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回忆 ...

  •   槐燃挥着刀,沉浸在这件事中进入回忆。
      十二年前的暮春,我和妈妈住在一个很小很小的公寓里,然而有一天母亲涂了玫瑰色的口红,发梢微卷垂落在颈边。她蹲下来,指尖轻轻蹭了蹭我的脸,说:“今天我们去见一位叔叔。” 我本以为只是见一下就回来,可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小公寓。

      不久,我们到了,那位叔叔的家很大很大,里面还有淡淡的烟草味,木质家具泛着陈旧的光,总之是我没见过的。母亲牵着我,声音低柔:“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了。”我仰头看他——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嘴角有向上的弧度,却不见温度。当时我并不懂很多,妈妈这样和我说,我也就照做了。当然,我也有私欲,我也很渴望有一个爸爸。

      我的妈妈和继父在一起不久之后,继父就从外面带回一个男孩,他瘦得像一株被风折过的芦苇,手触碰到他时还会被硌到,个子也比我矮,而且他头发的颜色和继父的一模一样,但其实也不过只是比我小一岁而已。继父蹲下拍拍我的头,亲切的和我说:“这是你弟弟,叫白雨。”

      “白雨”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不说话,和他相处时间久了,我便明白,那孩子不会说话,只会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人看,像一口深井,投石无声。

      他除了不讲话,还很不愿意和人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讲话,因为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出于单纯善意和好奇,我每次看到他在花园时,我都会主动和他搭话,讲学校里的趣事,讲树上的知了,讲母亲新烤的饼干,讲继父带回来的玩具。虽然他从不会回应我,只是偶尔用指尖蹭过泥土,画些无意义的线条。但这也没什么不好,静静的,很舒服。

      小时候给他起了个外号,直到现在我也这么叫他“小哑巴”,我承认这个外号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但他也从来没介意过,我这么叫他,他也会回应我。

      直到他来到我们家一年后的某个傍晚,父亲忽然说要和我玩游戏。我受宠若惊——他很少主动靠近我。他问我说“玩什么?“我说:“捉迷藏吧。”他点头,背对墙壁数数,嗓音低沉“十,九……三,二,一”。

      我跑上二楼,进入我的房间,钻进床底,心跳快得像只被捉住的麻雀。没过多久,他的脚步声停在门外,阴影漫进来。

      他找到我了,可却没有继续游戏,而是伸手解开我的衣扣,因为妈妈经常帮我解开衣服,但他做的这件事情却让我感到困惑和不安。他的手不像妈妈那样温柔,触碰我的方式也让我觉得奇怪。我缩了缩身子,小声说:"爸爸,这样有点不舒服。"

      但继父没有停下来,而是低声告诉我:"这是检查身体,你要听话。" 我隐约觉得不对,但又不敢反抗,毕竟他是"爸爸",是大人们口中我应该尊敬和服从的人。随之我也就没有再反抗过了。

      当时我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庭院里,那个从不说话的男孩站在梧桐树下,静静地望着我的窗口。但窗是单向的,他看不到里面,只是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从那天起,这个所谓的"游戏"变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是在我的房间,有时候是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他总是用各种理由让我别告诉妈妈,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如果我听话,他就会更喜欢我。我懵懵懂懂地点头,可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而更让我迷惑的是,小哑巴似乎知道到了什么。有一次,当继父又一次把我带进房间时,我透过门缝看到小哑巴站在走廊里,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也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神不再是往常的冷漠,而是带着一种恐惧和痛苦。我张了张嘴,想叫他,可他却转身跑开了。

      那天晚上,我蜷缩在被子里偷偷地哭,我也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这样的情绪。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抬头,发现小哑巴站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塞给我。

      我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我愣住了。回应“可以。”

      从那之后,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个月像一场潮湿的、黏腻的梦。

      我和小哑巴虽睡在同一张床上,却又像隔着一条幽深的河。他背对着我,瘦削的肩胛骨像两片未展开的翅膀,沉默地蜷缩在黑暗里。有时半夜惊醒,我会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黑洞洞地望着天花板,像在凝视某种我无法看见的东西。我想问他为什么不睡,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正,他也不会回答我的问题的。

