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第一信差》冀人朝

15、第十五章

　　场面陷入兵荒马乱之前，丹生还醉心于音乐之中，直到红素的一声：“快跑！”她还不清楚出了什么事。

　　红素拉着她，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悄悄地使了一个仙法。

　　店小二正端着茶水，不料脚下一滑，托盘脱手飞了出去，壶里的茶水跟下雨似的洒落下来，门口的几人下意识避开，却碰倒了旁边的花盆，泥土撒了一地，土遇水湿滑，滑倒了路过的孩童，孩童的母亲着急，起身撞到身后的人。对方正要喝汤，不想洒了自己一身，撒汤的人起身要理论，却没注意脚下的桌腿，被绊倒并扑到隔壁的桌上，饭菜餐盘被推飞出去。

　　一楼顿时乱作一团。

　　本来只想绊一下店小二的红素，面对无辜遭殃的凡人，心里升起几分愧疚，可是当前容不得她多想，趁着混乱，她带着丹生从二楼的窗户遁走。

　　回到客栈，红素将包裹交给丹生，说道：“我的族人来找我了，接下来我不方便和你一起，你先将东西拿好，待我甩开他们就来找你。”

　　丹生拉着红素，问道：“你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

　　“不用，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除此之外，红素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和丹生约好，三日内若她还未回来，就先去处理自己的事。同时她从锦囊里拿出了一个海螺。

　　丹生接过来，下意识放到嘴边。

　　红素阻止了丹生吹海螺的动作，说道：“它不是用来吹的。你将它碾碎成粉，沿途洒在路上，可做标记，我看见了自会找你。”

　　差不多交代清楚，红素只留下了一句再见，就消失在原地。

　　留下丹生抱着包袱，一时无言。

　　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和红素相处一段时间后，再剩她一个，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起红素临走前叮嘱她另换一处住所，于是她暗自打起精神，叫来了客栈跑堂，说她要换一间客房。

　　跑堂虽然疑惑，但并没有置喙客官的决定，恰好隔壁腾出一间客房，他帮丹生将行李搬了进去。

　　丹生不敢走远，怕三日内红素回来找不到她，她安静地待在客房内，不吃不喝，吓得跑堂时不时地敲她房门，生怕她在里面有个好歹。

　　过了三日，红素没有回来。

　　丹生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又剩自己一个的事实。

　　红素将那节短香也留给了她，或许是忘记拿走了。丹生没有忘记自己下凡的目的，是要找有关慈念生的证据，眼下红素已经离开，那她自然要继续找阴子沟。

　　她首先问客栈的跑堂，因为对方接触的人多，知道的消息也多。

　　跑堂看一直窝在客房的姑娘终于下楼了，人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问题，不禁松了口气。这几日他格外关注这位姑娘，和她搭伴的另一位姑娘不见了，剩下她一个人不吃不喝，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若是一时想不开做傻事，那就糟了。

　　丹生和红素对外都是凡人的形象，主要是为了低调，若是以修士身份，会多出不必要的麻烦。可是丹生还不习惯凡人需得一日三餐，自然也就不知道在跑堂看来，她已经十分不正常。

　　她走到跑堂面前，问道：“你知道阴子沟吗？”

　　跑堂努力回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地名。

　　丹生又问：“那你知道有谁可能知道吗？”

　　多日前，红素也曾跟丹生提起过如何找阴子沟的线索。

　　“如果大多数人不知道，那么有三个可能，一个是地处偏僻；一个是地名有误；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地方没人了，已经荒废。”

　　如果是后面两个可能，要找到那个地方的难度，丹生简直想都不敢想。

　　红素还告诉丹生：“凡人中不乏能人异士，有的人走遍凡间，专挑偏僻的地方游历，若是找到这些人，也许就能打听到线索。”

　　所以丹生才会问出前面的问题。

　　跑堂又想了半天，还真想出一个人来。

　　“李闻眉，早些时候走南闯北，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都去过。”

　　丹生来了精神，忙问：“那他现在在哪儿？”

　　“城南有个漏斗巷，您一直往前走到底，就那一家，您看见了就知道了。”

　　丹生按照跑堂说的，走到城南，漏斗巷临近城边，许是为了容纳更多的百姓，舍弃了规划布局，房舍拥挤，本就不算宽阔的巷子，愈往里走愈狭窄，形似一个漏斗。尽头只有一户人家，大门位于背光处，若不仔细去看，很容易漏过去。

