣着心思记,像你们家这样站在圈子顶端的人,多记一个,就多条路。你能记得我,才是我的荣幸。”
李锦年听到这里,眉尖极轻地蹙了一下,那弧度淡得几乎看不见,只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审视。
记忆里的季烨辰,分明是副标准的富二代做派,浑身上下的高奢logo生怕别人看不见,连卫衣帽绳上都别着巴黎世家的限定款潮玩挂件,性子更是飞扬得没边,说话时带着股没心没肺的跳脱,半点不见如今的商务。
那时两人年纪相仿,对方凑过来聊的全是限量球鞋又涨了多少价,Steam新出的游戏帧率多流畅,末了还拍着他的胳膊笑,说晚上在夜店订了卡座,非要拉着他去玩玩。
“当年咱们见,还是在企业家峰会上吧?那天我回去,我爸没别的话,就催着我多跟你学学,说你年纪轻轻,不显山不露水,却能在一群老狐狸里摸清风向,这眼界比老辈人还毒。”
说到这他话锋陡转,嘴角勾起抹带着锋芒的笑,他扫了一眼李锦年身后的人:“听雯姐说,你们是从北京据点过来的?这么些年,李少你还是这么厉害,能在权力中心站稳脚,这份能耐,可不是光靠家底就能撑起来的。
李锦年叹了口气:“烨辰,你变了不少……”
“还像从前那样没心没肺,我早就死了。”季烨辰说这话时,眼底的笑意骤然淡去,脸色沉了两秒,他又立刻扬起熟络的笑:“大伙儿别总站着,快坐快坐。”
黎珂大马金刀的一屁股坐下,目光落在季烨辰身上:利落的短发贴在耳后,小麦色皮肤衬得轮廓更显硬朗,五官算不上惊艳,唯独一双眼亮得惊人,里面像是像藏着某种股蓄势待发的劲儿和毫不掩饰的野心,更准确地说,是种带着攻击性的兽性,连说话时那带点两广方言的普通话,都没冲淡这份锐利。
他胳膊肘悄悄撞了下旁边正在发呆的艾意:“哎,你说这缘分是不是特邪门?这么个小城居然还能撞上熟人!不光是锦年的老相识,还是季研他哥,这下办事就省事了!”
说着又指了指:“你瞅他那肤色,跟我比是不是还得深两个度?还好季研没随他这肤色,不然又矮又黑的,那不成俾格米人了?”
换作平时,这种没营养的调侃艾意早自动过滤了,可这次他竟抬眼,目光在黎珂脸上扫过两秒才回答道:“没想到你还知道俾格米人,倒比我印象里多懂了点东西。”
黎珂:“……”
这时管家端着茶盘上前,给每人递了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李锦年的目光落在杯中浮沉的茶叶上,季烨辰瞧着,半开玩笑似的开口:“这是本地山上种的绿茶,论名气、论口感,自然比不上你们北京常喝的明前龙井、碧螺春,但是胜在新鲜,喝的就是口野趣。”
但桌上几人都没碰茶杯,他挑了挑眉:“放心,没下毒。”
只见艾意指尖搭在白瓷杯沿,目光先于动作落在升腾的热气上,几秒后才低头,唇瓣轻触杯口,浅抿了一小口:“茶多酚与氨基酸比例适配,风味系数8.3,符合优质绿茶标准。”
黎珂盯着他那副“品鉴实验样本”的正经模样,再想到方才他睫毛被热气熏得轻轻颤了颤的样子,心里就跟猫抓一样,仰头就灌了大半杯。
其实他对茶这玩意儿并不感兴趣,放在平时自己更会选择冰镇可乐或者啤酒,此刻舌尖漫开的茶香没记住多少,满脑子都是艾意方才那点软乎乎的小动作。
他忽然反应过来,艾意好像总偏爱这种自然的味道,就像橘子,连剥开时的果皮都要多闻两下。
这么想着,黎珂干脆凑过去,热气裹着笑意蹭在艾意耳边:“喜欢就直说!你那手指勾着杯子没松过的样儿,比你报的那些数据诚实多了!等会儿走之前,我找季研他哥把剩的茶叶全包了,让你回北京天天喝!”
艾意抬眼看着他但没有答话。
李锦年的眼镜被热气给模糊了一片,他取下眼镜从包里掏出随身的丝巾擦拭着镜片,漫不经心的问道:“烨辰,你们和黄贵奇一家具体是什么情况?”
“黄贵奇?那就是个没文化的泼皮,好吃懒做还贪得无厌!”季烨辰语气里满是烦躁,“半年里截了我们三波找物资的人,起初都以为是仿真人干的,直到有个兄弟侥幸逃回来,把前因后果一讲,我们才知道是他搞的鬼!结果第二天带人去堵,那一家子早跑得没影了,典型的打一枪换个地方,阴得很!”
