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我爸的大学时代》过隙的马

16、钢琴天才的烦恼

　　期末将至，所有人都忙起来，尤其是03级艺术实验班同学，本来课又多，还要考试。

　　美术、舞蹈、钢琴演奏、歌唱几门课没法作弊，但理论课就简单了。

　　视唱练耳，抄班长的。

　　思想政治，抄班长的。

　　英语考试，抄……班长连汉语都说得乱七八糟，更别说英语，所以只能互抄。

　　毕竟才大一，老师们也没为难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苏曲礼还是每天早上去读报纸，雷打不动。

　　白云舒说好要教苏曲礼汉语，便抛弃了苏树李斐他们的“后排联盟”，每节课和苏曲礼坐在第一排，他有什么字不会写，白云舒立刻写出来。

　　苏曲礼看看笔记本上七歪八扭的字，小声说：“好丑。”

　　白云舒：“你是人吗？”

　　苏曲礼勾了勾嘴角，在笔记本上漂亮地写下那两个字。

　　教着教着，苏曲礼的汉语多了一股广海味。

　　比如他之前都是一本正经地问：“去吃饭吗？”

　　现在变成了：“走吃饭？”

　　苏树终于知道他爹偶尔很土的口癖哪儿来的了，他妈传染的！

　　表演课期末考核，要求学生在舞台上完整演出一场戏，表演老师选了舞会那段。

　　于是在苏曲礼的组织下，出早功结束后，所有同学还要一起去舞蹈教室排练。

　　沈子庆临时当起导演。

　　“金妍你能不能有点儿感情？”

　　“白云舒你演得不像个绅士，像流氓。”

　　“吴嘉妮你要着急一点儿啊，这不是在菜市场，舞会上你的女装老公不见了！”

　　“梁九桦你干啥呢？走位啊！”

　　“苏曲礼我不想说你，你哪儿来的口音，你不是香格里拉人吗？怎么一股子广海味儿？”

　　吴嘉妮不干了，怼道：“哪儿有口音，我怎么听不出来？我只听出来班长的台词进步很多，你少没事找事儿啊。”

　　沈子庆“嘿”了一声，说：“我是导演，我还不能导了吗？你们所有人里只有我接受过表演训练，我不导大家都挂科吧！”

　　吴嘉妮气得把剧本一摔：“挂科就挂科！”说完就要走。

　　“行了。”苏曲礼把吴嘉妮拽回来，“期末最重要，不要吵了。老沈，我们都是没有表演过的人，你说话注意一点儿。”

　　沈子庆瞪了他们一眼，但也没拂了苏曲礼的面子，继续排练。

　　这场戏最后，有一个亨利和男主莉莉深吻，被女主看见的场景。

　　排练的时候，同学们起哄让他俩真亲，白云舒和李斐尤其起劲。

　　但苏曲礼和梁九桦都默契地直接跳过。

　　期末考时，老师不甚满意，说：“戏比天大，平时排练无所谓，可演出时你们也不真亲吗？那观众一眼就出戏了。”

　　苏曲礼说：“老师，现在只是考试嘛，我和梁同学也不方便。”

　　梁九桦轻轻点头。

　　老师开玩笑问：“是不是因为对方是男同学？女同学你亲不亲？”

　　苏曲礼说：“这和男生女生无关，看戏剧需要。”

　　金妍悄悄拐了拐吴嘉妮，吴嘉妮脸红起来。

　　最后一门表演考完，第一学期也顺利结束。

　　苏树在想，他在十年前难道也有爸爸妈妈也有家吗？

　　没想到，目送宿舍其他三人离开，苏树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下个学期开学。

　　他算是搞懂了，只要他爸妈离开、分开，他就会自动跳过那段日子。

　　那岂不是说明，他要接连不断、没有假期地上五年大学！！
　　……
　　新学期开学，白云舒的头发留长了些，扎了个小揪揪在后脑，一股子非主流文艺青年气息。

　　李斐也有样学样，把头发半扎在脑后。

　　苏曲礼还是一样清爽帅气，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他似乎壮实了点儿，还黑了点儿。

　　“上学期成绩出来了！”

　　四人才坐下没一会儿，宿舍外传来一声呼喊。

　　苏曲礼夺门而出，成绩和他的奖学金息息相关，奖学金和他的命息息相关。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也慢悠悠地、装作毫不在意但其实超在乎地、逛到楼下。

