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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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哥谭警局仍然热火朝天，还留在岗位的职员仿佛已经把晚餐进化掉，克拉克用透视粗浅地刮过这栋饱经风霜的建筑，一时间被层层叠叠的痕迹惊住了，他绕道侧门，早就等在那里的警员打开一条缝，伸出两根手指把记者手里的东西扯过去，过了几秒，门和地面形成一个很是勉强的夹角，让这个不知为何得到蝙蝠侠许可的外地人钻了进去。
显然，带着黑眼圈的警员没有时间和他寒暄，带着克拉克拐了几个弯，目送他走进那间关押了威廉·法米斯特的临时牢房。
咔哒一声锁落下，克拉克深吸一口气，把提前准备好的本子拿出来，他拉开椅子，把笔记本轻轻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他们终于没辙了？”那个男人没有了早上被蝙蝠侠抓捕时的慌张，端端正正地坐着，声音沙哑得像被火熏过
“我仅代表我自己，或许还是校友来请求采访，先生，您会在报纸上留下名字的，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是，您对企鹅人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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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人？克拉克？”
“在，什么！？”克拉克下意识回应，看到布鲁斯皱着眉望向他，手上端着一杯酒，身着浴袍，光脚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拉奥，我怎么这么快就飞过来了，超人挠了挠头，从天上落下来，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来接你，呃，毕竟…”他抬手比划两下，在布鲁斯扬起的眉尾中音量渐渐缩小。
“我们需要向民众展示一下联盟内部良好的合作氛围，以减轻质疑，提高支持率。”
“别跟我说你打算在报道里也写上这些没用的套话。”
年轻人身上明显的不知所措取悦了坏心眼的韦恩，他翘起嘴角，往后退一步倚靠在门框上，仅剩拿着玻璃杯的手暴露在阳光之下，布鲁斯漫不经心地一口喝光了泛着冷气的威士忌，借着那几秒的空隙观察超人不自觉搓来搓去的手指。
或许该给他加一门伪装课，或者心理学？布鲁斯快速分析了一会儿，大脑过于活跃的人都有这个毛病——时不时会走神一下，在一切未发生时先预设出无数种结局。
“你昨晚没睡，发生了什么？”
而蝙蝠侠对发散思维习以为常，冷不丁发问，“关于哥谭？”他抬眼注视克拉克的眼睛，“看来不是，那么是关于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
“是关于你。”克拉克嘴比脑子快，顶着一下沉重起来的注视微笑，他现在看起来莫名有些快乐，“不是韦恩也不是蝙蝠侠，是你，如果顺利的话，我觉得那会是一个礼物。”
“是吗，原来你们记者也会贿赂采访对象吗，我开始期待你能给出的筹码了，星球日报的克拉克·肯特——先生。”
阿尔弗雷德在场的话，他绝对能听出韦恩这番语气师承自谁，说不定还得指责布鲁斯的自我发挥完全出自于某种下意识的应激反应，毕竟谁都知道超人的微笑和蓝眼睛是对蝙宝具。
可惜，克拉克现在还并未意识到这点，他只能可悲地扭开头，为布鲁斯婉转顿挫的语气和句尾故意加上的敬称脸热，小镇人第一次遇上韦恩时就深知对方有多会刻薄人，而现在最大的不同是对方脸上的笑容显然真切许多，他暗暗磨牙，抬手抢走了男人手中被无意识把玩的杯子。
“喝太多酒不好，有损蝙蝠侠的形象，我觉得这次你完全可以不必在人们询问蝙蝠侠在哪的时候，故意从墙角跳出来，这完全是恶趣味。”