“人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坏吧!”沈岚皱着眉反驳,语气带着点质问,“他为什么要劫你们的人?还不是你们把物资都攥在手里,断了普通人的活路,才把人逼到这份上,连个小孩都被连累!而且——你们是不是杀了他老婆?!”
季烨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小孩跟你们说的?”
沈岚点了点头。
“那家人的话,你们也敢信?一个标点符号都别当真!”季烨辰嗤笑一声,眼神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我们白银区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在这儿讨生活,我犯得去动他老婆?”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添了几分不耐的坦荡:“当初我们刚占了白银区,就说了只要肯干活,凭积分就能换吃食、换物资。结果他们一家倒好,嫌活儿重、嫌规矩多,死活不肯加入。我还耐着性子劝过,说刚开始建设肯定累,等稳住了就好了,可他倒好,油盐不进!”
话头顿了顿,他脸上的嘲讽更浓:“后来才知道,那男的就是个烂酒鬼,喝多了就往死里揍他老婆,上次差点把人打死,那女人爬到高速路边还是我们的人进去救下来的。现在他老婆在综合商店做收银,靠自己挣积分,活得比跟着他强了百倍。”
沈岚听到这话,头微微垂下,捏着茶杯的手指悄然收紧,杯沿在掌心压出浅浅的印子。
李锦年的目光落在季烨辰脸上:“烨辰,方便问你一个personal question吗?”
“当然,李少想问就问。”季烨辰应得爽快。
“你的基因改造方向是?”李锦年的也是问题直截了当。
季烨辰愣了愣,随即笑了:“这可真是够personal的!我说我能拒绝回答吗?”他顿了顿,指尖在桌沿轻轻划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我那基因改造挺鸡肋的,要是真有用,当初也不至于连据点的门都进不去。”
黎珂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劲,他胳膊肘往桌上一撑,身子微微前倾,语气里带着点不轻不重的调侃,眼尾还勾着点笑意:“哎,兄弟你这话就谦虚过了啊!基因改造哪有什么鸡肋的说法?就算你的能力不是偏战斗的,但凡是能扛过改造手术,哪个不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才挺下来的?哪个据点不是巴巴地过来求着你去,还轮得到进不去的份儿?”
张时京往椅背上一靠,指尖转着茶杯,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你那只会吐蜘蛛丝织毛衣的弟弟都能进去,还混上了副部长的私人保镖,怎么不跟他一块儿进据点也捞个位置?”
林聆跟着点头说道:“是啊,你怎么没和小季一起去北京据点呢?哎对了,说了半天,小季现在在哪儿啊?”
“他……在房间里睡觉。”季烨辰回答。
李锦年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睡觉……可你为什么要用手铐和铁链绑着他!”
所有人:“!!!”
季烨辰的眼神沉了沉:“李少,你……”
“无意冒犯,只是我的能力是被动接收超声波,周围环境的细节会自然呈现在我感知里。”
李锦年的目光落在季烨辰脸上:“季研在左侧四十米的房间,双手被手铐分别固定在床沿,身体呈半跪姿态,双眼闭合,脚踝还缠了铁链……”
话音稍顿,他没有给季烨辰任何转移话题的空隙,追问时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可是你的亲弟弟,能否解释一下,你用近乎羞辱的姿势捆绑他,是出于安全考量,还是另有目的?”
所有人听到李锦年的描述,脸色都沉了下来,张时京更是大骂了一句真变态。
“……”
季烨辰没有说话,他死死的盯着李锦年,再次开口时语气此时变的非常的暴戾,眼底的温度也瞬间褪尽:“这就叫羞辱?我手里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手段,还有百种千种没使出来!现在不过是绑着而已,算便宜他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毕竟有些账,得让他睁着眼、张着嘴,一点不落地受着,才有意思。”
“我操,你他妈心理变态吧?他可是你亲弟!多大仇啊要这么对他!”黎珂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季烨辰的鼻子骂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恩怨,要么赶紧把人放了,要么我现在就砸了你这破地方!”
“亲弟弟?现在房间里的那人不仅不是我亲弟弟,还是鸠占鹊巢害死他的凶手!”
……
鸠占鹊巢……
不仅不是我亲弟弟,还是害死他的凶手……
林聆一时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半晌才开口问道:“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季研不是你亲弟弟?他不是季研吗?”