　　公告栏前围了好多人，苏曲礼在最前面，周围不断有同学对他贺喜，也有人对他不屑：“啥啊，肯定是因为你是班长，老师多给分。说不定私下里和老师……”

　　“真是会给自己无能找借口。”白云舒大声回怼道。

　　公告栏前的嚷闹声小了，同学们看看刚才说话那人，又看看白云舒。

　　白云舒莫名其妙，“干啥？我说错了？”

　　刚才说话那人身边的小弟皱眉：“怎么和我们棋哥说话的？”

　　李斐也不干了，直接怼道：“怎么和我们舒哥说话的？”

　　别说那小团体，周围同学，包括苏曲礼，都惊呆了。

　　李斐靠近白云舒耳边，小声说：“怎么都这么看着我？这个棋哥是谁？”

　　白云舒：“你不知道你帮我撑什么场子。”

　　李斐：……

　　黄恒从人群中挤出来，拉住白云舒，低声说：“学弟，那人是校领导的孩子，孙阳棋，上次抢篮球场的也是他，别惹他。”

　　说什么孙阳棋白云舒不认识，但要说抢球场他就想起来了。

　　“孙阳棋，”白云舒拨开黄恒，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想起来，“我们学院篮球队那个替补？”

　　黄恒低头捂住眼睛。

　　“你！”孙阳棋旁边的小弟怒了，“白云舒，道歉。”

　　白云舒白了他一眼，走近公告栏一看，高兴道：“班长，你音乐学院年级第一啊！我看看视唱练耳第一名、演唱第一名、乐理第一名、钢琴演奏第三名。难怪某些人阴阳怪气呢。”

　　“白云舒，你tm再说……”

　　白云舒直接大声打断：“诶我看看这个刘阳棋……”

　　“孙阳棋。”苏曲礼提醒道。

　　“孙阳棋，排多少？”白云舒的手从期末排名上往下划着，在中上处停下：“三十一，挺不错啊，我看看具体成绩啊，哇，钢琴排第二，那第一是谁？”

　　白云舒的手往上划了几十名，“第一名是，我啊，期末考还比你高出十分。”

　　李斐笑笑，上前说道：“有些天赋不是你强求就有的，你连实验班都进不了，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没数吗？”

　　孙阳棋全程盯着白云舒，直到这时才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在白云舒面前几厘米停住，说：“骂苏曲礼的话不是老子说的。”

　　白云舒眯了眯眼睛，说：“你老子老子喊给谁听，要打架吗？”

　　语气平淡，这是白云舒真生气的征兆。

　　孙阳棋止住身后冲上来的跟班，说：“白云舒，你是不是该给我道个歉，你他爹地骂错人了。”

　　白云舒挑眉，“不是你骂的他们看你干嘛？”

　　“好看，不行吗？”

　　苏曲礼上前，把人拉开，对孙阳棋说：“行了，老孙，这事儿过去了。”

　　孙阳棋没理他，玩味地看着白云舒，说：“钢琴天才，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身上有股鱼腥味。”

　　“砰！”

　　白云舒抬手一拳打在孙阳棋脸上，给人直接打倒在地。

　　“老子一身鱼腥味也是钢琴天才，也比你期末考高十多分。”

　　苏树：妈，好帅！！

　　孙阳棋被小弟们扶起来，啐了口血，说：“走着瞧吧。”

　　说完，带着人离开。

　　苏曲礼拉了下白云舒，“走吧。”

　　“孙阳棋啊。”

　　开学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苏树和老爹版苏曲礼站在宿舍老旧的天台上，苏曲礼抽了口烟，接着说：“很熟悉的名字，我应该认得他。”

　　苏树：“爸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苏曲礼双手搭在天台边，尴尬地笑了笑说：“别戳穿你爹嘛，我记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了。”

　　苏树无语地瞥了他爹一眼。不过既然老爹记不住，那说明这人不重要。

　　风来，吹起苏曲礼额前的头发，他拨了拨，又猛抽一大口烟。

　　“我记得你没烟瘾啊爸。”

　　苏曲礼说：“好儿子，你爸我死了六回了，能不能让我放松一下。”

