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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叼舌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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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先别走,把话说清楚!”
一番令人瞳孔地震的话砸下,夏油杰如同被雷劈中,差点厥过去。看着逐渐虚幻的身影,他崩溃地扑了上去。
什么叫做代入性道具?
什么叫做投放错误?
什么叫做——五条悟知道了?!
炸毁总监部那次,该交代的他都已经向交代了,这次五条悟知道的是什么?
头发丝还在滴水,顺着白皙额头、纤长的鸦羽滴滴落到深蓝的床单上。夏油杰捂住脸逃避,不愿意去信去想那个呼之欲出的唯一正解。
他忽然觉得好笑又有点尴尬。那些刻意捏住鼻子装作被臭到的样子,那些绞尽脑汁想的解释托词,现在回忆起来简直不亚于穿上皇帝的新衣在猪八戒面前辣舞。
什么预言、什么代价、什么结果,此刻统统被忐忑和羞窘霸道地赶出脑子,浑身上下内里煮沸一般滚烫,仅存的念头除了去世就是想死。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五条悟?
正如祂所言,细想一下夏油杰是知道的。
刚开始是觉得没必要或者说不习惯。从小到大无数次冷遇的经历和遭受的白眼教会他,分享烦恼和诉说苦难在别人眼里和无病呻吟没什么区别。即便后来小林美和给了他很多很多爱,但她的爱犹如一团一团的棉花塞到了打破的玻璃洞里,能够挡风,但也突出了有棱有角的狰狞裂痕。
没有必要让人知道你有多辛苦,多不幸福,多挣扎多痛苦,倾诉是一件和脱光了衣服赤裸站着邀人评判同样难以启齿、尴尬难堪、需要巨大勇气,承担风险巨大的事。
后来他和五条悟成为了挚友,建立了难舍难分的羁绊。在情谊最艰难最岌岌可危和好不容易说开看开的日子里,他仍旧像个锯嘴葫芦。原因里有多少成分是不想让他共担危险,有多少是害怕他给别人带去风险(打杀主使者),已经很难分清了。
或许夏油杰本身就为在五条悟心里占据着独一无二,不可撼动的地位而自骄自傲。这种自骄和自傲是隐形的、未被察觉的,早在他一边怀疑五条悟有没有那么在乎他,觉得自己不值得五条悟这么信任的时候,一边在灵魂深处顽固扎根,潜滋暗长。
他总觉得五条悟不会听了后“啊?!哦”一下就过去,他会帮助他,不带任何同情怜悯的、理性思考方案而非理性采取行动式的,不择手段地拯救他。
这种隐秘却让人难抑欢喜的担忧,在一次次自我厌弃,自我羞愧的中发酵,让夏油杰半夜每每惊醒都唾弃地扇自己两巴掌。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自己是怎么跟发结婚誓言一样和祂形容五条悟的。
唯一、one and only,还有那些压在心底没有说的形容,像什么共度一生的人啊、什么心里的神啊、什么我的爱人啊,不啦不啦的……那个时候沉浸在情绪里没感到什么,现在一想起十根脚趾深插地底,简直想掐死自己。
他简直有些痛恨自己的国语学的不错,那么肉麻的词,他却像写小作文水字数一样编了那么多,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像个类人猿一样发疯大吼,把发烫的脸更深地埋进掌心。
就在他脖子和脸通红,几乎要被自己烧死时,剧烈的嗙门声响起。
“杰!老子回来啦!给你带了超级牛掰的伴手礼哦!”
伴随着活力过剩的嚷嚷声,白色脑袋探了进来,随即是整个高挑的身影,蛮横撞破了返祖现场。
五条悟捏着一个不断逸散阴冷气息的小球,大大咧咧跨进门,那双璀璨的苍蓝之瞳敏锐一瞥,视线锐利地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桌面被书本架高的水晶球上。
“今天任务碰到个超——级有意思的咒灵!”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自然地坐到夏油杰身边,暗暗观察他。床垫因突然的重量下陷,让夏油杰不由自主地向他倾斜了几分:“会说话哦!他叫什么真人,术式可以人类灵魂的形状,超恶心的!”
