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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有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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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市,入夏。
“邢哥——”
邢冽眯起眼,看向那道朝自己奔来的身影,恍惚间以为回到了高中,短暂性地没觉得吵。
卫宁臣伸出手,发出一个巨大的熊抱姿势。
“邢哥,我想死你了!”
机场,国际抵达出口,男人站直身子,今天天气很热,他却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头发微乱,眼角压得很平。
邢冽被他抱了个严实。身后几个一起来接机的朋友都笑,邢冽“啧”了一声,揪着卫宁臣的帽子将人扯开。
大少爷一看就是没睡好,从下飞机到现在见到五年未见的好友也没看他说一句话,此刻唇边总算勾出点弧度,虽然话还是不太好听。
“嫌机场空调不够凉是吧,非得贴上来加温?”
众人大笑。
玩闹过后,几人提议给邢冽办个接风仪式,商量着晚上一起去臣庭。
一道低懒的声音响起:“你们玩吧,我不去了。”
臣庭那地方乌烟瘴气,鱼龙混杂,邢冽不喜欢热闹,人一多就觉得烦。
一回国邢晟阳就打电话过来让他少出去疯,赶紧回家,别给他惹事。
邢冽觉得好笑,他在国外捅出天大的篓子也没用得上邢晟阳来收场,一回到他邢董的地盘就开始指挥上了。
卫宁臣硬要跟邢冽一个车,说是多年不见要好好叙叙旧。直到身边的人发出不耐烦的信号,他才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象征性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说。
“邢哥,你就去呗,今晚就靠你撑场面呢,你都不知道……你离开这么长时间,姓付的和赵子邻那几个孙子有多猖狂,这几年他们家生意做得还像样,小人得志,都快踩咱们头上来了。”
车刚好遇上红灯,停下,沉红色的光映在邢冽的脸上。
男生年轻的脸上很浅显地浮着冷淡和不耐,黑色碎发松松扫在眉前,他微低着头,闻言侧着看了卫宁臣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似乎是没什么兴趣。
卫宁臣倒没察觉,还在跃跃欲试,言语激动得整个人都快贴到邢冽身上,“你回来了,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是老大。兄弟们都盼着你回来呢,这几年一直特——想你。”
“……”
“正好咱们班从毕业都没聚过,班长听说你回来,在臣庭定了位置,说这次就当同学聚会加给你接风了。”
邢冽垂着眼,反应恹恹的,抿了下唇角,抽出烟点了一根。
卫宁臣靠得太近,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伸手按下窗,让烟味散出去一些,嘴还在喋喋不休。
“姓许的也会去?”
邢冽突然来这么一句,卫宁臣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话头硬生生停住,愣了一下。
“姓许的?”他下意识顺着反问了一句,然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许呈渊吗?”
邢冽冷眼瞥他一眼,没答。
卫宁臣瞬间恍然道:“噢——许呈渊现在在盛宁,当上CEO了。”
盛宁。
“好像挺忙的吧,应该不会来。从高中的时候就不太是一路人,现在他跟我们也没什么来往,我也没怎么关注过他,不过他在昭市还是挺有名的,两年的时间就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你们高中的时候不是同桌吗?”他奇怪道,“你们现在没联系了?可盛宁是爸的公司诶,这么巧……”
邢冽没说话,只冷冷地嗤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
……
暗红色的跑车,不羁又放纵的气息扑面而来。
车门敞开,驾驶座的人单腿跨在外面,低着头在玩手机。
手机映出来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脸,好看的下颌线弧度隐在暗处。
“走吧邢哥,来都来了,兄弟们都等着呢。”有人招呼他。
邢冽应了一声,收了手机,站起身关上车门。
两人从臣庭正门进来,穿过几个走廊,卫宁臣说再拐一个弯就是他们的包间。
高中的时候,这帮男生没少来臣庭吃喝玩乐,或者约架,毕竟这地儿规模虽大,但隐私性强,也适合富家子弟们消遣。
现在似乎改良了许多。各种设置变得高级许多,不像之前一样随便对外开放,据说是会员制。
绕过摆设性的巨大鸟形雕塑,隐约听见有说话声。
邢冽不经意地一瞥,余光看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站。
他一般不会注意到陌生人。
但此刻,面前两人的长相和着装实在出众得令人无法忽视。
