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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不骗你 ...

  •   林幽没想到《仙魔记》的奥妙之处竟在于此,他进入了书中世界。

      他是书中一个不起眼的配角,前期与女主为敌,后期…他也不知道。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日,就选择了遵守原剧情线,虽说书中并未提及太多关于原身的生活,然,只是一月时间,他就发现原身异常幸福。爹是宗主,娘是长老,爹娘疼爱,朋友满天下,天赋绝佳,是天之骄子。

      陆霏是五阶道心破碎后重新入道,修炼速度很快,被长老带入宗时,只是个一阶修士,不过十年就到了三阶,抢去了他的风头。原主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他没看过后面的剧情,只是小心翼翼揣摩原身的性格。

      日复一日,他逐渐在爹娘的宠溺里忘记过去,或者说,选择忘记过去。却又无法完全割舍。这里的人,假假真真,他分不清。

      若是假的,为何穿过枝叶缝隙的阳光温热滚烫,为何爹娘的话语呵护备至,为何朋友温声软语彻夜交谈,为何这里比现实还要幸福…可是,每当郭霄想到自己过去的名字,“林幽”,他总会质疑。

      这个世界时间无穷,何时还能再成为林幽,已经是未知之谈了。

      他最开始还思索着剧情线,猜测后续。后来,陆霏离开视野,历练十年,陆致然之死终于把她带回宗门。

      那日,天上的烈阳烧得地面发烫,云气蒸腾,她浑身是血,背着陆致然,一步步踏上阶梯,已然不是十年前那个样子了。

      他怔在原地。

      这样的“陆霏”,到底是一个人笔下虚假的人物,还是活生生的人呢。他盯着少女。脸上脏兮兮的,只剩下木然,抬头,看见他时,泪水豁然流出。

      他心脏一阵阵刺痛,扭头,才发觉陆霏看的是宗门匾牌。

      他听到陆霏沙哑的声音。
      “师兄,回家了。”

      陆致然为救困在无双的陆霏而死,而修为尽失的陆霏背着陆致然走万里路,带他回家。

      他没忍住,一阵恍然。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爹娘爱他,朋友护他。若是离开的方法是遵守剧情线,与其小心翼翼,不如抛弃过去,接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仍是修炼,仍是追寻成圣之道,又有何不同呢。

      他看着陆霏的师父驾云而来,看着几个小弟子哭泣,看着陆致然的尸体被带走,看着陆霏晕倒…

      他回到了自己的楼宇。

      “致然那小子死了,阿霄会不会伤心啊?”“一会别提,阿霄可稀罕致然了,小时候就喜欢缠着人家,后来致然多了个陆霏…”“致然也是……”“你看看,阿霄每次都说要弄死陆霏,看哪次让陆霏吃毒药了?不都是抓点虫子吓唬吓唬?人家陆霏都懒得搭理阿霄…”

      后面的话他已然听不清了。
      脑中阵阵嗡鸣。
      爹娘的身影在光影里显得单薄,他站在拐角,身体一寸寸僵冷。

      原来,从站在宗门前,看着陆霏背着陆致然回宗的一刻,他就没了选择权。
      他只能待在这里,往坏处想,或许,他已经被认出是外来的魂魄,是夺舍,并非是爹娘心心念念的那个“郭霄”。“郭霄”应该是个嘴硬心软、淘气幼稚的天之骄子,而非“林幽”。

      他从未有一刻,能感受到遥远,爹娘站在光里,他处在黑暗中。
      他是林幽。而非郭霄。
      在这两个世界里,在等他的人,只有师父一个。

      回不去了。

      林幽想着,不知不觉眼前模糊起来,爹娘终于发觉角落偷听的人,走过来,着急地说着什么,只当他是为了陆致然的死而难过。他们不知道,陆致然在他的眼里只是三个字符罢了。
      绝望之际,周围蓦然寂静。

      世界空了。没有声音,好似只剩下他一个。

      他的眼眶里还有泪水,愣愣地抬头,声音终于回到了耳朵里,连同窗外的喧闹。
      少年坐在茶桌边上,也许是在发呆,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转过眸子,瞥他一眼,又不冷不热移开了。

      世界的实感和少年的脸一同涌来,冰冷的泪水沿着脸滑下。
      他出来了。毫无预兆地。

      面前的少年终于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他,挡住了窗外的光,神色不明,问:“知道我为何救你吗?”

      林幽趴在地上,狼狈不堪,思绪杂乱。

      祁不定叹了一口气,蹲下来,重述:“你知道我的秘密,你猜我为何把你从《仙魔记》中拉出来?”

