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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速之客 ...

  •   “吱呀——”

      门开的瞬间,她闻到空气中混着血的铁锈味道。

      “姑娘,这么晚实在打扰了”,这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悦耳,清冽中带着一丝沙哑,每个音节都像珍珠落在玉盘上般圆润分明。一个青年男子身形微躬,他身着玄色长衫,领口、袖口和长衫下摆间绣着繁复的花纹,如玉竹折腰,染血的手指紧扣着心口,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忽地偏头咳喘,一缕殷红自唇角滑落,在下颌勾勒出惊心的痕迹。

      “在下秦质,因受到贼人的袭击,沿途逃来,看这里有个医堂,希望姑娘能帮我看一下。”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说完,他又猛地咳嗽了一声。

      夜深人静了,医馆亥时闭门。"黎回懒懒的倚靠在门框边,“公子请回。”

      那青年男子望着那身着素色长衫的女子,她在月色的照映之下显得清丽典雅,衣衫随意的批在外面,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懒散的靠在门边,眼睛微微低垂,在门槛上从高处望向这边。

      黎回皱了皱眉,她感受到一道视线长长的凝视着她。

      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来人似乎挣扎着要起身。忽然"砰"的闷响,接着是身体砸在青石板的震颤。男子虚弱的声音传来,“麻烦姑娘能否先帮我上个药,上完药我就告辞。”

      “你”黎回闻到空气中更浓重的铁锈味,想必是这个男子的伤口加重了的,黎回犹豫片刻。

      “跟我来吧”黎回望着不远处男子的方向,转过身来前往大厅。

      身后的秦质挑了挑眉,他注视着眼前女子单薄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他抬手拭去唇边血迹,踉跄着撑起身子。

      门在他的身后合上。

      烛火摇曳,将昏黄的光晕泼洒在窗棂上,勾勒出朦胧的光影。

      男子身姿修长,面沉如水,眉目如画,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散落的乌发黏在颈侧,更衬得肤色如冷玉生辉。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衣带,玄色外袍如流水般滑落。烛光下,他的身躯宛若精雕的白玉,肌理分明而流畅。只是胸口处一道狰狞的剑伤生生破坏了这幅美景——殷红的血迹自伤口蜿蜒而下,在苍白的肌肤上勾勒出妖冶的纹路,宛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黎回站在男子对面,眼睛虚虚的俯视,距离不远也不近,中间刚好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她微微俯身,向着男子所在的方向,“秦公子,得罪了”

      秦质望着姑娘的双眼,若有所思,“不知在下如何称呼姑娘”

      “黎回,我先给你消毒,你伤口太严重了,需要连续半个月每天来上药”

      “看黎姑娘年纪轻轻,就精通医术,可是师从何人”秦质试探的问道

      黎回抿唇笑了笑,眼里带着一丝暖意,“我是河伯带回来的,自然也是河伯教给我的”

      秦质点了点头,他的视线没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过,女子的眉眼淡若轻墨画成,雅致中带着一丝不羁洒脱之意,手上的动作虽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不畅,只是双眼失焦。

      他观察片刻之后说道,“黎姑娘的眼睛可是因何缘故而无法试物”

      黎回惊讶了一两秒钟,没想到这男子如此短的时间便能看出她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烛火微微摇曳,在两人之间投下晃动的光影。黎回轻轻摇头,一缕青丝从鬓边滑落,“虽不知解法,但总会有法子的。”她话音一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瓶边缘,“倒是公子方才提及遭贼人袭击一事...”

