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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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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十几年前,傅上铭政的父亲傅上凌被选任为SAR稽查局总局局长,陆金磊就便开始为两家关系牵桥搭线。
陆金磊深知此人刚正不阿,便以“支持执法建设”的名义,送上了价值五千万的智能执法装备作为第一份厚礼,此后每年,陆氏集团都会准时向各地稽查局“捐赠”各种设备或资金。
在公开场合,陆金磊总是亲切地称呼傅上凌为“傅上大哥”,而傅上凌也会客套地回一句“陆老弟”,两人的合影开始频繁出现在报道中。
而在所有人都在称赞陆金磊的慈善时,只有商界的老狐狸们才看得穿这场把戏——陆金磊是在无声地警告所有对手,陆氏的背后站着谁。
晨雾还未散,陆家老宅的祠堂便升起袅袅青烟,陆老爷子手持三炷香,在祖宗牌位前深深三拜,蟠龙杖倚在供桌旁,翡翠龙睛映着香火,发出幽深的绿光。
“大哥这香烧了五十多年,一日也未曾断过。”满头银发的三叔公双手捧着茶盏侍立一旁,赞叹道。
陆老爷子颔首三拜,“佛祖庇佑,陆家才能有今日。”香炉青烟袅袅,在他威严的面容前缭绕。
二叔公递过蟠龙杖,“这上好的沉香,也只有大哥每日才供得起。”
“祖宗的事,不可怠慢。”陆老爷子结束完朝拜,洗净手便准备带着众人前往客厅,管家上前轻声禀报,“傅夫人携傅上公子到了”。
陆老爷子目光未动,挥了挥手,“荀彦,去前厅接待宾客。”
陆荀彦躬身应下,“是,爷爷。”
他今日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举止间透着世家子弟的沉稳。
傅上夫人一袭墨绿暗纹旗袍款款而入,发间仅一支白玉簪,素雅中透着贵气。
她身后的傅上铭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常年训练造就的宽肩将西装撑得棱角分明,收腰的设计更凸显出精瘦有力的腰身,将稽查官特有的挺拔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荀彦啊,好久不见。”傅上夫人笑容温婉。
陆荀彦立即迎上前,接过傅上铭政手里的鎏金食盒,“傅上阿姨,铭政哥,欢迎,”
“荀彦真是越来越稳重了,我做了些老爷子爱吃的甜米糕,你等会分给大家尝尝,我知道今天人多,特意多做了些。”
陆荀彦微微欠身,“爷爷昨天还念叨您的手艺,又怕给您添麻烦,特意嘱咐我不要提起。”
“这有什么麻烦的,”傅上夫人笑意更深,目光看向厅内方向,“老爷子在里面?”
陆荀彦指了指被翠玉屏风遮挡的走廊,“在里面。”
“荀彦,铭政今天就留在这儿帮你招呼客人,”她拍了拍儿子结实的手臂,“你们年轻人,有话题。”
陆荀彦微笑道,“好的阿姨。”
待傅上夫人离开,傅上铭政的客套笑容立马消失,“陆荀邈在哪里?”
陆荀彦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依旧保持礼貌,“哥不在这里,但晚上应该会回来。”
傅上铭政的脸沉得很快,兜里的手紧握成拳,看来陆荀邈是打定主意要躲着他了。
“有事我可以转达。”陆荀彦补充道。
“不用,”傅上铭政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们最近和EMF的刑霈原合作了,这人我听说过,三年白手起家,有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这个突兀的转折让陆荀彦迟疑了几秒,“好。”
午宴开始,陆泰安在傅上铭政的搀扶下坐上主位,等傅上铭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陆泰安转身便向对傅上夫人夸赞,“铭政这孩子真好啊,有孝心又上进,三十几岁就是稽查局的主任,嗯,你们教得好啊。”
傅上铭政谦虚地摇头,“您过奖了。”
“您总说政儿好,要我说啊,我还更喜欢荀邈荀彦呢,荀邈性子活络,业务能力强,荀彦更是沉稳,您和金磊啊,才是教子有方呢。”
“荀彦啊倒还不错,荀邈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他什么样子,我清楚得很,”一提到陆荀邈,老爷子一股的怒气,“你看看,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哪年不是金磊骂回来的?哎!”
“大哥啊”,三叔公慢悠悠开口,腕间手串随动作轻晃,“上个月荀邈不是刚谈成港口的项目?年轻人忙活些是好事。”
二叔公立刻接话,“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要是有荀邈一半本事,”
话没说完就被陆泰安一声冷哼打断,老爷子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桌上,“项目?我哪次看见他不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不分场合没有规矩!我看陆家百年清誉就要毁在他手里!”
