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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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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朓那点困意彻底散了个干净。
他眯了眯眼睛,双手勾着江妄的脖子,右手指尖在男人后颈缓慢摩挲。
如果他还有第三只手,他肯定毫不犹豫给面前这个酒鬼狠狠来上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然后拷问一下到底有谁每天叫他老公。
仗着死人不会说话就为所欲为。
还是他在外面有别的老婆了?
“你在说什么?”谢朓问。
江妄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道回家之前给自己灌了多少酒,进门就开始撒泼。
“你不是要给朓哥当替身?”江妄在谢朓脸颊上贴了贴。
或许是醉得太厉害,男人体温有些偏高,两人贴在一起谢朓总觉得像是被火炉抱在怀里。
谢朓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却被男人不管不顾地追上来蹭了两下。
江妄嘴里说着的话不知道是金主对金丝雀的颐指气使,还是对前人的不满控诉,在任何人耳朵里都十分理直气壮的语气,偏偏谢朓听来有几分低落。
“那他怎么对我的,你就该怎么对我。”
谢朓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在喉间徘徊,愣是说不出口,他抬手泄愤似的在江妄颈后狠狠掐了一把。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怎么能胡乱污人清白?”
谢总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失忆了。
他一向在江妄面前维持着年长者的尊严。
出门在外,他们彼此称呼“爱人”。
关起门来,谢朓习惯叫江妄的乳名“阮阮”,江妄则是一直叫他“哥”。
江妄的乳名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从一位邻居奶奶那里。
那时候江家的案子结束有一算时间了,谢总处理完断流的资金链,弃置了一些产业,勉强让濒临破产的江氏起死回生。
江家原本面临法拍的别墅也重新回到江妄名下。
他带着江妄回江家别墅取东西,故地重游,他还问过江妄,以后要不要回江家住。
谢朓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虽说不介意江妄待在他身边,但将心比心,他也偶尔会怀疑江妄也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臭屁小孩直接转头顶了他一句,“你要违约?”
谢朓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被缠上了,只觉得家里多个人解闷也好,毕竟逗江妄真的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这种感觉在他跟着邻居奶奶唤了一声“阮阮”后达到了顶峰。
江妄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一样,顿时气得跳脚,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再进一步都能自燃了。
“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听的,就是不太合你的性子。”
这乳名的由来很有意思,江妄的母亲怀孕时,一直想要个女孩,就给未出世的孩子取了个小名“软软”。
后来等生出来个大胖小子,勉为其难地给江妄改了个同音不同字。
直到其中缘由的人不多,除了江母和几个看着江妄长大的老邻居,几乎没有人会再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江妄沉默片刻,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听的。”
——话虽如此,江妄也没有阻止谢朓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
相反,这好像成了某种关系更进一步的预兆,他们更加亲密,逐渐了解彼此,比起原本冷冰冰落在纸面上的交易关系,变得更有人情味了。
倒是江妄对他的称呼,长久地停留在“谢总”这两个字上。
少年人警惕心极强,即便允许了谢朓无意中的拉近距离,他也始终保持在一个较远的位置上审视着谢朓。
当然,或许他也还没想好要怎么称呼谢朓。
谢朓的下属、公司的员工、名利场上的点头之交才叫他“谢总”。
谢朓零星几个朋友,会叫他“谢哥”。
但江妄从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就不是朋友关系,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谢朓的关系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的。
大概是看出他的纠结——觉得这前两个称呼都不够礼尚往来,谢朓自己给他指了个明路。
让他跟着谢家的那群同龄小辈一起叫他“叔”。
谢朓在谢家的辈分比较高。他母亲是前任谢家掌权人的小女儿,他遵守和母亲之间的约定,从不称呼对方为外祖父。不过谢家那群孩子,从他回谢家开始,就毕恭毕敬地叫他“小叔”。
这称呼里一多半都是敬畏,他是未来要掌管谢氏集团的人,也是他们的长辈,更是他们未来优沃生活的保障。
所以这个称呼并没有得到江妄的认可。
于是在后来的某次家宴上,在一众和江妄同龄的谢家小辈面前,江妄大大方方地叫了他一声:“朓哥。”
——挑衅意味十足。
能在谢家如此大胆的人估计也只有江妄一个了。
顶着一众人惊恐犹疑的目光,谢朓叼着一根烟稀奇地看了江妄良久,随后抬手拍了下江妄的肩膀,笑骂了一句:“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却也没有在众人面前驳了江妄的面子让他改口。
随后“朓哥”这个称呼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一直维持到两人结婚之后。
江妄偶尔会叫他“老婆”。
但谢朓在这方面不太开放,他觉得自己比江妄年长却反被按在床上这事稍微有点有损谢总的威严形象。
江妄在发现谢朓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之后便克制了不少。
最多最多,是某些时候意乱情迷被哄得高兴,才会稀里糊涂地互相叫上几句。
但事后谢朓转眼就把这事忘了,况且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哪有一句能信的,谢朓默认屏蔽那些记忆。
另外还有一件事,谢总前世身高189,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长相也属于带着些攻击性的类型。
换言之,谢朓扔进gay堆里,谁见了都得说一句猛1。
光是身高这一点上,江妄早睡早起天天喝牛奶才勉强和谢朓海拔持平。
而眼下这种姿势……
谢朓有些不太舒服地挣扎两下。
江妄现在也就欺负他身高不到一米八,骨架又小,才能随时随地把他按住。
从前哪有这种好事。
但他稍微一动,江妄铁钳一般的双臂搂得更紧了。
谢朓:“……”
察觉到他好像要逃,江妄像小狗一样用额头顶谢朓的下巴,一路蹭到颊侧。
高挺的鼻梁在谢朓的皮肤上反复磨蹭,温热的吐息喷洒在细嫩的皮肉上。
谢朓居然没闻到太重的酒味。
江妄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他抬手按住江妄的下巴,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江妄的脸掰正,对上那双目光幽深的眼眸。
谢朓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双眼睛里此刻已经一片清明,看不出半点醉酒的样子。
谢朓乐了:“喝了多少?半杯?”