      父亲对我的“游戏”越来越频繁。他的手掌粗糙,指节泛着烟草的苦味,每次结束时,都会往我嘴里塞一颗糖,说:“这是奖励。”糖很甜,甜得发苦,黏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后来的一天,父亲说要单独带我出去玩。当然,没有这个借口我也会去,因为他是父亲。

      我本该高兴的,可在他的眼神中我读到的是类似冬天结冰湖面的情感——看似平静,底下却藏着暗涌的秘密。

      车没有开往游乐园,而是停在一栋高耸的酒店前。父亲拉着我的手走进电梯,电梯上升的时间很长,长到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有什么东西在颅内尖叫。房间的门被推开,里面坐着几个和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各个西装革履,笑容温和得近乎诡异。

      “这就是今天的游戏。”父亲拍了拍我的肩,声音轻快,“规则很简单——你只要躺着,别动就行。”

      我听话照做,我躺下了。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刺得眼睛发疼,我数着上面的棱镜,一块、两块、三块……数到第十七块时,疼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所有声音。

      剩下的————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游戏做完后身上会很痛很痛。父亲递给我一杯温水,说:“喝掉,别让你妈发现。”水是温的。回家路上,车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猩红的光晕,像未干的血。

      从酒店回来后,我的身体像被撕开又潦草缝合的布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父亲开始频繁地带我去“见朋友”,有时在酒店,有时在陌生的别墅,有时甚至就在家里的地下室——只要母亲不在的情况下。

      他们都叫我“乖孩子”,奖励我昂贵的玩具、甜到发腻的糖果。可那些糖含在嘴里,总让我想起腐烂的水果,甜味里裹着蛆虫般的酸臭。我学会了不哭,不挣扎,甚至学会了在疼痛最剧烈的时候微笑。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我并不反感吧?也许吧?

      就在那晚,小哑巴依旧背对着我。可当我蜷缩进被子里时,他突然翻过身,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月光下,他的眼睛很亮,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死死地、死死地抱住了我。

      又过了几年后,幸福的四口之家,父母突然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那天的争吵声很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一样,我只能听到母亲控制不住的愤怒的怒吼声和继父低沉言语的威胁。没过多久,母亲就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那栋房子。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那些,我和那些叔叔们和爸爸的“游戏”被拍了下来,存录在父亲的秘密邮箱里的,但不巧的是这个邮箱被母亲发现了,自然也看到了里面的视频。

      新家很安静,安静得像一座坟墓。也比以前父亲的房子小。

      搬进去的第一晚,母亲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烛光下,她的脸显得格外苍白,像是被漂洗过,没有一点人的血色。她放下筷子,轻轻握住我的手,声音很轻,但语气很郑重的问我: “你恨他吗?”

      我低着头,盯着碗里的米饭,没有说话。

      “如果你恨,妈妈会让他进监狱的。” 她的指甲几乎要陷进我的皮肤里,“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说实话,当时我其实对继父的情感里并没有多少恨意。或者说,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恨。我只是默不作声,而她把这当成了默认。

      ——在那的不久之后,母亲就死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从夏令营回来妈妈并没有来接我,晚上8点多,下起了暴雨,雷声轰鸣,我自己打车回家推开门时,屋子里一片漆黑。

      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渗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一道惨白的轮廓。

      我本来是想摸索着去开灯,可脚刚迈出去一步,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周围有一圈黑褐色的东西,光很暗,一瞬间我看不清那是谁。

      我继续向前走,看到一只狗在一旁徘徊。我认得那只狗,他身上的颜色拼接和母亲去年送给白雨的礼物一模一样,但那只狗并没有得到白雨的感情,反而是我很喜欢这只狗,搬出继父房子的时候,妈妈也把这只狗带了出来,这只狗的名字是继父起的,叫“小雨“。