“要我说,荀邈就是太能干了,您总说他没有规矩,可他也是为了生意是不是,”大姨突然笑着插起了话,“您八十高寿的好日子,孩子也没说不回来啊。。。。。。”
“没说不回来?”陆泰安脸上都有些涨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他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陆老爷子,荀邈虽然形像上有些不妥,但是自从他接任了CMO,谁不夸他一句有本事,到现在为止,市值早就翻了两倍不止了,是不是,”傅上夫人笑着打起了圆场,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说起来,两个孩子都还没对象吧?要不要我介绍几个?”
陆荀彦余光瞥见傅上铭政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有好姑娘你不先想着铭政?”陆泰安脸色总算好了些,“铭政可比荀邈还大几个月呢。”
傅上夫人笑地得体,“这孩子工作太忙,之前介绍的几个姑娘都嫌他没时间陪,今天能来贺寿,我都意外。”
被傅上夫人这么一说,桌上的人都看向傅上铭政。
众人目光聚焦下,傅上铭政从容举杯,“两家情谊深厚,我自然要多走动,爷爷,祝您松柏长青!”
“好好好!”陆泰安一饮而尽,“你们年轻人就该多来往!这样傅上家和陆家的交情才不会浅。”
玄关处响起大门打开的提示声,陆荀彦起身出去,“应该是哥回来了。”
陆荀彦穿过走廊,看见陆荀邈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外面的司机正驾车离开。
陆荀彦压低声音,盯着对方泛红的眼尾,“傅上铭政来了。”
“关我屁事。”陆荀邈嗤笑一声,拎着OLINA包装袋径直走向餐厅,西装下摆扫过古董花瓶,陆荀彦连忙扶稳花瓶——这可是老爷子最珍爱的收藏之一。
“爷爷,寿礼。”他将礼盒往茶几上一扔,看也不看那群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红木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陆泰安气得胡须发,“陆荀邈!见着这些长辈不会问好?”
陆荀邈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大姨,记得给老爷子备着救心丸。”
话音未落,陆荀邈迎面便撞上刚进门的陆金磊,陆金磊一身正装,很明显是刚办完事回来。
他铁青着脸拦住陆荀彦,“今天亲戚朋友都在,你又要到哪里鬼混?”
“什么大日子?老爷子八十大寿?”陆荀邈满不在乎地反问。
眼见冲突升级,宾客们连忙赶过来打圆场,三叔公压着陆金磊的手,担心他脾气一上来又要打陆荀邈,另一边劝着陆荀邈留下,哪怕敬完酒也好。
眼见陆荀邈的不耐烦快要溢出眼底,陆荀彦快速拉住他的手,“哥,既然回来了,就当陪奶奶吃顿饭吧,她也很久没见你了。”
两人的奶奶十年前就过世了,这里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和奶奶记忆最多的地方。
沉默几秒后,陆荀邈终于转身入席。
餐厅里觥筹交错,陆荀邈机械地举杯祝寿,余光里傅上铭政的视线像烙铁般灼人,第七杯酒下肚,他推开椅子离席,踉跄着走向洗手间。
冷水扑在脸上时,镜中突然多出一道身影。
“躲我?”傅上铭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陆荀邈置若罔闻,径直走向门口,擦肩而过时,傅上铭政突然将他按在墙上,声音沙哑,“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不回家?”
陆荀邈别过脸,确认四周无人,“放手!”
“别动,五秒,就五秒”傅上铭政突然收紧手臂,温热的鼻息扑在耳后,熟悉的雪松气息让陆荀邈浑身僵硬,那些深夜的电话、训练场外的等待、暴雨中的拥抱全都翻涌上来。
禁锢解开,陆荀邈毫不留恋转身就往走,却听见身后的威胁声,“今晚我我会去你家找你,如果你不在,我就把我们以前的关系告诉你父亲。”
陆荀邈猛地转身揪住他领带,“你敢!”
傅上铭政推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领口,转身丢下一句,“等我。”
陆金磊是陆荀邈的死穴,这位严厉的父亲从小便掌控这兄弟俩的一切——学业、交友、工作,甚至业余生活。
而他们的母亲在两人三四岁时便和陆金磊离了婚,回了自己的国家,并且不被允许见到两个孩子,在两人出国留学前,只有奶奶给过他们一些称之为“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