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正道魁首》三百日夜

52、52

　　还有三日第一轮考核结束。
　　君临已有四百多枚弟子令，按照九一分，他最低前三。

　　顾符这几日跟着他已然麻木了，若说初见时，听闻云堇想要凌日木，他只会觉得异想天开，可是经过几日相处。他看出，此人说的绝非空话。

　　不仅不是空话，而且势在必得。
　　还有三日。

　　虚空之中弟子令的气息可以感知修为强弱，君临二阶圆满修为，千里迢迢跑过来找他的人只多不少。

　　结合顾符的阵法，四阶修士不成问题。

　　仙林大比的年龄卡在两百岁，四阶已是绝世天才。所以才说那次祁不定参加的仙林大比是意外中的意外。

　　又来人了。
　　君临仔细辨别气息，感受空气中那一丝魔气。

　　“是个魔修。”顾符也察觉到了，轻声提醒。

　　君临颔首，算作回应。雪已停，周围魔气笼罩，他一时分不清具体的位置。片刻，他只听到一声压抑的痛呼。
　　一旁的顾符如破线风筝般飞出去。

　　只是一瞬气息泄露，君临已然确定了对方的修为。
　　四阶。

　　顾符也察觉到了。他已然三阶后期，在感受到剧痛的一刻，心下一凉，将储物袋里的防御法器拿出，尽数用了，这才算是没有被一击毙命。

　　对方显然也知道法器多的不好杀，所以想要速战速决。

　　顾符稳稳落地。啪，又是一个法器碎了。

　　随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啪”声，防御法器一个接一个碎开。

　　面前魔气翻涌，他浑身冰凉。君临也察觉到这是四阶魔修，最好的选择就是保留四百弟子令，逃走，保个第二。

　　他已然隐隐感受到无形的威压，扯下腰间一直挂着的八卦阴阳鱼，刚要动就被一把扯住手腕，被带离了漆黑的魔气。

　　君临把人甩到一边，一手汇聚起浅蓝色的灵气，冷然对上那一团漆黑。

　　“起阵！”

　　顾符听见他的声音，着急忙慌把手中的阴阳八卦收起来，“等一下等一下。”

　　五块寒玉出现在指间，被他抛出，分作五方，虚虚立于半空。

　　不消片刻，君临便感受到魔气慢慢侵蚀他的身体，阴郁寒冷。他呼吸间都是冰冷的寒气，他默念着口诀，伸手，穷尽全身上下的灵气，经脉中的灵力瞬间干涸，随后有丝丝缕缕的生气脱体，脑中一阵刺痛，脖颈处青筋暴起。

　　寒冰玄天阵刚成功，顾符就听到的隐隐的水声，比此刻的风声还要大，他随着声音看去，瞪大眼，看向了站在前方，几乎要陷入魔气的身影。

　　水翻涌着，化作长长一条水蛇，带着万钧的杀意，周身的水珠在溃散又凝结，昭示着控制者濒临崩溃的灵气。

　　水蛇泛着凛冽的光，参天而起，又猛然弯身，冲向了那一团魔气。

　　那水蛇划过头顶，顾符睁大眼睛，咽了一口口水，手指轻微颤动，半空中的寒冰玄天阵正在发挥作用，这片天地间的一切事物都在慢慢地结冰，覆盖上一层极淡的蓝膜。

　　这是二阶术士的实力吗？

　　他迎着风跑过去，水蛇和魔气碰撞，泛起巨大的灵力波。

　　“云堇！”顾符眼睁睁看着云堇近乎疯狂地透支自己，“我有传送符，四百多的弟子令，足够了！”

　　云堇面部的皮肉似乎都在颤动，脖颈、太阳穴和手指都暴动着青筋，发尽数到了身后，偏偏不肯后退一步。

　　“我不要弟子令了，你全都拿走！你在透支生气！”顾符只觉得这人疯了，偏偏他看得出来，君临眼中冷静异常。

　　他必须保证自己能拿到第一。

　　眼前的魔修修为高，得到的弟子令一定比他多，他只能是第二往下。后续两轮考核中，若是没有拿第一，凌日木便很难拿到。

　　他必须保证没有意外。
　　疯了吧。二阶直面四阶。

　　无论怎么看都是输字。

　　“我给你布个补灵阵。再撑撑。”顾符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用补灵阵的一天，他掏出一把上品灵石，扔出去。

　　按照记忆里的阵点一个个散开。
　　输入一丁点灵力作为催动。

　　咔嚓声。
　　这一方天地间，无形的气流开始波动，缓缓朝着阵法中心而去。

　　他还想刨出来点补给灵力的丹药，就感受到的魔气不再只顾着云堇，而是四面八方地包过来。这是要先解决他的意思，他忙跑到云堇身后，紧紧贴着，生怕发生一点意外。

　　“蚍蜉撼树。”男人轻笑一声，五指微合，将水蛇和人一起包裹其中，指尖冰冷，已然覆上一层薄冰。

　　水蛇仍在不断碰撞着魔气壁。

　　他能感受到那个二阶修士的灵气已然耗光，就算是补给灵力也支撑不了多久的。

　　两个时辰，水蛇怦然溃散，啪一声落在地上。

　　他的手指攥成拳头，魔气猛然挤压会和。

　　下一刻。
　　漆黑的魔气也尽数消失，只剩下其中的一道身影。那是顾符。

　　那个二阶修士呢？
　　他慌忙地转头，看到了背后的人。

　　冰刺穿颈而过，射出，直直扎在墙上，因为力道巨大，只是僵立片刻，也碎成冰碴。

　　君临一脚把他踹下去。

　　顾符就看着那魔修从房顶坠落，砸在地上，像是熟透的果子，溅开血迹。

　　君临站在房顶，将那魔修的储物袋系在腰上，看着坠落在地上死透的魔修，瞥向站在下面抬头看他的顾符，终于缓神。跳下去，强撑着，清数储物袋中弟子令。

　　顾符把阵法收起，跑过来，把丹药塞他手里，“先吃点补灵丹。”