“嗯哼，看来你又多懂一点蝙蝠侠了。”布鲁斯转身彻底退回房间里，半湿的发尾垂在后颈，克拉克的视线凝在发丝间的皮肤上，他愣愣地低头，握在手里的杯子上仿佛仍有人类残余的体温，没喝干净的澄澈酒液挂在杯口，顺着重力在铺满阳光的地面上砸出满地碎金。
地下洞穴发出的轰鸣声唤醒了扎根在原地的氪星人，克拉克毫不费力地看到了正在穿上制服的蝙蝠侠，对方正在把披风扣在背上，扭头抬手，轻薄版的紧身衣勾勒出曲线流畅的轮廓。
头发没吹干容易引发头痛，克拉克迅速找到了参与这一场景的理由，他有些恍惚，推开门把准备戴上面罩的蝙蝠侠按在了椅子上。
熟悉的审视目光重又钉在了超人脸上，蝙蝠侠的警惕心瞬间升起，他现在真的觉得克拉克今天奇怪得有些过分了，但看到小镇人手里显得陌生的吹风机时，布鲁斯无语地翘了下唇。
“你很紧张吗，要我说，在正义联盟的所有成员里，作为主席的超人才应该是安抚民众最熟练的人。”
屡次被打破社交距离不是件舒服的事，布鲁斯不自在地垂下头，努力放松想要拱起来的肩膀，他听到咔哒一声，热风吹过，呜呜声几乎要盖过克拉克的回复。
“…其实我并不擅长这个，戴安娜要熟练得多，只是有时候她太喜欢追着敌人打，于是安抚这份工作就落到了我身上。”
掺着白丝的头发被握在掌心，克拉克有些出神地开始数数，感受它们慢慢变得干燥蓬松，布鲁斯的发质并不属于特别柔软的那类，但摸起来格外顺手。
“我上周分析了你的战斗数据和影像，战损情况，战后处理的时间，还有社交媒体的使用状况，以及，你在食物上的开销状况。”
蝙蝠侠早就没费心遮掩自己的控制狂属性，仰头握住克拉克的手，关掉了呼呼作响的吹风机，他棕色的眼睛里暗藏担忧和笑意，虹膜的纹路在氪星人的视觉下恍若流动旋转的星云。
“我不想说，在这两天的合作里你到底有过多少透视我的尝试，现在甚至还管上我的头发了，克拉克，人类不是脆弱得一碰就碎的，至少你可以相信我没那么容易受伤或者死，管管你越来越盛的保护欲，当然，还有跟它密不可分的愧疚以及自我谴责。”
一低一高的视角下，克拉克的表情一览无余，年轻人瞳孔收缩，欲言又止，布鲁斯抿了抿唇，飞快松开还握着克拉克的手，他自认体贴，眨眼移开了目光，视线胡乱扫过桌子，落在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
“真难想象是你在这么说，布鲁斯。”
年长者的头发在停留在指缝里，随着韦恩调整姿势的微动作轻轻扫蹭，克拉克一时间哑口无言，乱飘的眼神也落在电脑上。
“快到时间了。”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开口，克拉克把面罩往蝙蝠侠手里一塞，把手背在身后退远，他不自觉微微飘了起来，扭过头嘟嚷：“明明你的保护欲也不遑多让。”
“但我可不是那个打架非要当队友盾牌的人，要知道戴安娜总是把你抛下，是因为她没过瘾，某个氪星人甚至不肯被打飞，让队友接替位置，生生受着，还是说你不想面对民众？”
跳过开启话题的尴尬，布鲁斯很快调整过来，甚至找回了一点当初和罗宾谈心的。耐心，他戴上面具，手指在脖子处摁了一下，打开了变声器的开关。
尽管音色变得粗糙沙哑，克拉克还是能品出其中的关心，他有些不忿，但又不得不承认布鲁斯说得对，干脆上手把蝙蝠侠拎了起来，再不打断的话，他预感这场心理分析会走到让人忍不住逃走的地步。
“受伤还强闯外星飞船的人没资格说我。”克拉克躲开蝙蝠侠警告的眼神，摸了摸鼻子，“我们可以另找机会探讨这个话题，没有吵架的那种。”
作为年长者，布鲁斯总是展现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他确实是，超人时常觉得自己在被微妙地纵容，克拉克常常能抓住那个蝙蝠侠妥协的瞬间，他用力拥抱住关心自己的搭档，终于把头埋进了从一开始就想贴近的肩窝。
卷发扫过下巴的触感一闪而逝，布鲁斯收紧手指，缓解从心底长出来的痒意，他开始庆幸自己已经戴上了头盔。
“作为感谢，请务必让我带你享受一下飞行，放心，不用抱的。”
已经飞到半空时，布鲁斯才觉得超人在逃避话题——通常情况下，扮演这个角色的是蝙蝠侠自己，时间不足并非是最主要的理由，克拉克比他想象中更在意这个问题，他攀在氪星人身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动，很快就抓住了一个答案。
