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星星》楼新南

5、扇子

　　集市上有一处扇庄，妈妈很喜欢带小翼来这里。
　　“叶女士来啦，真巧了，我们最近新进了一批扇子。”一位穿着古代汉服的年轻女子轻巧地迎了出来，她手中持着一把素色团扇，笑容亲昵，“我想您一定会对它们感兴趣的。”
　　扇庄并不只是卖扇子，还经营纸张、书画、文房四宝等物品，因为扇子只有在夏天才能出售，其他季节的收入就要靠卖其他物品。
　　墙壁上挂着墨宝书画，玻璃橱里摆放扇子。
　　一排折扇，扇面半张，以有色面为主，只有寥寥几把是素面。记得妈妈说过，有色面有不同分类，泥金、洒金、冷金......，素面有纸面、绢面.......扇骨采用不同的材质，有竹制的和木质的。黑色的可能是紫檀木吧。
　　小翼一边观看，一边思考着。小小的年纪，表情却格外专注严肃，像一个小大人。
　　妈妈喜欢收藏扇子，也喜欢在扇子上题字画画。
　　家里.......那座待出售的房子，妈妈曾经的画室里，有一面扇子墙，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扇子。
　　绘着水墨山水画或者花鸟的折扇、黑纸扇、小巧精致的檀香扇、刺绣团扇、贴花团扇、竹编团扇、还有几把小翼特别喜欢的羽扇......叫什么来着？对了，是孔明扇和雕翎扇！

　　妈妈在一柄扇面轻薄透亮、绣有花纹的嫩黄色团扇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龚扇。不知道叶女士有没有听说过中国四大名扇之一的‘竹丝扇’？这竹丝扇就以四川自贡出产的龚扇最为上品。制作一把龚扇不仅工序复杂烦琐，还要讲究时节气候。要用四川特产的一年生青慈竹，还最好是山阴处的，叶小、节长......”
　　年轻女子连忙凑了过去，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妈妈只是微笑着，安静观赏。
　　“您拿起来看看吗？”
　　妈妈把团扇递给小翼，让小翼把扇面正对着阳光观看。
　　“扇面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图案花纹隐隐约约，朦胧可见。
　　小翼又向左侧视。妈妈问：
　　“现在呢？”
　　“能看到青色的花纹和白色的树叶。”
　　小翼向右侧视。
　　“花纹变成了白色，树叶是青色的。”
　　妈妈又轻叩扇柄，小翼听到了好听的鼓声。
　　年轻女子扇了两下手里的团扇，讪笑着走开了。
　　妈妈来到一把檀香扇面前，小翼嗅到了淡淡的香气。这种扇子扇风时清香四溢，妈妈以前看画展时喜欢拿着。
　　最后只买了一把蒲葵扇，很普通的一把蒲葵扇。出门时，小翼看到年轻女子满脸疑惑。不过小翼毫不在意，豪迈地扇动蒲扇，呼~呼~呼~，风很大，很凉快。

　　妈妈的扇子墙里没有蒲扇，但是妈妈说起过蒲扇。
　　夏天的夜里，星空下，或者白日的树荫下，一张凉席，一把蒲扇，姥姥和妈妈.......
　　妈妈无数次在姥姥挥舞的蒲扇所带来的清风里入眠，也从未被一只蚊虫吵醒过。
　　星空不只有星星，还有黑色的幕布，深不见底的，可怖的，神秘的......
　　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天，抬起一只手，光影印在手面上，斑斑驳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