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彩带以南

19、有神助

　　晚上七点多前后，楚明端着茶杯出来续水，正巧此时王安然端着盛满小龙虾的大盆小心翼翼从厨房出来，楚明赶紧放下茶杯去帮忙。
　　王安然催促楚明洗手吃饭，待他从洗手间出来后，桌上的碗筷就已经摆好了，另外，贴心的厨师还从冰箱里拿了听啤酒放到了他碗边：“服务到位不？”
　　“你要不也来点儿？”楚明故意揶揄他。
　　王安然忙摆手：“再丢不起那人了。”
　　楚明叩开啤酒盖子，极其不斯文地灌了好几口。
　　王安然戴着手套瞟见学长喝酒的豪迈状态，正要调侃他时却被他喝酒的模样怔住了心神。
　　铝制啤酒罐在楚明修长的手掌里显得小巧又可爱，关节分明的五指犹如被精心打磨过的艺术品，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感，却又有着一丝纤细的味道。
　　并不算明亮的房间里，餐桌上方悬着一盏明黄色的灯，光束自上而下洒满餐桌，使得灯光下的所有物品都泛着闪闪的光泽。
　　坐在对面的王安然看得入神，甚至有些呆傻。
　　楚明几口凉酒下肚后，夏日傍晚燥热的心以及刚写完一篇采访方案的疲惫一扫而空，察觉到王安然呆呆的视线后，他将手里轻薄的手套在对方眼前快速扫了两下：“发什么呆呢。”
　　王安然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戴手套，胡乱支吾道：“你、你外表看起来挺斯文的，怎么喝起酒来比我老爹还猛？”
　　楚明不以为意：“对我来说这就是凉点的饮料。”
　　王安然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楚明双肘撑在桌子上，认真解释：“听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么，他们天生对酒精不敏感，无论喝多少酒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所以你就属于那类人？”
　　楚明摇头：“确切地说我不太算，喝高了也会晕。不过我妈和我舅舅应该属于这类人，在我印象里他俩就从没醉过。”
　　王安然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惊讶之余指着那一排酒柜感叹：“怪不得你存这么多酒！……不，「存这么多饮料」。”
　　“是不是觉得有些浪费？”
　　王安然认真思考了下回道：“我倒觉得喝不醉这件事有时候也挺恼人的。”
　　“怎么说？”
　　王安然回想着说道：“潘晖平时就总爱用喝酒来疏解情绪，比如每次被我妹拒绝后就一定会拉着我大喝一通，他知道我不喝酒，所以每次都喝得肆无忌惮，喝完再借着酒劲儿一阵撒泼，醒来后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所以每次看潘晖喝得人事不省时也会觉得喝醉也挺好，所以，如果一个人连做人最低劣的逃避都无法拥有，那也挺难过的。”
　　楚明非常认同：“有道理。”
　　“真想看看你喝醉的模样，看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斯文。”
　　“你好像总喜欢用斯文来形容我。”
　　“放心，这是个好词儿，比如说我老爹，他就超级喜欢你这类型的人。前天第一次见面就问你有没有结婚，就是想让你当他女婿。”
　　楚明笑了一下没说话。
　　嬉笑聊天中，王安然已经剥了一盘的小龙虾，他站起身越过半个餐桌，将盘子里的龙虾肉一股脑都拨给了楚明。
　　楚明自然是拒绝的，王安然讨好笑道：“楚学长写稿子辛苦了，这点儿龙虾尾不成敬意。”
　　“这段时间因为有你在，我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帮你改个稿子又有什么。”
　　王安然笑眯眯地：“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每天都过来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明有些分不清王安然对自己的种种热情到底是他不正常还是自己多想了，他半开玩笑说：“我这儿不缺朋友，倒缺个爱人。”