夏油杰勉强挤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啊……嗯,谢谢,悟。听起来是很厉害的家伙,辛苦你了。”
五条悟眉飞色舞地讲述着战斗过程,手舞足蹈地比划自己如何轻松地将那个叫真人的咒灵制服,如何压缩了它的咒力核心作为伴手礼。
夏油杰表面上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应和,心里却乱成一团。
我得假装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他在心里盘算着:先发制人,告诉他我感官退化的事,这样至少能掌握主动权……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五条悟的脸上。自从他掌握反转术式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五条悟总是忙于训练和开发新的招式技巧。夏油杰已经很久没有与他长时间相处,这样近距离地看过他了。
五条悟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面部轮廓也更加分明,曾经的那点婴儿肥渐渐褪去。白色睫毛下,苍蓝色的眼睛更加深邃,却一如既往地璀璨透亮。
“然后啊,我跟你说...”五条悟的声音一顿,话题不着痕迹地一转,“其实我之前也见到过一只人形会说话的咒灵,它还敢自称是什么神明,似乎跟杰有很大的渊源呢……”
夏油杰完全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下意识附和:“嗯,确实很特别...”
话一出口,他猛地回过神。
刚才……悟说了什么?
神明……?渊源……?
五条悟停止讲述,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夏油杰感觉自己额头上有水滴下来,分不清是头发上未沥干的水还是冷汗。他缓慢抬头,对上五条悟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不是,悟,你听我解释,那个是……”他下意识开口,声音干涩急切,却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辩解语言,最终讷讷地闭上了嘴。
“祂来过了?杰知道了吧。”
夏油杰抿着唇,干瘪地问:“悟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所以呢?”
夏油杰此刻像个犯错的孩子,无措地绞着手。不是不可以诡辩,也不是不可以熟练地转换话题,只是他从五条悟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不容反抗的压迫。这是他在警告绝不允许他随意糊弄。
他低声说:“我不想让你担心,而且……而且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我没资格不识好歹地向你抱怨或仇恨什么。”
夏油杰飞快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估算他的愤怒值,接着说:
“其实味觉和嗅觉都无所谓,但触觉退化意味着动作攻击变形、咒力控制失序,意味着我很难再和你比肩,还有……”
“Nothing,意味着nothing。你不会有事,杰你要记住,最强永远是两个人。”
五条悟晃晃手打断他,他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听着,我愿意跟你一起承担任何风险,跟你一起去往未来。这不是因为责任义务或者普通友谊,而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夏油杰只有惊恐,他倏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悟,悟他……
“你做了什么?”他几乎歇斯底里,又吼了一遍:“你做了什么?”
五条悟俏皮地眨眨眼,状似抱负:“杰没有及时告诉老子,老子也要让杰猜猜。”
刹那间,夏油杰跌坐在地。不说他也猜得到,就近的、最直白简洁、最贴切契合的选择——共轭。
可是为什么呢?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什么叫并非出于普通友情?
不普通还能是什么?
爱,无非……只能是爱。
确诊精神分裂的那一刻他没有哭,知道交易和代价的时候他没有哭,正论和信仰破碎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但此时此刻,夏油杰崩溃了。几乎是瞬间,豆大的那泪珠一滴一滴砸下来,绝望的、从死寂如灰的涣散眼眸里。
“不……”夏油杰痛苦地摇头,“你不应该……你不可以……”
“为什么?”五条悟歪着头,真心的疑惑写在脸上,“不想让杰难受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吗?”
“不是的,我说的不是……”
夏油杰下意识开口,却猛地闭嘴。他害怕那些词句只是五条悟无意识出口的,他害怕五条悟还没真正理清楚这些,却被自己一言捅破。
他是五条家的神子,拥有最完美的一切——容貌、天赋、地位、力量。他能为他做的,只有帮他避免风险,保护好他。可是现在带去风险的人正是自己,仅有的一点他也没有做不到。
短短一两个字眼,五条悟却敏锐抓住了。
夏油杰总觉得他理所当然永有最完美,最好的一切。当然,五条悟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他认定了他、认定了他的爱。
他凝视着无声抽噎的黑发少年,忽然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触感是模糊而隔阂的。
夏油杰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和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能通过视觉清晰地知道五条悟在做什么,但传递到神经末梢的感觉却微弱得可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有那份不容置疑的压力和唇上温热的气息在提醒他正在发生什么。
“不……!”
抗拒的呜咽被堵了回去。五条悟湿软的唇舌见缝插针地撬开呜咽的唇齿,攻城略地、不容置疑的舔舐敏感的上颚和舌根,带着坚定渴求和不许反抗的力道。
不、不!
他怎么敢……怎么敢去沾染五条悟?
