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第一信差》冀人朝

16、第十六章

　　丹生又回到林家，林小姐的院子，正房的大门敞开，可以看见里面停放着一口棺材，只有一名丫鬟守夜。她想下去看看林小姐的魂魄是否还在，或许她能从魂魄的口中问出凶手的线索。

　　她甫一扭头，一张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对方惨白的脸上，眼睛就像是两个窟窿，黑洞洞的，歪着头看她，口中喃喃：“原来是你。”

　　虽然自认不怕鬼，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丹生的心脏也受不了。她一口气梗在喉间，脚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不小心踢掉了屋顶的瓦片。瓦片摔在地上，发出声音，惊动了四周巡逻的下人。

　　“什么人？”随着一声暴喝，有人朝这里赶来。

　　丹生为免被人发现，打算先行离开，可是跳到前院某个屋顶上时，突然被一股无形力量抓住，将她向下一扯，使她直接穿过房梁，坐倒在屋内。

　　烛光照亮了屋内人的脸，丹生顾不得疼痛，惊讶道：“仙君？”

　　游潇子背着手，站在丹生面前，笑道：“一会儿不见，行事就这般偷偷摸摸了？”

　　这里的一会儿，他用的是天庭的时间，算起来现在天上应该还是白天。丹生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土，也跟着笑说：“不是，小仙是为了调查。”说话间，她偷眼打量四周。

　　烛光给周围的家具蒙上一层阴影，桌上的茶杯有两盏，像是游潇子之前和什么人坐在这里交谈，靠墙的长桌上放着他的长刀，还有一个布包。内室照不清楚，但看轮廓，被褥被打开，应该是有人在上面休息过。

　　丹生感到意外，看样子游潇子并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甚至他有可能是作为客人在这里暂住。她对游潇子一贯坦诚，就连疑惑也是，她问道：“仙君，您和这家人认识？”

　　游潇子单点头，并没有解释，而是反问她道：“证据找得怎么样了？”

　　于是，丹生一五一十地将这几天的事交代清楚。游潇子听得认真，有时随着丹生的讲述挑眉，表示自己的情绪，待她讲完，说道：“看来你为了宋真真一事，受苦了。关于阴子沟，可能是名字有误，你能愿意为此奔波，足见你对事认真负责。”

　　收到来自上司的肯定，丹生感觉连日来的不安和疲惫顿消，也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信心。

　　而对丹生中途跑来调查熏香的行为，游潇子并未评价，只是问她要如何调查。

　　丹生答：“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林小姐的魂魄，问是谁杀了她，然后看凶手和制香之人有没有联系。”

　　“那你见到了。”游潇子抬眼望向林小姐院子的方向。

　　丹生想到刚才见到的幽魂，迟疑道：“可我看她不太对劲。”

　　“确实不对。”游潇子说，“因为那只是林小姐的一魂。”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需得完整才能投胎，少了任何的魂魄，就会找不到黄泉之路，进而化为孤魂野鬼，迷失在人间。

　　“那她其他的魂魄哪儿去了？”丹生问。

　　游潇子摇摇头，也不知他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你若还想找到真凶，可先暂时留下，我会在此地多待几日，你可扮作我的弟子，能在林家方便行事。”游潇子直接帮丹生安排好了身份，只要她想，就能着手展开调查。

　　其实丹生有些犹豫，她本以为问问魂魄就能了解的事，却发展成了要由她自己找出凶手，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怕因而耽误太多时间。可是游潇子话说到这份上，若她拒绝，显得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完成与他人约定的话，像是空话。

　　最终，丹生还是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游潇子带着丹生找到林家老爷，说自己的弟子得在府上叨扰一段时日，林家老爷为丹生另安排了一间客房，就在游潇子隔壁。

　　林老爷对待游潇子多有恭敬之意，对此，丹生认为很正常，就游潇子周身的气质，打眼一看就知不是凡人。故而对林老爷能够结识游潇子，并请到府上来做客，丹生反倒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想到之前的张千程，她归结为可能游潇子就是爱好交友吧。

　　游潇子和林老爷在大堂又客套了几句，因无聊，丹生的视线转向林老爷，上下一扫，发觉此人长得很好。

　　眉目清秀，棱角分明，既不显得凛冽，又不过分温柔，举手投足自有气度。

　　丹生想，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游潇子会愿意与林老爷结交了。

　　谈话间，又进来一个人，叫了林老爷一声大哥。此人是林家的二老爷，尚未婚配，所以还和叔嫂一起生活。不一会儿，大夫人也进来了，丹生多看了两眼，觉得有些失望，因其长相上差林老爷一筹，不过胜在性格爽利，即便是面对游潇子，也能聊得有来有往。