季烨辰垂着眼:“这是我们季家的私事,无可奉告。”
张时京嗤笑一声:“无可奉告?季烨辰,你怕不是疯了?真当这白银是你们季家开的后花园,想绑谁就绑谁?”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更冲:“就算是蹲大牢的嫌疑犯,警察抓人还得亮拘留证呢,你算哪根葱?也配在这私设刑堂?你说他是假的、是杀人犯,行啊,证据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现在人被你绑了,就凭一句「私事」想堵所有人的嘴?依我看,你俩真是纯纯亲兄弟,都是喜欢把自己当土皇帝,真够搞笑的!”
“就是!”林聆急得胸口发闷,猛地起身就要去拽门把手,“我这就去把小季带过来!”
季烨辰终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现在没把他干的那些脏事捅出来,已经是最后留给他的一点情面。”
林聆没有理他,门一推开,一股混着铁锈与霉味的风先扑进来——
一个约莫一米七出头的矮个子男人堵在门口!
这人看起来40来岁,双颊凹陷,眼窝青黑,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异常的滑嫩,滑得没有半分活人该有的肌理,连一道毛孔都看不见,按理说这种肤质应该是无数人向往的,但真正顶在一个活人且中年男人的脸上却是说不出来的诡异!
与其说是脸,但更像是戴了一层□□,阳光扫过他脸时,那冷白色的皮肤泛着湿漉漉的微光,形象跟网上流行的伪人没什么区别。
林聆盯着这张脸,强烈的恐怖谷效应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脚步都不受控地往后踉跄了两步。
林弋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身体,这才看清男人身后还跟着十多个,要么拿着砍刀,要么一身肌肉的打手!
没人说话,空气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那伪人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聆,那股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凶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扎过来。
林弋哪容得他这么盯着自己的弟弟?
几乎是瞬间,他一个侧身就把林聆完完全全护在身后,垂在身旁的右手指尖已经窜起了紫蓝色电火花,滋滋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黎珂看着门口的男人,挑了挑眉:“兄弟,玩古惑仔那套呢!你整这出是什么意思?”
李锦年也皱眉看着季烨辰。
后者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一下:“李少,这些年我在地狱里打滚,你怎么反倒活成小白兔了?”
李锦年:“……”
张时京抖着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年纪没多大,爹味倒挺冲,装出一副什么老谋深算的样子……”
季烨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的笑却更冷了:“李少啊,你凭什么觉得,就凭几年前一面之缘,我会放你们这几条大鱼走?”
黎珂心里当即“啧”了一声:得!原来在这等着的,果然久别重逢先热络,转头就把算盘拨!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我当然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李锦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直接截断了对方的绕弯子,“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算不上难事。”季烨辰走到落地窗前,眯眼望着窗外两棵虬结的荆棘树,声音沉了些,“现在这里收容了五千多人,几乎全是据点不要的老弱病残,青壮年没几个,能干活的说实话也就那么几百号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白银市以及周边的物资几乎被我们搜空了,但就目前的储备量,撑死了还能维持半年。”
李锦年:“嗯,所以?”
“所以,我需要更大的城市来搜集更多的物资!”季烨辰转头扫过众人,目光落回李锦年身上:“李少,你看兰州如何?”
没等李锦年说话,他又自顾自的说道:“兰州城区,上个月我们派人去侦察过,里面还有不少的仿真人需要清理,我……”
“不用再说了,你的条件我不同意。”艾意冷冰冰的声音直接打断季烨辰的话。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他。
“兰州城区实测面积209平方公里,内部存在至少52.7万个家侍型仿真人,以及1个未确认具体战力参数的战隼级单位……”艾意冷冷说:“按从外圈蚕食式向内清理计算,至少要3个月,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季烨辰当即冷笑一声:“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这是明确的拒绝。”艾意脸上没有丝毫波动:“我向来不做投入产出比为零的事。”
季烨辰脸色沉了沉:“你什么意思?”
艾意抬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可以说是非常淡漠。
但黎珂太清楚了,这意味分明是“这么简单的逻辑都不明白”的嫌弃,跟看个没带脑子出门的傻逼没两样,他当即啧了声,插了句嘴:“兄弟,人家意思就是你这事儿没戏。”
艾意没有理会黎珂,继续朝季烨辰说道:“首先,你要明确一件事,我们从北京千里迢迢到这来的目标是阻止阿尔法公司篡改青海核基地的发射坐标。”
他停顿两秒,似乎在忍耐需要给别人解释的不耐烦:“这么说,你能明白任务的重要性吗?还是需要我拆解成「核武器对阿尔法公司牵制的重要性」和「任务失败对人类存续的直接影响」这类更基础的条目,逐点说明?”
