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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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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幽到达黎家之时,黎沐已死的消息已经让黎家乱作一团。
他还没看到黎沐的尸体,师父的传信玉符遥遥飞来,带着压抑的怒火,在耳边乍响。
听到不因长老的声音,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头顶是风起宗前往三百日夜的飞舟,还未完全没入云层,影影绰绰,他赶回去,看到的是宿末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宿末已然昏迷,发着高烧,浑身上下都是脏污的,一半的脸皮被剥下来。
不因沉着脸看他,见他着急忙慌跑过来,更是愠怒:“林幽,你平日顽皮我不管你,你...”
风荷举的声音从门外,“宿家派人来了。长老还请去往主峰。”
林幽心下骇然,一夜的混乱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抬头看向不因,脑海里只剩下“宿家”二字。
并非是巧合,也并非是一人的伺机报复。
他打定了主意,黎沐不敢动宿末,而宿家不会伤到自己家的孩子。宿末无论如何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榻上躺着的人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不仅伤了,而且毫无轻重。
宿家的意思就是借此次受伤一事,把宿末带回宿家。
林幽想不通,他记得自己的小师弟什么也不知道,从小生活在雨眠,是个小少爷,为何宿家非要他回去,明明是千娇万宠养大的,为何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不因离开了。
风荷举看了一眼跪在榻边的人,良久无言,最后还是提醒道:“你现在最好找到宿家和黎沐私通的证据,否则宿末只能回去。”
五十年前,风荷举在雨中撑着伞,雨眠的雨淅淅沥沥地下,而对面的少年义无反顾将宿墨送出。
风荷举看到了那张被剥一半的脸皮,脸上的血被擦干净了,剩下的半张脸泛着青白的颜色。
如果宿云微知道宿家会找千千万万个‘宿末’,还会不会把宿墨送走?
她刚要走,就听到背后传出了一声压抑的低低的哭泣。
她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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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君临只能冒险把人放在不因长老洞府前,随后跑去换衣服,又赶往不日。身上的血腥味遗留,白戈没说话,只是伸手,淡淡的水汽凝结又疏散,帮他除了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云师弟,下次莫要来迟了。”
白戈没有多问,安排人上飞舟。
君临已然来迟,有人不满,低低私语着什么。他没搭理,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他的储物袋里只有两张传信玉符,只能省着用。
他待在房间三天,沉迷修炼参悟,若是能在仙林大比前突破三阶再好不过。
又是三日未睡。
他自从祁不定死后就一直多眠疲累,近几月更是睡眠极少,前几日宿末之事扰神,这几日又忙于突破三阶。
待下飞舟之时,他用了一个传信玉符。
白戈将所有人安顿好,他待在客栈,其他术士结伴在三百日夜周围的城池中乱转,一道回信自天空滑下,稳稳落在耳边。
宿末的声音一如往常,好似并未发生那些事。
“云堇兄,我没事,你专心应对仙林大比。师父为我找了许多丹药,都是皮肉伤,现下已经有了愈合的趋势,只是看着吓人罢了。我并未向其他人提及你的事,也没说黎沐为谁所杀。若非此事,我还想和你一起去三百日夜看看呢。”
声音乖巧,低低的,像是小老鼠在说话。
他松口气,向窗外,看到了腾飞的鸟和游灯长街,白日依山将尽。
还有一日大比才会开始,修为卡在二阶圆满无法进阶。
修炼速度已经够快了,但他还是不满。他曾经作为魔修混进仙林大比,碰见二阶且没有法器的术士就是最开心的,这样的术士最好杀。
第一轮大比,仍是弟子令,这倒是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他终于静下心好好睡了一觉。
祁柳带着祁不定到了三百日夜,将人随便放在了客栈,“师弟若想逛一逛,戴上面具,莫要被他人看见面孔。”
祁不定点头。
祁柳嘱咐道:“近几日要在三百日夜举办仙林大比,此次筹码是凌日木,恐怕来的弟子极多,你现在没有修为,身体虚弱,行走在外多加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摇一摇铃铛。”
自从祁不定上次所说之事,祁柳也思虑一番,决定趁着仙林大比的机会,将人混在参加大比的弟子中带出。
祁不定没有记忆,也没有修为。大陆阔大,逃脱在外的君临应该不会碰上,一个魔修,更有可能待在魔界的某个角落。
只要没有君临,祁不定一直很乖。
祁柳也不大担心。
他又嘱咐了一些,最后说:“待仙林大比结束,你想待在哪都...”
祁不定突然打断了他:“师兄。”
祁柳看他愣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瞳孔收缩,却在感知到那人身上的二阶修为时放下心来,只是祁不定的下一句话彻底把他击碎。
“他好漂亮。”祁不定语气平静,只是在陈述再平常不过的事。
祁柳第一反应就是祁不定并未完全失忆:“你记得他?”
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果不其然,祁不定转头过来问:“我之前认识他?”
