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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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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在了,他无所谓多一个便宜儿子,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没想到宋昭清反对之意十分激烈,他们只能作罢。
宋叔明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后来他丁忧回乡,等见到宋昭清时才发觉自己当真是错过了个宝贝。相貌端正、读书好、脾气好,除了同他们不太亲近,宋昭清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儿子。
只是小时候的宋昭清在她父母亲的事上脾气就倔,长大了说话圆滑了却也更懂得避重就轻了。宋叔明回来后同老爷子又提了一遍过继的事,不知宋昭清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当晚便找到宋老爷子,说她想将父母的坟茔迁回来。
这事在宋家是禁忌,宋昭清一直也配合地不提,此时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出这话,可见其决心。于是,过继的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次风波过后,宋昭清又恢复了往常知书达理的样子,日夜相处,看着与他们亲近了不少,实则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宋叔明摇摇头,从回忆中抽身不再想这事。他敲敲桌子,提起太子。
“你说太子为什么会点名要昭清,这事儿还是曾青崖亲自来办的,会和他有关系吗?”
蓟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宽慰说:“五皇子都明白要拉拢两位小宋大人,太子没理由不会。兴许没什么理由,只是太子想和五皇子抢人呢?”
蓟然一句无心之言,无意间竟与太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在座的两人都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觉得是玩笑话。
宋叔明冷哼一声,开始骂范越,“这个老匹夫,这么大的事还想瞒着我。为了不让我进戚党,撮合宋昭清进东宫的招他也想得出来。”
蓟然也笑,带着几分嘲意:“要说戚伟诚在看自己外甥这方面还算有眼光,知道他不顶事,便想来拉拢大人。没想到他能这么小气,背着戚侯将您往外推。”
“就这样的,跟着他们也没什么好前程。”宋叔明低头喝了口茶,“如此也好,我正愁怎么和家里老太爷交代。”
“大人心里有决定了?”蓟然看着宋叔明,谨慎地问道。
宋叔明起身走到书桌旁,提笔在纸上写了个“二”字,缓声道:“这样好的机遇,我总不能错过了。”
“如今的朝局,又有谁能独善其身?与其被迫站队,不如主动选择。我选的不是他,是他背后的人。”
蓟然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并未接话,只是朝宋叔明鞠了一躬,表明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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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吏部后,宋昭清思考自己应该先去詹事府还是先去东宫。
虽然她也很想先去拜见太子,但目前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她不清楚东宫的位置。
东宫想来也不是能随便进的地方。
出了宫城不知道詹事府的位置她还能四处问问人,在宫里她若是敢乱跑,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刚才该和二叔要个人带她去东宫的,宋昭清懊悔地想。
此刻她只能先去詹事府了,希望太子是个好脾气的,不要怪罪她。宋昭清暗暗想着,低头往宫外走去。
刚出城门,便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宋大人。”
宋昭清循声抬头,是谢知远,还有曾青崖。
刚才便是曾青崖喊停了她。
宋昭清连忙行礼,“下官见过曾大人,谢大人。”
“不必多礼。”
宋昭清说完便避到一旁,等曾青崖先走。只是等了半晌都没动静,疑惑地抬起头见曾青崖正同谢知远说话,此时刚好说完,谢知远纵马离开。
曾青崖回头正对上宋昭清的视线,他扬了扬眉,问:“宋大人还不走,是有什么事吗?”
宋昭清一时不察被人抓包,颇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说道:“下官正准备走。”
宋昭清说完便准备离开,曾青崖一句话又将她的脚步说停了,“对了,我听说宋大人升官了,还未曾恭喜。”
宋昭清讪笑两声,“下官才疏任微,当不起大人这声恭喜。”
“宋大人是来吏部拿文书的?现在这是见过太子殿下准备去詹事府了?”