      “美人相询,岂敢不从?”秦质低笑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那声音离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黎回耳畔,让她不自觉地偏了偏头。

      秦质垂眸看着自己的伤口,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呼吸起伏,那道靠近心脉的伤口仍在缓缓渗血,每一滴都像是落在宣纸上的朱砂,刺目而惊心。

      “半个月前,我遇到了魔子魏拂,和他大战一场,我的伤便是拜他所赐的。”

      “魏拂?那魔子..."黎回声音发紧,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心脏感到一阵痉挛的疼痛,脑海中不受控制的一些记忆碎片向她涌来。

      秦质虚弱地笑了笑:"在下学艺不精,让那魔子逃了,自己也落得这般狼狈。”他顿了顿,"若非如此,也不会深夜叨扰姑娘。”

      “公子是修仙之人?”黎回微微眯起眼睛,虽然目不能视,但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不同于凡人的灵力波动。

      “长阳宗弟子,秦质。”他拱手一礼,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风流气度。

      黎回在心中细细思量。这些日子她已对修真界有所了解,仙界如今以三大门派之首,长阳宗,问剑宗,重云宗。长阳宗以修无情道,问剑宗修剑法,重云宗以身形飘逸为主。长阳宗乃当世三大仙门之一,专修无情道。若能借他之力...不仅能治眼疾,或许还能找回记忆。更何况他与那魏拂有过节,正是探查的好机会。

      想到此处,她唇角微扬:"果然是仙门中人。我虽眼盲,却能感知公子周身灵力流转,非同凡响。"
      秦质但笑不语。

      见他不上钩,黎回话锋一转,“可惜我只是一介凡人,更何况如今目不能视,公子既有余力说话,不如自己上药?”

      秦质气定神闲的懒懒的说道,“正是姑娘眼睛不便,看不见我这胸口伤处有多深,如果姑娘不给我上药,我伤势严重,这一晚想必死在这边都没人管”

      黎回继续呛声道,“黎公子乃修仙之人,又怎会因这伤口所困呢,想必休息一夜,这伤口明日便能痊愈”。

      忽然一阵雪松冷香逼近,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的清冽味道,又带有微微苦涩的木质味道。秦质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腕。黎回一惊,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扣住。他的手掌冰凉如玉,力道却不容抗拒。

      “你...!”黎回话音未落,已被他引着手指触上伤口。温热的血液沾上指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狰狞伤口的轮廓。

      “伤口消毒需顺时针...”秦质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几分戏谑。他引着她的手蘸取药膏,缓缓涂抹在伤处。药膏清凉,却让相触的肌肤愈发灼热。

      系好最后一寸绷带,黎回猛地抽回手,耳尖微红:“药已上完,公子请回吧。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秦质却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方才探查伤口时,可摸到我心口这道旧疤?”他执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一处凸起的疤痕上,“这是魏拂所留。姑娘听到他名字时的反应...很有趣。”

      黎回呼吸一滞。没想到被他发现了。立马又恢复了镇定,“魔子之名,小儿夜啼。”她微微偏头,发丝垂落肩头,“我一介凡人,闻之胆寒,公子可还满意我的回答?”黎回挑衅的冲秦质昂了昂头,笑了笑。

      话音未落,忽觉耳畔一凉——秦质不知何时已贴近,带着清冽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黎回不自觉地后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黑暗中她听见衣料摩挲的声响,秦质修长的手指留下了一物,一条玉佩,摸起来温润却又不觉得冰凉,上面刻有图案,因而凹凸不平。玉铃轻响间,他的声音忽远忽近:"明日辰时,我会前来上药。”

      门扉开合,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旋入室内。黎回静立良久,直到院外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轻触耳垂——方才秦质靠近时,那里突然灼痛如针刺。

      “长阳宗秦质,”她喃喃自语,摸索着熄灭最后一盏灯。黑暗如潮水漫涌。黎回和衣躺下,却睁着空洞的双眼。对常人而言难熬的永夜,于她早已习惯。指腹下的被褥纹理分明,却忽然触到一处异样——枕下不知何时多了块令牌。指尖抚过凹凸的纹路,这是问剑宗的弟子令牌,看来自己和问剑宗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今夜前来的不速之客,也许能够为她带来一些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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