女人披着弧度漂亮的大波浪卷发,穿着一条黑色修身长裙,从定制烟盒里拿出一根细烟,另一只染着玫红色指甲的手按下打火机。
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很高,低着头,从邢冽和卫宁臣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隐约看到他唇间含着烟,穿着一身很衬身形的黑色西装。
女人长得很漂亮,精致得体的妆容,红唇,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支刚点燃的烟,然后旁若无人地倾身凑近身旁的人。
俊男靓女,举止矜贵优雅如电影中的画面,很是养眼。
男人借完火后,眯起眼,随意吸了一口,微微停顿片刻,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偏头看过来。
邢冽跟他不偏不倚地对上视线。
对面的人吐出烟雾。
烟雾淡淡飘散在眼前,再努力也无法多作停留,只是短暂地模糊了视线。
走廊很安静。
臣庭虽然热闹,但隔音效果很好。
男人的眼神沉而冷,看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显现,神色中的淡漠仿佛跟十几岁的时候如出一辙。
但也似乎多了些什么,可能由于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太清。
“我去。”
卫宁臣站在邢冽旁边,看了看邢冽,又看了眼许呈渊,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呦,许大总裁,这么巧,在这儿遇上了。”
有几秒钟的安静,似乎在给在场的人一个反应时间。
“好久不见。”许呈渊开口。
卫宁臣自然地接过话:“好久不见啊许总!”
邢冽:“……”
卫宁臣是个自来熟,即使高中的时候跟许呈渊没说过几句话,也熟稔热络地跟人发出邀请:“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块吃个饭呗。”
“……”
没人理他。
他也不觉得尴尬,单手搭上邢冽的肩,把人拉近,看见许呈渊旁边的女人,自然地调侃道:“这位是女朋友吗?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啊。”
女人脸上是得体而优雅的笑,她眼尾勾起,侧首看了一眼许呈渊的神色,然后对着卫宁臣莞尔道:“许总方便的话,当然可以。不过……”
“我介意。”
邢冽一把拂下卫宁臣搭在他肩上的手,直截了当地丢下这么一句,语气很冷,神色也冷得让人觉得无法靠近。
他说完抬腿直接绕过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离开,这个过程眼角余光看都没看他们,推开走廊尽头的包厢门,进去。
卫宁臣被留在原地目瞪口呆,没想到邢冽这个态度。
他们不是同桌么?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就这么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
他视线微妙地在一男一女之间扫过,眨了下眼,“那看来许总也不是很方便,应该挺忙的吧哈哈……那就不打扰两位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拜拜。”
说完也绕过他们离开。
女人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的神态都妩媚迷人,她看着身边的男人,试探着问:“熟人?”
许呈渊收回视线,把烟捻灭,“还行。”
高三九班的同学来了大部分,热闹地寒暄着,聊了点这几年昭市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
无关紧要,但气氛也还算热络。
邢冽没想多喝,但还是被硬拉着灌了不少。
卫宁臣更是个管不住嘴的,酒量极差,一身酒气扑鼻,还非要凑在他耳边说话,硬推都推不开。
“……哎,你和许呈渊刚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你俩当年做同桌不也挺好的吗,你还说过你不讨厌他。”
邢冽伸手放在他脸上,把他推远了点儿。
“说话靠这么近,你有病?”男生冷淡的眉目间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冷飕飕地瞥卫宁臣一眼。
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又忽地皱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讨厌他了?”
“我也忘了,”卫宁臣嘀咕,“反正当时我就觉得,你俩关系还不错,至少你看他那么不顺眼都没打他,还跟我说什么有事没事别打扰好学生学习,你什么时候对谁这么心软过……我记得有次他发烧还陪你去臣庭打架吧?他……”
“你记错了,我跟他有仇。”邢冽面无表情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