　　苏树认真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苏曲礼摇头，吐出烟：“根本救不了你，我不明白这样让我无限循环的意义是什么。”

　　苏树急了，说：“你下次就别救我了啊。”

　　“苏树，我是你爹，”苏曲礼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看着我儿子去死，我还是男人吗？”

　　苏树真是又无语又感动。

　　“这边我和白云关系怎么样了？”苏曲礼问。

　　苏树说：“挺好的。你和我妈都直得要死，不是，你俩到底怎么爱上对方的啊？”

　　苏曲礼笑出声来，没答。

　　苏树扬扬眉毛，说：“需要我帮你们撮合一下吗？”

　　苏曲礼摇头，抽完最后一口烟，“顺其自然吧。时间到了，儿子，下次记得帮我准备瓶酒……”

　　苏树熟练地接住苏曲礼倒下的身体，把他拖到椅子上坐下。

　　死六回了。

　　苏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见过老爹四回，也就是说，寒假那俩月他也穿过来了。

　　穿的时候是在香格里拉老家，那老爹岂不是见过他在之后去世的妈妈了？！

　　苏奶奶会不会发现什么，如果被除了苏树以外的人发现苏曲礼的不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好多天，苏树都在想这个问题。

　　“苏树，苏树。”

　　一声呼唤把苏树叫回现实。

　　“到你视唱了。”苏曲礼坐在钢琴前，眉微微压着，说。

　　苏树忙拿起谱，“唱，唱到哪儿了？”

　　李斐坐在后面，笑了一声，小声说：“这小树树像失了魂一样。”

　　吴嘉妮同意：“他不会谈恋爱了吧？”

　　李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曲礼看了讲小话的二人一眼，按下一串琴键，说：“第七页第二小节。”

　　那边苏树唱着，这边吴嘉妮还在和李斐小声蛐蛐：“诶，你有没有发现，白云舒也有点不对劲？”

　　李斐看了一眼身边呆呆看着钢琴的白云舒，说：“他就这样，整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吴嘉妮摇头，“他有心事。”

　　事情要从今早说起。

　　白云舒出完早功，路过门口大爷那儿被叫住：“你是白云舒吗？”

　　白云舒点头。

　　大爷拿出个邮政信封给他：“这个东西，寄给你的。”

　　白云舒品着豆浆，一只手打开，看清什么东西后，差点没一口豆浆喷出来。

　　里面是一张参赛书，国际肖邦钢琴比赛的参赛书，参赛人正是自己。
　　白云舒愣在原地。

　　是的，传说中的肖赛——所有弹钢琴人的梦中情赛，能证明一个钢琴手能力的最高舞台，同时也是世界各路大神汇聚的比赛。

　　直到小灵通振动了两下，他才回过神

　　来电是爸妈。

　　那边爸妈的鱼档刚开张，隔着电话，都能听到热闹非凡的早市、闻到隔壁王叔家香喷喷的包子味。

　　“是啊儿子，我和你爸前几天用了王叔家的电脑，把那个什么肖邦给你报名了！怎么样，报名成功了？”

　　听到他们开心的声音，白云舒挠挠头说：“嗯。”

　　白妈惊喜道：“诶老李，你听见没，我儿子报上肖赛了！”

　　白爸也笑说：“老刘你别笑，你的鱼，拿好，我告诉你们，我儿子很厉害的，弹钢琴的天才！”

　　电话那头有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肖赛报名有门槛的，哪里是随随便便能上的？白老板，小心被人搞。”

　　笑声停了一下，爸爸试探地说：“杨老师，你这是啥意思，难道报名还有假的？”

　　广海一中音乐老师、也是白云舒的启蒙老师杨清华推推眼镜，说：你们这边给他报名后，要层层审批。广海没问题，最难的是北艺要通过，在那边要想通过这个比赛，要么有关系，要么给个几万块钱。”

　　白爸白妈面面相觑，“我们没给过钱啊……儿子，你那边是不是有老师给你通过了？”

　　“没有啊……”他认识的北艺钢琴老师就那几个，没道理帮他报名了不告诉他啊。

　　杨老师说：“没给过钱，肯定是有谁帮你通过了。云舒，先看看北京市初赛什么时候开始？”

　　白云舒翻看邀请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靠！三天后就初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