　　他舔舔唇，却没敢吃，接了丹药，在塞进嘴里时换了储物袋里祁不定为他留的解毒丹。

　　他不清楚祁不定留的这个丹药有没有补灵气的作用。

　　他不敢吃顾符给的，怕顾符趁机下毒，要夺弟子令。

　　先前宿末给的丹药，在救宿末那日尽数废了。

　　眼前黑白交错，一时刺得他睁不开眼，想就此一觉睡过去。

　　顾符只看到这人灵力耗空却没一点事，面目冷淡，吃下去的补灵丹毫无作用。他只当这人方才透支，此刻补灵丹作用微乎其微。

　　委席都一片静默。
　　魔修作乱是常有的事，只是这次的魔修些许厉害罢了。

　　只要是仙林大比，只有两百岁之内方可进入三百日夜。未曾想没想到魔界竟也出了个天才，而且这番举动的用意再清晰不过，用杀戮给正道一个下马威。

　　南彡中立，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不会中断大比。

　　祁柳静静看着不少青年才俊死于魔修之手，闭闭眼，不忍再看。其他委席亦是如此，却无人开口。

　　参与仙林大比的，都签了生死状。

　　南彡见怪不怪，无聊地喝酒看话本子，看到好笑处，还要大笑一声过过瘾。其他人也不出声阻挠，在他们眼中，‘久’本就疯癫，不过近几十年来更加疯癫罢了。

　　只不过没想到当下弟子令第一和第二相遇，四阶和二阶的碰撞，最后活下来的是二阶。

　　原先多有不满的委席此刻也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仙林大比了，而是正道的脸面。先前死在两人手里的修士不再重要，那魔修死得凄惨，在座的各位长老放下了心里的重石。同时心中凛然，继风荷举，风起这是又出了一名了不得的人物，反观苍云上，除了祁柳，再无水花。

　　三日。第一轮终于结束。

　　死的死，伤的伤。

　　所有人出现在殿宇之下，高台之上。

　　“第一名：云堇。弟子令八百五十七枚。”

　　“第二...”

　　君临没仔细听，他给了顾符一百五十枚弟子令，足够他挤入前十。

　　这几日，他并未休息。此刻身体疲累，只想快些休息，身边人应该是有人在看他，各方视线乱七八糟射过来，或是敬畏或是探究，他平白生出些恶心感。

　　白戈带着他去了三百日夜外的城池，风起术士，十之存五，剩下的几个术士，还有一半重伤。

　　“云堇，三日之内，你会名扬天下。”白戈这样说，弯眼，含笑，似是并未因风起死去的那些弟子难过。

　　君临听到了，却没回音，盯着眼前的长街，游人提着灯欢声笑语。他顺着街道望向尽头，有一瞬，是迷茫的，问：“这样的厮杀，和魔修有什么区别？”

　　白戈递给他几瓶丹药，“在几万年前，正魔并无区分，只有一字‘道’，道本身就是残忍的。”

　　按道理而言，君临作为魔修，从未在宗门之中生活过，应该更懂这个道理的。可是正因为他是魔修，便以为正道与魔道是不一样的，正道更加温和一些，至少不会有这么多不必要的牺牲。可摆在他面前的事实残忍。

　　并非。

　　前来参加仙林大比的修士，都是自愿的。

　　他以为那时世道太乱，死伤无数。可他现在却发现，修道一路，从未有平静的时刻。

　　他突然想念在《仙魔记》中的生活了。

　　“快些休息吧，隔一日，是第二轮考核。”

　　君临颔首：“好。”

　　他又给宿末发了一道传信玉符。并未回应。他考虑到后续黎沐的麻烦，把黎沐以匿名身份杀了，足够拖几日，只要林幽能找到证据，宿家就带不走宿末。

　　他躺下睡了一个时辰，就收到了宿末的回信。

　　“没事，我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云堇兄不必担心，专心大比，我已听闻第一轮考核中你拔得头筹，甚为开心。不知云堇兄的伤势如何，定要安心养伤，平安归来。勿念。”

　　白戈给他的丹药都是中品补灵丹，他尽数吃了，睡了一昼一夜，醒来时，第二轮考核即将开始。他诧异发觉，自己已然三阶。

　　仙林大比允许中途退出。

　　第二轮考核者少之又少，只有不到百人。细分为三轮，决出第一。

　　没有名单放出，防止提前打听弱点或者贿赂，直接安排擂台号和比试时间，甚至双方要戴上面具，减少身份上的影响，只单纯选出能力强者。

　　对方身材修长，修为大概在三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