　　因为都知道游潇子是林老爷请来的贵客，所以其他人言辞之间多有恭维，聊到开心处，大夫人和二老爷具笑出声，男女混合的声音，在丹生听来，有些耳熟，不过她并没有深究，只耐心候在一旁，偶尔回应两句别人的问话。

　　林老爷中间问起大夫人的弟弟，大夫人答道：“回庄里看书去了。”

　　直到管家来找，林老爷才对游潇子拱手说道：“游兄，今日我有事不便作陪，可让下人带你们到后院花园走走，现在正是凤凰花的花期，错过了可惜。”林老爷说要外出谈事，临走前特意交代奴仆要好生侍候，不得怠慢。

　　“仙君。”丹生小声道：“我这是沾了你的光吧，还是第一次有人奉我为上宾呢。”

　　游潇子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不是说了唤我作师父。”

　　“嘶！”丹生忍不住呼痛。仙君的手劲可真大，她想，即便收了力道，可依旧很痛，为了避免再被敲，她连忙改口：“是，师父。”

　　由府上的下人带路，他们行至花园，走到假山附近，丹生莫名觉得熟悉，思索时灵光一闪，握拳击掌说道：“我想起来了。”

　　难怪觉得熟悉，原来这里是她此次下凡落地的地方。

　　“怎么了？”游潇子问道。

　　“就是……”丹生将当晚的事讲与他听。

　　游潇子听后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少听别人的墙角。”

　　然而丹生面露不解，她也没听墙角啊，真要说应该算是假山角，或是石头角吧。

　　红艳的凤凰花虽然好看，但是丹生和游潇子二人都无心欣赏，游潇子让下人领他们到林小姐的院子，祭拜一下亡魂。

　　“听闻林小姐被发现死在正房内室，林家已请过县衙捕快，但是暂时还没有结果。”游潇子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告知丹生，“宅子里的人都互有不在场证明，县衙本想开棺验尸，不过林老爷没答应。”

　　“为什么？”丹生问道，难道林老爷不想将害死女儿的凶手绳之于法吗？

　　“这个就只有他本人清楚了。我可以先带你去内室看看。”在林宅，游潇子可以说是畅行无阻，下人们知道其身后有林老爷撑腰，一般的要求都会满足。

　　丫鬟正在烧纸钱，燃起的烟灰向四周飞扬。

　　丹生跟着游潇子掀帘进入内室，从房间装饰来看，林小姐似乎尤爱浓烈的颜色，朱砂红、鹅黄、黛紫，可打开她的橱柜，上衣罗裙大都是素淡的颜色。

　　房间还保留着林小姐生前的痕迹，塌桌上还有翻到一半的古籍，可惜已经无人翻阅。地上还有少量血迹，和混乱的脚印，据说发现尸首后，林老爷他们曾进来过，匆忙间没有顾及，将现场的线索破坏殆尽。

　　丹生问：“那这里有派人打扫吗？”

　　“没有，县衙的人特地吩咐过，不得再破坏现场。”游潇子说道。

　　“那就怪了。”丹生看着地面说，“我在孟子梁的家中看过，有好多的血，这里怎么就这么一点儿？”

　　游潇子也跟着看，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并非林小姐遇害的地方？”

　　丹生缩缩脖子，小声道：“我其实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对。”

　　可游潇子顺着她的话想，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很可能是其他人行凶后，将尸体搬到这里来的。”

　　游潇子继续分析：“若是林家内部人所为，恐怕血迹早就清理干净了，同理，若是外人干的，更加难找。”

　　丹生没有再说话，刚才只算得上她自己的经验之谈，其余的她是一点没看出来。

　　“还是得先从林家查起，如果要挨个屋子查一遍……”

　　“可以吗？”丹生好奇道。

　　“不行。”游潇子对她摊手说道：“我在林家也不是哪里都能去的，比如林老爷的主院，是大夫人在把持，我自然进不得。”

　　丹生仍不觉得凭她能找出凶手，所以对此并不失望，况且连神通广大的游潇子仙君都没办法，那她更不行了。不过她并非完全放弃，而是将希望寄予在了凡人身上，她听红素说过，县衙捕快是破案抓凶的专业人士，想必不日就能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