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剥衣》鸷鸟羽光

17、第017章

　　“七月三十日晚去哪了？”曾顺靠着椅背双手环胸朝桌对面的邢升抬下巴。

　　心中一紧，邢升尽量让面部保持放松，停顿了几秒开口反问。“为什么又把我带来？”

　　修长的手指敲击桌面发出砰砰声，曾顺锐利的双眸盯着邢升面部一眨不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紧抿双唇，邢升下意识避开曾顺的双眼，看着光洁的地板走神。

　　“你这小子...”邢升不配合的态度让曾顺瞬间火起，他攥紧拳头从椅子上跃起向对面扑去。

　　“诶！”邹源及时拉住曾顺，双方交换眼神，曾顺低声骂了句顺势坐回椅子，邹源的目光才又落向低着头的邢升，年长男人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响起。“小伙子，上次的案子还未结案，在这段时间随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回答我同事刚提的问题，七月三十日晚上你去哪了？”

　　垂在腿一侧的手指缓缓勾起，指甲摁进大腿，邢升努力保持镇定，瞟了眼与他目光接触露出凶狠神色的曾顺，目光定格在看起来更好说话的邹源脸上，慢吞吞地开口。“吃过晚饭写完作业我觉得无聊就出门走了走，在河边散步时失足掉到河里，等游上岸手机不见了，后来太晚了自己走回了家。”

　　短短一句话，邢升在脑子里过了三遍才说出口，河滨路那段监控早先就是坏的，他不担心他们去调查。而家门口，谢天谢地，他们这个小县城本就少有监控，媛媛姐昨晚停车的地点恰好也没有监控，他的话应该没有漏洞。

　　“几点掉下水的？”邹源接着问。

　　两条浅眉蹙到一处，邢升不明白邹源为何问的这么细，仍是配合地回想。“可能是八点半左右，具体时间记不得了。”

　　邹源估摸了一下信号消失的时间，八点五十一分四十九秒，和邢升说的能对上。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又问。“嗯，原来是掉河里了。只是有一点我们怎么都没想明白，希望你能解释下。掉河里衣服湿了换下来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昨晚你回家时连鞋子都不穿，还是光着手回家的？”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还知道什么？邢升额头、后背的汗珠瞬间迸出，一时心慌地不知如何开口。

　　邢升的迟疑让邹源和曾顺两人眼中渐渐放出光彩，他清楚不能再拖下去，强压下内心的慌乱硬着头皮开口。“一只鞋子落水时被冲掉了，另一只也扔了。衣裤湿透了脱下来，可能是放在好心送我回家的姐姐车里了。”

　　邹源和曾顺互相交换眼神，与掌握的信息差不多，他们有邢升到家附近的监控，却没看他行动轨迹的监控。只是...

　　“哦，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所以那位好心的女士是你的熟人？”邹源拉长调子，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邢升面上任何一丝变化。

　　邢升立即摇头，矢口否认。“我不认识她。”

　　“她载你回家你都不感谢她？不问问她的名字？”曾顺眯着眼，语调拖得长长的。

　　“她不肯告诉我，而且我当时就谢过她了。这和你们说的那几个案子有什么关系？”邢升被问得恼羞成怒，忍不住怼道。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小伙子，你认识她，她是你的同伙。”邹源老谋深算地盯着邢升看，一副已了然于胸的模样。

　　心脏猛地收紧，邢升的眼眶微微扩张，他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面部神态保持不变，抿紧了唇闭口不开。

　　曾顺一拍桌子怒起。“别和他废话，要想知道他有没有说实话还不容易。”说罢就要走出房间。

　　邢升想到那个机器，在曾顺离开前快速说道。“我真不认识那个姐姐，她只是开车路过帮了我一程，我求了又求她才肯留下联系方式，若是你们去打搅她，我岂不是恩将仇报。”

　　曾顺转身露出尖尖的犬齿，居高临下地看着邢升，音调上扬。“有没有说实话测过就知道了，心里没鬼你急什么？嗯？”

　　“你说我心里有什么鬼？我不过是一个高中生，你们三番两次把我带过来讯问，又不联系我的监护人，也不找我的班主任，单单只扣留我一个未成年人，这合规吗？上次明明测过了，这次又这样，你们真把我当犯人了吗？”邢升喘着粗气，握紧双拳，瞪着曾顺的眼球渐渐布满红血丝。

　　空气里弥漫了浓重的火药味，似乎只要曾顺敢再向前走一步邢升就要怒而暴起。这时，邹源出来当和事佬了。

　　“哟，年轻人就是火气旺，不测就不测，上次确实测过了也没必要再来一次。这样，你把手机给我们看看，确认你刚刚说的话。”

　　邹源给曾顺使了个眼色，后者气哼哼地坐回椅子上，侧靠着椅背，一副被气得不愿再开口的模样。

　　邢升迟疑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邹源，后者看都没看直接转手给了曾顺。邢升见曾顺捣鼓了一会他的手机，又将它还了回来。

　　没有新的收获，曾、邹两人没有久留邢升，前后不过半小时他人就离开警局。

　　再看手机，他先前发出的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长长呼出口气，这一刻邢升既庆幸又失落。

　　*

　　袁媛翘着腿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吃着袁小弟献宝似地捧过来的果盘，里面是袁母出面前给姐弟两准备的切成块的西瓜。

　　被邢升猜中了，从袁媛知晓果子株枯萎后便再没了大热天出门的想法，连食欲都似乎减弱了几份。

　　一手在袁小弟鼓圆的小圆眼前叉起盘里最大一块西瓜，一手划过手机屏幕，那小子每天像汇报工作似的从早到晚给她发信息，偶尔回个字对方都激动的长篇大论，真是够了。

　　‘姐，上次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地方我记得很熟，虽说那一株是枯了，保不定附近还有其他果子树呢？’信息末尾是一个可爱小龙卖萌的表情。

　　咽下多汁的西瓜，袁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对邢升的提议不是太感兴趣。只是放下手机翻身侧躺准备睡一觉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唧响了一声，引得还趴在一旁的袁小弟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要来摸。

　　打开伸过来的小胖手，袁小弟看着自己白嫩手背上的红印子眼眶迅速积蓄泪水，又在泪水积蓄到马上就要满溢时被袁媛一瞪，瘪嘴想到靠山们都不在，家里只有姐姐和自己，硬是把眼泪收了回去。

　　‘今晚去’，袁媛收回眼神，懒洋洋地打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