      当我反应过来时,借着微弱的光,我看到母亲躺在地上,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

      母亲的半张脸已经不见了。周围都是血。

      而在她身边,小雨——那只继父取名的狗——正低头在母亲的肚子里翻找着什么,喉咙里发出贪婪的吞咽声。

      我愣在原地,耳边只剩下暴雨声和雷鸣声。

      {而母亲剩下的那只仅剩的蓝色左眼,正直直地盯着我。}

      母亲死后,警察来过几次。他们穿着笔挺的制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一群无头苍蝇般在房子里转了几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最后留下一句“我们会继续调查”,便没了消息。

      几天过后,法医报告显示母亲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正是我上飞机的时候。警察再次找我做笔录时,我注意到那个年轻警官的笔记本上写着"家庭矛盾?"四个字,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你母亲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警官的圆珠笔在纸上轻轻敲打。

      我盯着他制服第二颗纽扣上的反光,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在母亲死亡的前十天,她当时正在厨房磨刀。那把德国进口的厨刀在磨刀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声,刀刃在晨光中泛着蓝光。

      "没有。"我说,"她那天说要给我做糖醋排骨。"

      做笔录的房间空调开得很低,但我后背的衬衫还是湿透了。墙上挂着的警徽反射着冷光,让我想起母亲那只完好的右眼——虹膜是罕见的矢车菊蓝,在殡仪馆的灯光下像融化的玻璃。

      三个月后,案件被标记为"待查"。我每天放学都会绕路去警局,坐在接待处的塑料椅上等到天黑。直到某个雨夜,值班的老警察偷偷告诉我:"孩子,有些案子就像掉进深井的硬币,听得见响,但永远捞不上来。"

      那天我浑身湿透地走回家,推开房门,看见继父正在客厅依旧西装革履,手里依旧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笑容依旧,还是没有温度,仿佛母亲的死与他毫无关系。

      “你该回家了。”他说。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愧疚,可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我隐约觉得,母亲的死和他有关。

      我想知道真相。所以,我跟他回去了。

      那天他开的是新车,真皮座椅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剂味道。车载音响放着肖邦的夜曲,钢琴声像无数只蚂蚁在我耳道里爬行。

      "你房间还保持原样。"继父转动方向盘时,袖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连你最喜欢的恐龙模型都还在。"

      车子驶向别墅区的方向,那栋别墅依旧矗立在郊外。

      别墅的花园比记忆里更茂盛。玫瑰开得异常鲜艳,花瓣红得像要滴血。梧桐树比记忆中更加高大,枝叶繁茂,投下斑驳的阴影。而小哑巴蹲在梧桐树下挖着什么,身旁放着一个生锈的铁皮盒。看见我们下车,他迅速用土掩埋了那个盒子,站在树下,静静地望着我。。

      他比以前高了不少,不再是那副瘦弱的样子,可眼神更加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树下多了一个秋千,木板已经有些腐朽,绳子也泛着陈旧的黄色,像是很久没人使用过。

      “你喜欢吗?”父亲问我,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小哑巴。

      他移开了视线,转身走回了房子。

      我的房间确实保持着原样,连床头那本《国家地理》都还翻在恐龙特辑那一页。但枕头上没有灰尘,衣柜里的校服散发着柔顺剂的香味——这个房间一直有人定期打扫。

      深夜,小哑巴没有再来找我。

      又过了几个月,我上了高中,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高中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让我填写家庭情况表。在"母亲"那一栏,我停顿了太久,钢笔尖渗出的墨水晕染成一个蓝色的黑洞。

      "你父亲说你在原来的学校成绩很好。"班主任的眼镜链闪着廉价的金光,"有什么不适应要告诉老师。"

      我没有回应,只是数着教室窗外的梧桐树叶,一片,两片,三片......直到视线模糊。

      父亲现在很少再找我“玩游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看到小哑巴从父亲的房间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嘴唇被咬出了血。

      那一刻,我明白了。

      父亲找到了新的玩具。

      小哑巴经常不在家,有时候几天都不见人影,回来时身上总是带着淤青和伤痕。可奇怪的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反而变得结实了许多,像是被强行喂饱的羔羊,等着被生吞活剥。