李锦年听到这皱了皱眉,他其实并不太同意艾意就这么把任务告诉了季烨辰。
季烨辰没说话,直勾勾盯着艾意似乎再等他继续说下去。
“听着,青海核基地发射权是由三层密码组成,第一层是基础字符组合,包含10个数字、26个大写字母、26个小写字母及33个特殊符号,共95种元素……而阿尔法总部的超级计算机,破译速率是每秒20亿次排列组合。”
艾意说到这喝了一口茶:“从我和你说话到现在,已经过去1分12秒,也就是72秒……72乘以20亿,就是1.44乘以10的12次方……”
他抬眼对上季烨辰的目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那人脸上的茫然,和自己在专业课上讲黎曼猜想时,台下学生瞪着眼、半天没反应的模样如出一辙,于是耐着性子补充了一句:“通俗点说,就是一千四百四十亿次。”
话落他没给季烨辰反应的时间,继续道:“而你觉得,在密码随时可能被破译的前提下,我会用3个月时间,去处理2000人的物资问题吗?”
季烨辰:“……”
黎珂也卧槽了一声。
“一旦因为浪费时间导致核基地的发射权失守,我们会立刻丢失掉手里最重要的底牌,六年前屠杀夜的惨剧会立马重演,届时不仅是官方安全区,你这地界也会被上亿的仿真人吞噬……”
季烨辰皱了皱眉。
“到时候,你难道还指望别的国家会出于国际人道主义来援助我们?是聪明人就该清楚,这件事的优先级,远高于你这一亩三分地的物资问题。”
“所以,现在立即放人!”最后这句话,艾意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
季烨辰:“……”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低笑出声:“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人类存续?那是你们该操心的事!明天的天塌不塌,跟我没关系!但今天,我和你们之间的这笔账,必须算完!”
“我们的账?”艾意直接打断,“准确说,是你和季研两个人的账吧。”
季烨辰的脸色骤然一沉,眼底的戾气瞬间翻涌。
“你跟我们能有什么账?”艾意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直戳核心,“你不是蠢货,我早就把任务的重要性说透了,但你仍要在这纠缠,只能说明——你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我们,从头到尾,你盯着的只有季研。”
众人一惊,又听艾意继续说道。
“你说现在的季研是杀了你的亲弟弟、鸠占鹊巢的假货,却对「那现在的季研是谁?」、「他为什么要杀人」、「你们当时的具体情况」这些关键信息绝口不提,连谈判都要用白银城缺物资当幌子,把自己包装成救世主,可真正的目的……”
他微微倾身,目光直刺季烨辰:“是你放不下季研,哪怕你口口声声说他杀了你的亲弟弟。”
季烨辰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发白,声音里淬着狠劲:“我他妈的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剐!”
“愤怒是最没用的遮羞布,尤其当它用来掩盖心虚。”
艾意的目光扫过金碧辉煌的办公室:“你现在这么偏执,看来季研曾经对你有过背叛的行为,而他对你的背叛直接戳破了你对他的掌控幻觉,他离开后,你既没本事找到他报复,又填不满掌控权流失的空洞,才转而通过白银安全区的陌生人,让他们依赖你、服从你,以此来填满你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他看着季烨辰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碾压式的压迫感:“听着,你和季研在广西的往事,我没兴趣深究,也没必要知道。我说那么多只想表达一个观点,如果你再浪费时间和我们谈条件而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不仅会失去这座城市,连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季研也会卷入之后的战争中尸骨无存。”
季烨辰:“……”
“到时候,你将一无所有。”
黎珂盯着艾意的侧脸,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现在简直爱疯了这副模样,只凭对方几句话里漏出的破绽,就能把季烨辰的心思扒得底朝天,那股子从骨血里透出来的高智商优越感,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发颤。
这人永远这么高高在上,明明就坐在身边,却像站在云端看众生,把季烨辰这种自以为是的角色耍得团团转,连反驳都找不准逻辑缺口。黎珂突然觉得脊梁骨窜起一阵麻意,目光扫过艾意身上那件自己挑的灰白色大衣里面的扣到底的衬衫,领口还露着半截灰色毛衣的边,明明是他亲手选的温顺款式,穿在这人身上却只剩疏离的锋利。
他鬼使神差地想,要是把这层冷静的壳给戳破会怎么样?把人按在怀里亲到呼吸不稳,看他泛红的眼尾,看他平时条理清晰的脑子乱成一团,看他从云端跌下来,只对着自己露出生涩的模样……这念头刚冒出来,就烧得他指尖发痒。
艾意不知道自己谈判时,早已被黎珂用这种近乎掠夺的目光缠了半天。
他浑然不觉,目光依旧直视季烨辰,语气没有半分退让:“利弊我已经讲的很清楚了,不存在任何模糊空间,我最后再重复一遍,立即,放我们走!”
半晌,季烨辰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可以,我可以放你们走……”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
“我要季研……”
“我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