看来周日的采访会很难熬，我得剖析自己到换得他同样的反应，布鲁斯暗自预想，扯着超人的红披风让他落在了医院的楼顶。
采访尚且遥远，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才是最应该关心的，蝙蝠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光明正大地按下了电梯，黑漆漆的轮廓在白天格外显眼。
还没进门，克拉克和布鲁斯就听到那孩子期待的碎碎念，听起来好快乐，等到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女孩儿却一下没了声，脸蛋红扑扑的，猛地仰头露出一个微笑，有些结巴地说了一声你好，很明显，是对超人说的。
身旁的人好像自动变成了一只大型抚慰犬，如果超人有尾巴的话，大概现在已经摇了起来，布鲁斯抿唇不语，脑子里闪出克拉克的虎牙和微笑。
按照早就商量好的，超人应对小孩，蝙蝠侠应对父母和摄影师，确保整个慰问过程不出半点差错。
“你叫什么名字，最近这两天在医院住得好吗。”克拉克靠过去，没有飘，在地上站得稳当，靴子移动时发出让人类心安的脚步声，超人蹲下来，把手伸过去，“伤口会痛吗？”
“格蕾丝！格蕾丝·布朗！”
清脆的声音让克拉克的眼睛又弯了一点，布鲁斯和摄影师站在一侧，他拉开了一点窗帘，于是那双蓝眼睛显得更加温柔，很漂亮。
起初，筹备复活超人的时候，蝙蝠侠经常看着他的投影，后来为了去探望玛莎，一遍又一遍地观看克拉克·肯特的照片，勾画小镇男孩的人生轨迹，研究氪星人的身体数据，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在那段时间心生喜欢。
或者是在第一次看到克拉克露出真切微笑的时候？布鲁斯记不太清，好像他一直都爱他，好像他从出生开始就爱着克拉克·肯特一样——这当然不可能，但他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里滚动不是讶然，而是一种沉重到压垮蝙蝠侠的了然和平静。
就像现在这样，蝙蝠侠平静地看着克拉克和格蕾丝互动，喜爱就在那里，他听到旁边的摄影师小声喊“耶稣上帝”，他拍下了一张超人把红披风塞进女孩手里的照片，阳光柔柔地拢在氪星人和人类身上，布鲁斯打赌这会占据一整张版面。
“我其实有些害怕，我偷听到妈妈和医生说，我的左腿要截肢，我知道截肢，布莱克叔叔就截掉过一根手指。”女孩俯下身，把头抵在克拉克的肩膀上，小小声地说，“我更怕爸爸妈妈难过，那天妈妈哭了。”
“格蕾丝。”超人环住她的肩，脸上的笑容忽地缩小了，他想说对不起，想说我没能更快，但克拉克只是也跟着小小声地问：“格蕾丝，好孩子，要来玩个游戏吗？”
声音压低了，蝙蝠侠也听不到他们这段对话，他走神了，目光虚虚地放在克拉克身上，看着他张开手，氪星人的手掌宽而大，皮肤光滑，透出健康的红晕，格蕾丝小小的手被他握在掌心，布鲁斯知道那有多温暖。
“我们来掰手腕，来，看看谁会赢。”
像是哄小孩似的，而格蕾丝是个有好胜心的小孩，她开始用力，克拉克放开听力，他能听到女孩汩汩流动的血液和她加快的心跳，而超人更熟悉的另一个心跳在窗边一下一下地跳动，布鲁斯用细不可察的气音念了一句小镇男孩。
超人也憋红了脸，他演得很认真，手背上鼓起青筋，格蕾丝嘟起嘴唇，在僵持中做了个鬼脸，克拉克笑起来，控制自己缓慢地倒下去。
“你赢了，比我厉害，格蕾丝刚刚说超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超级英雄，甚至能够死而复生，他确实是，他不会生病，甚至不会老去，你战胜了我，意味着你也能战胜其他的一切。”
“你在哄我。”格蕾丝装作生气的样子，她握紧拳头，“我才不是小孩。”
“当然啦，格蕾丝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确实是超人会说出的话，布鲁斯想，他都听到布朗夫人压抑的啜泣了，蝙蝠侠微微弯腰，向这对夫妇递出早就准备好的资料。
“一张申请单，费用由韦恩集团报销，新的生命科技，取决于你们的意愿。”