“不认识。”祁柳已然后悔将祁不定带出来了,只是心中犹疑不定,祁不定并非喜好漂亮皮囊之人,那么多样貌俊朗的,却偏偏只看到了云堇。
祁不定不知信没信,支着头,眼皮敛着,意味不明地笑:“我想认识认识他。”
祁柳眼前一黑,“不能让别人发现你还活着。”
祁不定说:“哦。”
祁柳不想让祁不定和与君临有任何关系的人接触,就算是只有脸相似也不行,语气重了些,摆出严肃的模样:“不定,此人危险。此等样貌者都危险。”
祁不定支着头,继续看,“哦。”
君临感受到视线,循着感觉望去,却只看到一扇已然掩住的窗户。
是刚合上的。
他能感受到那扇窗的缝隙中,有一只眼睛正在看他,不含恶意的,从上到下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视线如有实质,丝毫不知掩饰。
没有恶意。他不在乎窗后的人是谁,继续往前走了。他要买些适合的暗器,实在没办法,可以使点阴招。
仙林大比,头顶是遥无边际的夜空,没有月亮,只有星空,同样璀璨。有几轮巨大的星体在运转,轨迹错综,却并未碰撞。井然有序,却与五十年前有所不同,那时的夜空更加明澈,此时仿若墨水泼洒。
‘久’好像更疯了,仰着头喝酒,到了时辰,咽下口中的酒,也不说规则,直接将人分散到其他日夜之中。
祁柳仍是作为委席。
三百日夜,每一日夜都有着自己特殊的背景设定,昼夜时长也不同。
一般会让试炼场地局限在几个日夜当中。
君临从树上跳下来,是在喧闹街市当中,飘雪,各自门前挂着红灯笼,红色飘带随风飘舞。
虚空之中有道道弟子令传来的气息。强弱不一。
这样的气息并不能感知距离,只能感知持有者的强弱。他跃上屋顶,顺着气息的方向快速而去。
是一名苍云上弟子。也感知到了他的气息,微微抬头,看着立在楼顶的他。二阶中,这个修为,应该有不少法器。
灯笼只挂了低低一排,至于楼层之上,是一片黑夜。
空中的雪在一瞬间静止。
周围的喧闹还在继续。
寒风猎猎,衣袂飘飞,方才还在房顶上的身影瞬间到了眼前,寒冷的气息铺面。他迟钝后退,躲过要来掐他脖子的手,随之而来的是无数锋利的雪,仿若离弦的箭直直朝他射来。
这样的法器多的弟子必须秒杀。否则拖下去,会很难杀。
他忙于躲那些雪花,周围已然成了一片真空地带,行人远离。
太过密集,直直朝他眉心扑来,同一时间到达眼前,带着万钧的杀意,有一刻,他的眼前只剩下密集的雪。他堪堪躲过,意识到这次遇到了个不好惹的。他喘着气寻找那道黑影,这才发觉不对。
只是晚了。
胸口一阵刺痛,低头,血淋淋的手穿过胸膛。
君临看着人倒下,脸上还残存着不可思议。他伸手将人完好的储物袋拿下来,又拿了弟子令,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位。
这次的筹码是凌日木,天才只多不少,杀得越慢,之后拿弟子令会越来越难。
更何况其中还有魔修搅局。
不消片刻,他就找到了第二位。
三阶修士,在他来到之前已经感知到他的存在,在他踏入这一片院庭之时,空气中灵力波动,灵力攻击凭空出现。
那少年腰上挂着一大堆的法器,还在辛辛苦苦地布阵。
都是杀阵。
是盘天宗弟子。
他愣神之际,周围的阵法灵力攻击更加猛烈。白雪穿过无形的屏障落入眼睫。要不说风起克盘天呢。他无声笑了,在躲避灵力攻击的同时,伸手,白色的雪霎时朝着还在专心布阵的那人而去。
灵巧躲过。
“风起?”少年喃喃了一声,他脸色黑沉了些许。
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
君临短时间无法破阵,而空中的白雪源源不断地攻击少年。
这阵法是依庭院而就捡,却不清楚这阵眼在何处。他看得出来少年身手不好,为了避免这阵法师闲下来又继续布阵,他还要抽空去分散灵力控制白雪。
一昼一夜,君临终于破了阵法,他冲上去,抓住少年的手腕,一阵钻心的痛。
防御法器。
那阵法师也知自己陷入劣势。急急开了口:“大哥,我们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我看你的身手...”他狼狈躲过,喘着气接着说:“你的身手不错,我虽然身手不好,却有不少法器傍身,你一时杀不了我的。”
一拳挥来,他曲臂阻挡,被打中的地方阵阵发麻。
他刚用了法器,按道理说,对方已经知道此刻发动任何身体攻击都会疼痛不堪,还是要打。他眼前一黑,他辛辛苦苦在此处庭院布个阵法,就想苟过第一轮,没想到来的第一个就是不好惹的。
不仅是风起弟子,还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角色。
君临的手指关节火辣辣地疼,面不改色,地上薄薄一层雪激起,被他控制着继续朝着少年而去。
“大哥,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你一时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我是阵法师,你身手又这么好,我们合作,拿个前十没有问题。”
君临不语。
眼看君临的速度更快,打法更加凶猛,他急道:“弟子令九一分!”
空中的雪落下,君临甩了甩疼痛的手,“可以。”
这阵法师是三阶之上,不清楚具体修为,若是合作,后续会更轻松一些。他不怕此人出尔反尔。一方面,此人明显是个蠢货,从身手来看,速度慢,每一招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另一方面,这人身份不简单,不杀,就少一个麻烦。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刻意压制了修为?话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风起有你这号人物?对了,这次的筹码这么多,你是为了哪个来的?我其实是来混的,不是想得名次,你是...”
这个感觉,诡异的熟悉。
出了庭院,周围亮堂了一些,他才看清此人面貌。果不其然,就是顾符,画城那个碎嘴子。
“云堇。”君临回他,“是为了凌日木而来。”
顾符声音低了一些:“凌日木啊,凌日木...凌日木?!”
二阶圆满,无论如何看,这样的修为在仙林大比中太过普通,能拿到凌日木的可能极低。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样觉得了。
有了顾符的阵法加持,君临一夜之间,拿到了五十六枚弟子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