　　“这还不简单，等你爱人出现后我果断消失还不行？诶不对！”王安然顿住片刻，纠正道，“为什么你有了女朋友我要消失？你、我、你女朋友，仨人不能同时存在么。”
　　楚明帮他换了个词：“或者应该叫「退出」。”
　　“「退出」还算合适，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备胎似得呢。”说话间，王安然又剥了半盘子龙虾肉，起身又拨给了楚明。
　　“多谢备胎，”楚明举着盘子心安理得地接着，又说道，“稿子的大纲写完了，思路就是先切近日的成就，然后询问教育背景、教育价值观，然后从价值观上切到企业经营、人才培养和社会反哺。一会儿吃完饭你去看一眼，有问题我再给你改。”
　　“不不不，只听了一遍就觉得很好了，今晚我回去完善一下，明天就拿给主编看。”
　　“那你吃完早点回去，不要熬太晚，”楚明放下筷子去了客厅，从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塑料瓶，回到餐桌放在王安然跟前，“护肝片和叶黄素，对眼睛好。”
　　王安然怎么好意思，刚要拒绝，楚明又说：“我不熬夜，所以用不上，别浪费了。”
　　王安然还是不想收：“让你帮我写稿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收额外的。”
　　“如果你和我之间每分每毛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话，那你把之前买菜的小票都拿过来，我A给你，别忘了前天的披萨票，还有……”说着就要作势收回。
　　王安然一把揽过营养片：“别啊，这样多奇怪，这个我收！我无条件收下！”回头塞进了书包，开始大口吃饭，“我一会儿得赶紧走，争取明天上午交给主编。”
　　俩人就着今天的小龙虾边吃边聊了一会儿，十多分钟后王安然就撤了。
　　第二天上午东明县电视台。
　　一大清早，王安然顶着两个黑眼圈推开主编的办公室门，精神却很抖擞地将策划案递给了领导。
　　一如昨天那样，李主编开始逐一翻看，但与昨天稍有不同的是，主编这次翻得比较慢。
　　经过了大约漫长的5分钟等待后，李主编合上策划案，推了推眼睛说道：“很好，创意新颖，不落俗套，选题也很大胆，回头电子版发我邮箱，等我优化一些细节之后再交给你。”
　　王安然激动地忍不住低声呼「yes」！
　　“我这周跟金溪约时间，你们组好好准备一下，预计下周过去。”
　　要不是因为主编是个女的，王安然差点要过去抱她了：“好的主编，定不负你！”
　　李主编像看个孩子似得将策划案摔到王安然怀里：“注意措辞！”
　　王安然嘿嘿笑着，一蹦三跳地回了工位，之后便开始忙碌准备下周的专题内容。
　　下午下班时前后，王安然刚要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比他提前下班的小惠穿过来一条微信：注意，有敌情！
　　王安然读完全身一麻，哆哆嗦嗦地又将收拾好了的书包放回了工位，一脸生无可恋地瘫软在了椅子上，过了会儿，他挣扎着起来给潘晖打了个电话，要他来拯救自己，但潘晖此时正忙着送货走不开。
　　“你让嫣然帮你支开她。”
　　王安然白眼一翻：“你说，我老爹要是知道我让她闺女去赶自己的儿媳妇走，会不会打死我？”
　　电话那头的潘晖也没什么好招：“那要不你还跟以前一样耗着，等她走了你再走。”
　　“只能这样了。”王安然沮丧地挂了电话，打开电脑给自己找了个电影打发时间。
　　两个多小时过后，连保洁阿姨都下班了，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他一人。王安然肚子饿得实在耗不下去了，便抱着就算一死也要找个地方吃饭的心，收拾东西下楼了。
　　可喜可贺！在耐力上，他今天赢了！
　　门口保安大爷探出脑袋对他挤眉弄眼：“走了十多分钟啦。”
　　王安然听完松了一大口气，从车棚推出自己的小电驴，一路哼着歌离开了电台大院。
　　路过红绿灯路口时，王安然觉得自己好像有必要跟学长报个喜，毕竟今天的策划案能顺利通过，全仰仗他帮自己写的大纲，这么一想，立刻调转了车头，兴冲冲地去往楚明家的方向，直到人站在门口时才勉强平复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