联盟顾问简短地说，移开了始终停在超人身上的目光，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蝙蝠侠。”
事不遂人愿，克拉克抬头看向他，脸上仍带着笑，他牵起格蕾丝的手说：“这孩子也想跟你掰手腕。”
“超人说你是他见过最强大的人类，我看了哥谭的论坛，好多人说你是恐惧的化身！”
好胜心的火焰从她幼小的身躯里升起，布鲁斯抬眉，面具上白色的镜片跟着变化，挤出一个凶厉的表情，格蕾丝瑟缩了一下，抓紧了克拉克的手。
但是她没察觉超人也缩了一下，布鲁斯有些想笑了，他走过去，脱下了手套，露出一只温暖的，带着茧子和细碎白痕的手。
“别欺负小孩，B。”克拉克小声碎碎念，把格蕾丝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心。
氪星人热乎乎的指尖在布鲁斯的手里停了一会儿，留下一团对蝙蝠侠来说太小，太脆弱的温度，格蕾丝抓住了他的手，先一步摆好了姿势。
超人合拢手掌，包住这两个人类握在一起的手，格蕾丝不敢看蝙蝠侠，抿着唇，指尖在颤抖。
“抬头，看着我。”布鲁斯松松地握着这个小孩，“我对每一个挑战者都会全力以赴。”
一大一小两双颜色不一样的蓝眼睛同时看向他，克拉克就差自己上了，对格蕾丝说：“加油，你可是赢过我了。”
“开始吧。”克拉克话音刚落，格蕾丝的手就被轻轻按在了被子上。
“嘿，蝙蝠侠！”
超人小声叫道，布鲁斯不动声色地瞥他微眯一下的眼睛，向下努起一点的唇，带着鼻尖都微微皱起——典型的不赞同表情，但此时因为过于克制而显出小镇人朴拙可爱的本性来。
“很好，格蕾丝，现在你知道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类这个称呼不是虚名，你确实比超人更加勇敢，他现在可没有挑战我的勇气。”
蝙蝠侠躲开镜头，向女孩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他张开另一只手，一枚未开锋的蝙蝠标和几颗糖静静地躺在手掌心，鲜亮的颜色跟手套的黑色碰撞出奇妙的快乐。
“这是斗士应得的奖励。”他确信自己用了温和且赞叹的语气。
“哇…”格蕾丝呆呆的，看了看超人，又看了看蝙蝠侠，黑漆漆的义警不再说话了，把手套重新戴好，再次显得冷硬起来。
“好酷！”
欢快的红晕从女孩的脸颊传染到克拉克脸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脑子里一直在回放刚刚布鲁斯脸上的微笑，氪星人傻乎乎地，在跟其他人拍完合照，结束慰问之后都觉得自己好像在不断地冒泡泡。
第一个泡泡炸开说蝙蝠侠真酷，第二个说蝙蝠侠很会哄小孩，剩下的泡泡说布鲁斯笑起来会很好看，我想看他的脸，最后一个说：我想更加…了解他，我想和他成为朋友…我想…想亲吻他。
拉奥啊，最后那个单词在脑海中向上升起，再继续往上飘，最后于他们站在医院楼顶时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回音填满了克拉克整个人，他在大都会橙金色的落日中偷瞄蝙蝠侠无动于衷的侧脸，飞快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大概从很早之前，这些微末的爱意就开始积攒了。
明天我们还有一场采访，超人幸福地想，后天我可以邀请他吃晚餐，大后天是我们一起在瞭望塔值班，他毫不怀疑侦探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思，期待压过胆怯，克拉克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开心，仿佛全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快乐的人。
“B？”克拉克从唇齿间把这个字母发射出去，撞在布鲁斯身上，“蝙蝠侠好酷啊。”他笑着说，轻快得如同此刻楼宇间穿梭的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