宋昭清不知曾青崖问题怎么这么多,但对方官比她大,任凭内心如何不耐,嘴上仍得恭敬地回答:“是,只是下官还未曾向太子殿下请安,此刻正准备往詹事府去。准备先去了詹事府再拜见殿下。”
曾青崖盯着宋昭清看,目光似能穿透她的伪装,看出内心所想。
宋昭清以为可以走了,再次准备离开,下一秒便听到曾青崖说:“何必如此折腾,我正要去东宫,宋大人不若与我一同去吧。”
这下宋昭清可以彻底不用走了。曾青崖的提议正合她意,如果能先拜见太子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至于被人诟病不知礼数,虽然她与曾青崖的关系,细究起来有些尴尬,但也不是不能同路一段。
宋昭清在内心权衡了一遍,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便麻烦曾大人了。”
“大人先请。”宋昭清侧身展开手臂,让曾青崖先走。
曾青崖走在前面带路,宋昭清则落后半步在背后跟着。宫墙内巍峨森严,偶尔曾青崖碰到几个熟人,也只是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宋昭清沉默地跟在后头,越往里走便越能感受到皇权的威压之深。
上次在太和殿,与众多志得意满的士子们一同候着,这种感觉还不甚明显。如今行走在深宫之内,路过的太监宫女皆低头肃穆、一言不发,宋昭清的心头也好似蒙上了一层纱,薄薄一层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宋昭清抬头,忽而觉得往日曾青崖身上围绕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散漫”在东宫里消失的一干二净,这倒是像她在殿试时见到的曾青崖了。
原来即使是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物,面对皇储也会这般“紧张”吗?不知道他对上五皇子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宋昭清不知怎的突然很想知道,不知道上次戚侯宴会上他们碰上没有,五皇子估计最不喜欢的就是像曾青崖这样两袖清风、八面玲珑的人了。
她正想着,曾青崖已停下叫东宫的人进去通传了。宋昭清急忙停下脚步,小心呼了口气,方才想得太入迷,差点就撞上了。
曾青崖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负责通传的下人很快就到了,将曾青崖请了进去并对宋昭清说:“宋大人,还要劳烦您在这等一会儿,殿下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宋昭清点了点头,跟着走进门房里坐着休息。她这样的地位暂时还没有能进殿休息的特权,她也不问殿下有事要处理为什么曾青崖能先进去,她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安心地坐在门房里等着。
这会儿没什么人来找太子,下人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独留宋昭清一人对着空荡的门房发呆。
不过太子没让她等太久,手中的茶还没变冷便有人进来请了。
她跟着下人往里走,估摸着走了有好一会儿才见到了太子,和曾青崖。
虽有些疑惑为什么曾青崖也在,但宋昭清依旧秉持着优秀的臣子修养,恭恭敬敬地向太子行了个大礼。
“下官宋昭清,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正在练字,见到她来立刻放下笔,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昭清快快请起。”
太子拉着宋昭清坐下,问道:“昭清可是收到调令了?”
“是。”宋昭清点头,拱手说道:“下官多谢殿下抬爱,往后定当全心竭力为殿下分忧。”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太子笑着拍了拍宋昭清的手,询问她可曾去詹事府见过同僚了?
宋昭清回说:“还不曾。下官想着先来向殿下请过安再去詹事府,这样殿下若是有什么指示下官也可直接就办了。”她看了眼曾青崖,对方捧了杯茶低着头不知正在想什么。
“说来也巧,下官来的路上刚好遇见了曾大人,得知也要来见殿下,便顺路一起来了。”
曾青崖似乎没和太子说这件事,此时太子听到这话回头惊讶地看向他:“是吗?青崖你怎么没同我说一声,让宋大人在外面干等那么久。”
曾青崖从善如流地起身告罪:“是我不好,光想着来见殿下,一时将这事给忘了。”
“不怪曾大人没说,殿下有事要办,下官等等也是应当的。”
太子笑了两声,问了几句宋昭清在都察院如何,宋昭清一一答了。
几句话后,太子话锋一转,突然问起前些日子戚侯寿宴。
“前些日子戚侯寿宴,听说昭清与青崖都去了?可有遇上?”
听到这话,宋昭清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想到那天被曾青崖抓包的乌龙。她瞥了一眼,看对方没说话的意思,主动回道:“曾大人在后头,下官在前面,并不曾遇见。”
“那真是可惜了。”太子又接着说:“说来让昭清笑话,当时我五弟也在,在前院闹了些动静,惹出不少麻烦事来,昭清当时也在,可知道?”
明知故问,宋昭清看着太子心中暗道。面上则是换了副表情,颇有些难以启齿道:“殿下恕罪。说来这事与我也有些关系,是我们没能掌握好分寸,让大家看了笑话。”
“怎么会是你们的问题。”太子拍了拍宋昭清的肩,说起自己的弟弟十分苦恼:“五弟是任性了些,少杰因为我受了他不少委屈,上次幸亏有你们。我都听少杰说了,还叫他喊上我好好谢谢你们,没成想倒是我们两个先见了。”
“殿下有心了,我们不过举手之劳,哪担得起殿下一声谢。”宋昭清避开五皇子的话题,谨慎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太子好像忽然失了谈话的兴趣,对宋昭清说:“行了,时候不早了。詹事府那边估计还在等你,你先去那边看看吧。”
宋昭清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再谈五皇子她就要聊不下去了。
“是。”宋昭清起身告退,听到太子说:“青崖,你替我送一送昭清吧。”
曾青崖起身告辞,与宋昭清一同出了东宫,两人一前一后如来时一样。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