悟对感情一向懵懂单纯,我是罪人吗?我引诱的他吗?我没有控制好自己,日常混淆了爱情和友情的界限吗?
他开始剧烈挣扎,手腕被五条悟牢牢攥住,就用身体的力量试图推开身上的人。混乱中,他试图开口拒绝、制止这一切,却因为触觉的严重缺失,完全无法精准控制自己的力道——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五条悟的喉咙里溢出。
夏油杰的牙齿重重地磕破,甚至咬伤了五条悟不断往里探入的舌中。
他没能尝出血腥气,仅能从五条悟的神情和声音中猜测出大致情况。
痛楚的闷哼凿冰一样刺穿了他混乱的神经,让他瞬间僵住,挣扎的力道也骤然停止。
他……他弄伤悟了?
然而,这细微的抵抗和意外带来的刺痛,非但没有让五条悟退却,反而激起了他某种更强硬的掌控欲。
“别动。”五条悟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被冒犯般的不悦和不容置疑的强势。那双六眼灼灼盯着他,仿佛锁定了猎物的豺狼。
他一只手依旧固在夏油杰的后脑,另一只手则加重了力道,更彻底地将夏油杰不安分的身体压向自己,完全镇压了对方所有徒劳的抵抗。
这是一个纯粹的、宣告主导权的、甚至带着些许惩戒意味的动作。他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更加深入,但领地切换成了自己的口腔。
他全然无视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伤口和血腥气,不容拒绝的叼着夏油杰那段胆怯畏缩的红舌,独断专行地吮吸进自己嘴里。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尤其在其中一人束手束脚无可奈何地退让下,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理智在尖叫着这是错误的,情感却在这绝望的镇压中获得了某种扭曲的安宁。
夏油杰终于不再动弹,纤长的眼睫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一滴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没入鬓角。
他绝望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往日倒影,时空罅隙之地。
静谧似水的光芒安然流淌,盘腿而坐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蹦跳起来鼓掌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激动的要晕倒了!”
祂捧着白皙泛红的脸,尖叫起来。
“你一只没有情感的咒灵,学起人类小女孩倒是像模像样,恶心死了。”
低哑华丽的男音犹如大提琴般瓷滑,夏油教祖跪坐一边,面无表情移开了目光。
“好不容易苏醒一次就看到自己和某‘唯一’的亲密戏是什么感觉?”祂右手卷成拳,放到教祖嘴下。
还是全然灵体的状态,但千疮百孔的补丁却状似消失不少。倒不是得到了滋补修养,灵体上的伤势在慢慢愈合,而是补丁太多连成一片,像变了一件衣服,原本的纯白反而成了补丁。
清透纯白的灵体除了左手、躯干和头颅,已经完全变成了没有生命力的黑色。
而躯干之上,有些地方是割裂的残破碎片,被黑色的线摇摇欲坠缝补在上面,像没有扎紧扎密实的草席——这是被取下来制作成代入式道具的原材料,因为道具投放失误,被收回强行贴合了上去。
唯有胸口那处的补丁是透明的金色,在幽蓝静谧的空间里闪烁着盛夏般的光辉。
教祖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没有依他期待的那样破防,而是淡定的点评:“这么生涩的吻技也能被逼到这个地步,还是太年轻了。”
少年吐槽道:“你上辈子连初吻都没有给出去呢。”
教祖表示:“至少比你单身千年还没朋友强。”
“咒灵不需要繁衍,自然不用谈恋爱!”少年色厉内荏的叫嚷。
“所以活了千年,你就成了爱直播,偷看别人隐私的变态吗?”
少年:“……”
他恼怒地拽下夏油教主腹部一块碎片,黑色的咒力丝线被猛地崩开。他放在掌心把玩了片刻,丢了回去,碎片飘到空中,自动吸附粘合,黑色丝线自祂手中凝聚,用力的穿部缝合,像吊一块猪肉。
“看到你就生气,你还是快去睡觉吧!”
夏油教祖不放心地叮嘱:“记住下次是‘左手’不要忘记投放的时间和顺序。”
少年挥挥手,示意他放心,说:“我以为这会是最先投放的碎片,我知道你很想救她们。”
“原本是这样想的,可惜每一片碎片剥离都需要间隔时间缓冲,危机来的迅速又猛烈,我怕缓冲时间不够,没有办法准时投放。况且那个‘我’太不争气了,怕是一激就会直接叛逃,只能委屈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