酒精大概只起到一个让肾上腺素增加的效果。
江妄不搭茬,偏执又不依不饶:“你要像朓哥那样对我。不叫,就不像他了。”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谢朓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之前的合同,“合同里没写。”
江妄停顿片刻,立马补充:“马上就写了。”
谢朓:“坐地起价?”
江妄不答,满脸都写着:你不满意?
——不满意的话,现在就对他承认自己是谁,江妄平生只会对谢朓一个人宽容,也只会对谢朓一个人认错。
谢朓不需要细想,就知道江妄现在这幅样子是因何而来。
谢朓抬手捏住江妄的脸颊轻轻拉扯。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看着江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他的嘴角仍然在上扬。
江妄这是纯粹的耍无赖。
而江妄在谢朓面前,永远有这样的资本。
谢朓从不看别人脸色,只要他心情不好平等地不给任何人脸。
不过,一般在江妄面前,谢朓心情都挺不错的。
他还是喜欢江妄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而不是事事都要对他忍让。
可就这么顺了江妄的意,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谢朓漂亮的狐狸眼轻轻一转,眸光流转间似乎有某种坏点子已然浮上心头。
江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选择先下手为强,他一手按住谢朓的后腰,把人往自己这边按。
笑话,谢朓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他压下那一瞬间从腰间窜到脊背的酥麻感,一手捂住江妄的嘴,说出了回怼的话:“昨天不是还说要当我的男朋友,今天就只想当金主了?”
他适时地提醒江妄,这种左右脑互搏的事情,一旦做了就理所当然地会留下破绽。
而谢朓怎么会放过这一点呢。
争夺两人之间主导权这件事,已经成为了谢朓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江妄:“……”
他眼里是纠结的神色,好像已经被谢朓给出的二选一拿捏到了。
表面上看,两种对他来说都不吃亏,对谢朓来说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仔细算算,“老公”这个叫法他听过,反而是做男朋友这种事,江妄的确没有这种经历。
见他眼底挣扎的神色褪去,谢朓松开手,刚要胜券在握地开口询问,就被江妄吻住了唇舌。
细微的红酒味迅速贴近,略高的体温烫得谢朓下意识往后缩。
后脑即将撞上柜门之前,江妄伸手替他掂住,掌心拖住他的脑袋向后按。
他正欲挑衅而微微张开的唇齿给江总留下了可乘之机,湿滑的软舌长驱直入,久违地再次造访,刚一进入就从谢朓的舌尖滑过,轻轻勾了一下谢朓的上颚。
一瞬间,那种从未体验过、快要窜上天灵盖的爽感,让他怔愣住了。
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圈着江妄的腿差点松开。
江妄将他按在柜门上,整个脊背都贴了上去,还是控制不住谢朓下滑的趋势。
他只能喘着粗气暂时退出,带着笑意地叮嘱:“腿别软,抱住我。”
“他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话说得更像挑衅,带着几分扬眉吐气。
谢朓双手掐紧江妄的肩膀,眼神还犹带几分迷离,就已经不服输地欣然应战。
“去沙发上!”
他还不信这个邪了!
半分钟后,他在客厅的大沙发上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江妄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两人面对面,谢朓跨坐在江妄身上。
这是个不太熟悉的姿势。
从前因为身高限制,这样对坐,谢朓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虽说他不在意这点细节,但发觉他不自在的江妄会主动换个场地。
所以他们很少在狭窄的空间内温存,实在是施展不开。
而现在,两人紧贴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主要是谢朓已经没力气抽身了。
唇舌纠缠,空旷的客厅里“啧啧”的水声非常明显,片刻的分离仅供换气,一个呼吸间就再度贴了回去。
从唇瓣到舌尖,细致地摩挲,带着体温都跟着上涨。
“等……”谢朓嘴里流泻出短暂拒绝,便再度被堵了回去。
谢朓眼前眼前有些模糊,生理性泪水从眼尾滑落,他控制不住用手掐着江妄的脊背,只觉得意识都有些迷离。
不甚清晰的视野中,江妄那双炽热的眼眸格外明显,写满了惊人的欲色。
谢朓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以前亲在一起的时候有这么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