      林幽磕巴道:“不…不知道。”

      祁不定正要开口。门豁然被打开,少女的发带随风飘动,她喘着气说:“云临醒了。”只是,她的声音到最后愈发小了,看着他们,默默退后,想把门合上。

      祁不定站起来,绕过林幽,走向门外。人影刚刚消失,叶逢就迫不及待进来冷嘲热讽。

      直到此刻,林幽才彻底有了回来的实感,就连讨人厌的叶逢也变得亲切,扑上去抱住她,像个小孩一样哭泣:“见到你真好…”

      叶逢把他一脚踹开,“有病就去治。”
      林幽哭着:“你才有病!”

      叶逢这次证据确凿,理直气壮:“方才不是抱着我哭呢?废物,出个《仙魔记》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你三阶怎么来的。”

      君临睁眼的时候还恍惚了一瞬间,直到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才转眸,想起来进入《仙魔记》前的事,他又想起祁不定,想起祁不定七年前离别前夜的细碎低语。

      “君临。”祁不定的声音柔和,倒了一杯茶,扶他坐起来,抵在唇边。

      君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口渴得不成样子,他坐起来喝了,适应一下自己的身体,跳下床,蓦然回身抱住祁不定,唤:“祁不定。”

      祁不定拍拍他的背,问他:“几年?”
      君临说:“七年。”

      世间万事大多奇怪,未拥有时一切稀松平常,拥有时也未刻意留意珍惜,等失去了才发觉难过和不适,空落落的。明明一个人的路走了好久,没发觉孤单,可是一旦有了同伴,又失去,他才后知后觉孤单和痛苦。
      明明只是七年。

      祁不定安抚他:“我在。”

      君临缓了一会,才想起来正事。在《仙魔记》那个世界里不好说,不知“流光”的魂魄能不能感知到他们的话语,所以一直未提,他推开祁不定,低声问:“你从何得知《仙魔记》之事?又从何时知道‘久’跟着我们?又怎么知道‘久’和我的关系?”

      他一鼓作气问出来。

      祁不定一个一个回答:“《仙魔记》早在一百年前、我做少宗主时就出了问题,我曾追查此事。至于‘久’,仙林大比时拦截了祁柳的传信纸鹤,前些日子在三百日夜与你见面,认出你的魂魄,他一定会跟着你。至于他和你的关系…”

      他顿了顿,才道:“无人掩盖,曾经追查流光之时,略有耳闻。”

      许多困惑萦绕,君临没来得及细想,又扯着他的袖子问:“那千云盏呢?你早知道?”

      祁不定垂眼,拉起他的手指,玩着,慵懒道:“是。千云盏是换命之术,自然演化出的法器,哪来的复活之术呢。我死你生,我生你死,你的修为减退,并非是用精血温养千云盏所导致,而是你在慢慢被我吞噬。我多眠虚弱,也是因为我们之间,只有一条命的原因。”

      君临又要问别的,祁不定打断他:“别急,慢慢说。”
      他定了定神,手心一团濡湿,深呼吸一口气,犹疑:“那岂不是…”
      祁不定捏捏他的指腹,眼睫垂着,没有看他,“有法子的。”

      “祁不定,你没骗我吧。”
      祁不定抬眼,划过一丝笑意,“不骗你。”

      君临被他盯着,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祁不定捏着,唰一下收回来,脸热,咕哝:“最好如此。”

      风起宗,经阁向祁柳开放,然有关散魂之术的记载被人替换。他看着手里这本书籍,薄薄几页纸,泛黄,翻开,里面是大片的空白,在他翻开的瞬间,顿时化为灰烬。

      一旁的不因长老见状,大怒:“定是前几日那两个小贼所为!偷了千云盏之记载,还有散魂术!”

      祁柳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外封,他垂眼看,神色不明。
      若不是不因长老在侧,此书消失的罪责就挂到了他的身上。真是一手好算计。

      “除此以外,可还有关于散魂之术的具体记载?”
      不因长老面色灰白,挤出几个字:“没有。”
      祁柳温声:“无妨。”

      “长老,你可记得当日情状?”祁柳话头一转,“比如那两人的修为。”
      他记得清楚,百年前,不因长老的弟子尽数被祁不定杀,仙林大比第一轮结束后,不因还破口大骂,扰了‘久’的规矩。若是这些事是不定亲手所为,不因应当能认出来的。

      不因说:“看不大清。不过,使用的是风起自然术法。”
      祁柳不知信没信,颔首,离去,留下一句:“在下先行离去。多有叨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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