      体育课测引体向上时,我的掌心被单杠磨出了血。校医包扎时突然说:"你手腕这个疤......"她的话没说完就自己咽了回去。那是去年继父用烟头烫的,当时他说要教我认识"危险的温度"。

      生物课上我们解剖青蛙。当剪刀划开苍白肚皮时,前排女生突然呕吐起来。我盯着那团纠缠的内脏,想起父亲最喜欢说的一句话:"生命就像精密仪器,拆开才能看清工作原理。"

      母亲死后的一年,警察通知我抓到了“凶手”。

      要我去警局认人,警局的空调还是那么冷。那个自称凶手的男人坐在审讯室里,手腕上的表带勒进肥肉里。我一眼就认出这是那个总是站在角落记录游戏的"摄影师",他的索尼摄像机现在可能正藏在父亲书房的暗格里。

      "动机是什么?"检察官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有些失真。

      男人舔了舔嘴唇:"她、她欠钱不还......"

      我盯着他右手小指上的金色尾戒——去年圣诞派对时,父亲送给每个"游戏伙伴"的礼物。我的那份被小哑巴偷走扔进了马桶,冲水时旋转的金光像一条消失的小蛇。

      "死亡时间记得吗?"

      "下午......"男人的目光游移,"三点左右?"

      我问了他一个问题,“被你杀害的人眼睛是什么颜色?”

      他回答我说是“黑色”。

      黑色?黑色?可我母亲的眼睛是蓝色啊。像深海,像天空,像她死的那晚,那只死死盯着我的左眼啊。

      我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他,真正的凶手现在正享受着纸醉金迷奢华淫靡的生活。

      探视结束了,可我并没有打算和警察说它是假的,因为我记得那天老警察说的话,我也知道,他们是承受不了这件案件的正义的,也没有人会赌上自己全家的性命去追求真相,我不怪他们,就算怪他们,也改变不了现实。

      我回到家里,父亲正坐在大厅里玩弄着一支蒙特克里斯托,烟雾缭绕间,他的轮廓模糊不清。

      我走到他身边,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手顺势扶住我的腰,以为我想“玩游戏”了。

      “好久没和那些叔叔们见面了吧。”我轻声说。

      他笑了笑,没说话。

      但没过几天,他带我去见了那些人。

      傍晚,虽说是晚宴,设在别墅的地下酒窖里,可要干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走进去,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投在橡木酒柜上,像一群扭曲的提线木偶。我注意到王教授总是用左手拿餐具——他的右手小指去年在"游戏"中不见了,断口处现在戴着个象牙制的假指套。

      "叔叔们都很想你。"父亲解开袖扣的样子像个准备做手术的医生,"特别是李局长,他儿子和你同岁。"

      "长大了啊。"李局长的领带夹是个微型摄像头,反光正好照在我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上,"上次见你时......"

      "上次我十三岁。"我微笑着切开盘中的牛排,粉红色血水渗进配菜的芦笋里,"在八季酒店2806房间。"

      席间突然安静。父亲举杯的手停在半空,红酒在杯壁上晃出一道血痕。

      我去洗手间时,准备好,但这次,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我把每一个人的长相、名字、甚至他们身上的气味,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他们的笑声,他们的触碰,他们的每一句话——我都刻在了脑子里。

      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尤其是我的父亲。

      我的眼神狰狞,但在出门前梳理好情绪,去面对我接下要面对的事情。

      回到餐厅时,甜点已经上了。巧克力熔岩蛋糕被做成了心脏造型,叉子戳进去时,黑红色的酱汁喷溅在雪白餐巾上。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母亲在厨房磨刀,这次她磨的是那把斩骨刀。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继父的别墅,和小哑巴一起住的别墅,转头才发现,小哑巴蹲在我的床边,正用冰凉的指尖数我的睫毛。

      "他们该下地狱,对吗?"他这句话说得那么清楚,仿佛这十年来的沉默都是为了积蓄这句话的力量。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在梧桐树下的新土上。那里埋着的铁皮盒里,装着母亲失踪的蓝宝石耳环,和一支充满电的索尼摄像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回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