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剥衣》鸷鸟羽光

20、第020章

　　来电铃声循环播放几十秒，手机的主人迟迟不接电话，袁媛按下挂断键，将手机往床上一甩，身体重重地倒在床面，头压在胳膊上。

　　解决了麻烦后她第一个想到联系陆寻，对方的电话却无人接听。难道他在躲自己？翘起的腿突兀地砸在床板上发出可怕的咔哒声响，袁媛一跃而起，套上拖鞋飞奔出房间，快速合上的门在身后震得发颤。

　　“怎么了，心急火燎的？”袁母甩了甩湿淋淋的手追出来，右手食指上黏着小半片菜叶。

　　“老妈，我出门有点事，记得给我多留些饭。”袁媛顺手摸过零食盘里的牛肉干，头也不会地摆摆手钻出家门。

　　袁母蹙眉抿紧嘴盯着关上的大门，在小儿子“变身”的叫唤中回神。儿女都是债啊！瞥见摊得满地的玩具，她无奈地叹口气回到厨房继续忙碌。

　　车在陌生小区停下，袁媛顶着炙热的太阳抬眼看向单元楼牌号。陆寻家离袁家车程不到半小时，是他当年准备的婚房，但一年前他独自搬了进来。

　　这个小区算得上是市区的高档住宅区之一，门禁严，除了小区业主的车辆一律不准放行，但陆寻曾在门卫处登记过袁媛家的车牌号，她的车才得以顺利进入。

　　找到对应的门牌号，袁媛按响门铃。持续的铃声没有引来屋子的主人，她等了又等，最后一丝耐心也告罄，锁把在她手下像是橡胶玩具被轻易扭曲。

　　扑面而来一股凉风，袁媛快速将门合上，隔绝门外的高温。门栓轻轻搭在锁扣处，此时只需来一阵清风门便会再次敞开。

　　客厅地面由大块哑光浅灰色大理石纹瓷砖铺成，流畅的浅灰色纹理与墙面灰白色相交融，自然而精致。靠墙处是一张牛奶色的丝绒沙发，上面堆着几个可爱造型的抱枕。细长型精致的电视机柜面上摆这各种小玩意儿，有花裙的卡通玩偶，人体艺术造型，一副看不出内容的抽象画框，透明玻璃杯的绿植，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

　　客厅没人，袁媛往里走，一墙之隔的餐厅有些狼藉，桌上的碗碟七零八落，椅子也东一个西一个的歪倒着，这里像是曾发生过争执的现场，但或许是空调温度开得很低的缘故，洒落桌面的饭菜没有散发出让人恶心的馊味。

　　与餐厅一条过道之隔的主卧大门像是被狠狠撞击过，上侧的合页整个脱落，房门歪斜着半敞开，地面有些许碎屑。

　　陆寻不在，房间内看起来很像是凶案现场，袁媛没有久留，前后不过一刻钟便驶离小区。

　　手指无意识敲击方向盘，袁媛设想或许是陆寻将她的秘密说出来才有今日的那两个人，但又想不通如此陆寻家为何是那副被打劫过的样子。他人现在又在哪里？

　　叩叩的玻璃闷响打断了袁媛的沉思，秀气的眉眼闪出凌厉的光，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的人，对方扬起一张标准的笑脸。

　　不耐烦的挥手，袁媛将头撇开，她停车可不是让陌生人求助的，思绪刚接上又被没礼貌的敲窗声打断，她终于落下车窗，恶声恶气的开口。“干什么？”

　　“嗨，美丽的小姐，如果你想...”

　　年轻男人俊俏的脸在袁媛眼前放大，他薄唇开合，一副要短话长说的架势。袁媛本就心烦，根本没心思和年轻男人多说一句。

　　“想你个头。”袁媛猛地出拳，拳头直奔年轻男人的正脸，若是这一拳砸实了，不死也得毁容。

　　年轻男人不止脸中看，反应速度同样快，感觉到拳风的同时抬手格挡身体后撤，手臂仍挨了一拳，闷哼一声，他感觉骨头裂开了。

　　袁媛冷漠地瞥了眼年轻男人因疼痛而瞬间扭曲的面容，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头也不会地离开，只留一团尾气。

　　一辆银色面包车驶到年轻男人身侧，车门被拉开，他龇牙咧嘴地上了车，抽气道。“老韩，快去医院。”

　　“那一拳不好受吧？看你这样子不是骨折至少也是骨裂，你说她那来那么大力气？”啧了一声，韩世勋扬眉扫了眼后视镜，颇有些幸灾乐祸。

　　先前他被那女人一抓手指骨裂，祁深在一旁看稀奇，眼下轮到祁深，韩世勋也要扳回一局。

　　“是啊是啊，错怪你了，不是你缺钙是对方太强了。话说，我这么俊，她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祁深歪头，脸上痛苦的神色褪下，在二十度的空调车里额头迸出的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滴在椅面。

　　“可能是她不喜欢太油的人，对吧朱婷。”韩世勋专注前方，随口应道。

　　朱婷沉默地看着这两个男人插科打诨，在祁深寻求答案的目光看过来时将脸瞥向窗外，她不想和他们多说话。

　　胸口像是被重物压着喘不上气，袁小弟不合时宜地哒哒跑进袁媛的房间，吵闹着要她拆开拼错嵌在一处的拼块。

　　“出去，别烦我。”袁媛指着门外吼道。

　　袁小弟陡然噤声，小巧的五官皱在一起，瘪着粉嫩的小嘴颤了颤，圆圆的小眼睛迅速积聚泪水，突然放声尖叫，哭着从她房间跑出去。“姐姐是大坏蛋。”

　　袁媛恼怒地将门嘭地关上，跑到客厅的袁小弟扑在母亲的怀中放声大哭，隔着门板都刺得她脑仁疼。

　　饭桌上，袁媛刚动几筷子便被袁母数落，不该她对自己的弟弟太凶。又抱怨她每日宅在家里不干活，脾气还越来越臭。

　　袁媛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袁母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仍在一件件细数她这段日子的不是。

　　不锈钢筷子砸在桌面将镜面层震裂，餐厅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抱怨声嘟囔声咀嚼声戛然而止。

　　“你去哪？”袁父拉住起身要走的袁媛，不赞同地看向女儿。

　　“出去散心。”挣开袁父的手，袁媛换鞋径直出门。

　　等袁媛离开，袁母又委屈又气愤又难过。“我说错了吗？她这样的脾气谁受得了。”

　　深深叹口气，袁父重新拿起筷子。“孩子慢慢教，先吃饭吧。小宝，姐姐最近心情不好，她发脾气是不对，但我们是一家人，要互相包容。”

　　盯着碗里父亲夹的肉片，抬头看向朝他点头的父亲，又扫了眼闭口的母亲，袁小弟想了想，扬起软软的小眉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继续吃饭。

　　袁母不满地瞪了眼丈夫，到底不好在小儿子面前多说女儿的不是，忍了又忍，也抬手吃饭。袁父见妻子的火气压下去，心底长出口气，沉默的餐厅里只余轻微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