　　丹生上前扣动门环，由于附近门户多，敲门声仿佛被吞没一般，被其他嘈杂的声音盖过。她不确定门内的人是否听到，于是放开嗓门喊道：“有人吗？”

　　“谁啊？”

　　起初丹生以为是门内的人回应她，她不由得高兴，可随即发现声音位置不对，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

　　此时，又有一道声音：“瞎答应什么？又不是找你的。”

　　然后，两道声音吵了起来。

　　丹生愣神看着隔壁的院墙，不知道让那两个凡人吵起来的原因里是否包括她，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干。

　　她甩甩脑袋，不去想这没有结果的问题，继续扣门环。

　　所幸门内的主人听见动静，终于给她开了门。

　　“打扰了。”丹生说，“我想找李闻眉。”

　　“我就是。”李闻眉回道。他个子不高，身材精瘦，皮肤黝黑，下巴处有几道白痕，看起来像是受伤后长出的新肉。引起丹生关注的是他左耳的旧伤，几乎将他的耳朵分成两半。

　　或许是丹生的视线太过明显，李闻眉略微偏了偏头，将耳朵挡住。

　　丹生立即低头，说：“抱歉，我没有恶意。”

　　“不妨事。”李闻眉的语气平缓，“每个见我的人都会忍不住看的，我已经习惯了。”

　　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李闻眉问丹生来找他所为何事。

　　丹生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地方，阴子沟，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李闻眉的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记得有什么阴子沟，倒是听说过营仔沟，不过那里是个荒地，常有野兽出没。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不想看到的情况出现了，最可能知道阴子沟所在的人，也否定了这个地方的存在，这意味着本就不多的线索很可能废了一个，丹生一时有些心灰意冷，现在只剩下李木蝉，可单凭一个人名，想在凡间找出一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或许等她真的找着了，估计那个人也老死了。

　　丹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李闻眉告别，又是如何回到客栈的，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经坐在床边很久了。

　　“唉。”一声叹息后，满室空寂。

　　也许她该回天庭，告诉宋真真放弃吧，和天地比起来，凡人太过渺小，可随即她又自己否定自己，以宋真真的性格，想必很难放弃。对方明明长相和声音都温温柔柔的，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想到这里，丹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何不去看看那个营仔沟，名字相近也许不是巧合，况且她只有去看过了才安心，是与不是都算一个交代。

　　于是，她再次找到李闻眉，询问营仔沟的位置。李闻眉还给她画了张图，沿途的一些标志地点他都重点画了出来。

　　她回去后将客房退了，然后面对跑堂牵来的马车犯了难，虽然跑堂建议雇个车夫，或是卖了，但关键在于马车是红素变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仙力耗完，就消失了。保险起见，她拜托跑堂找人将马车驾到城郊，她再找个背人的地方，以自己的仙力催动红素的仙力消解。只不过这一下耗去了她储存的半份仙力，在当前的情况，可以称得上是雪上加霜。

　　丹生按照地图前进，一路向南，经过了她这次下凡的初始地点——成年县。

　　这一路她为了速度，日夜兼程，人少的时候直接以鹤身飞行，在两日内就赶到了成年县。抵达时附近的人家已经燃起了烛火。

　　丹生本来不想停留，但是在路过茶摊的时候，路人不经意提起的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诶，听说了吗？”

　　“什么？”

　　“林家小姐被人害死了。”

　　“什么？”

　　“你小声些。我听说是被人挖心而死的，死状凄惨，死不瞑目。”

　　“挖心？那不就跟前些日子问斩的那谁，孟子梁的手法一样吗？该不会是他的执念未消，怨魂作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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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梁这个名字，丹生还没有忘，毕竟之前她险些死于此人之手。不过听那两个凡人的意思，孟子梁已经死了，可在他身死之后，仍有女子被剜心，她想起那半节香，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念及她曾和红素约定追查熏香来源，虽红素已走，但承诺不能忘，她理应去瞧瞧情况。

　　她来到事件的发生地——林宅，大门口已经扬起了白幡，就连守门的也披麻戴孝，脸上的表情悲戚。白色灯笼高高挂起，随着夜间的凉风飘忽，让人无端端打个寒颤。

　　丹生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找了个墙角纵身而跃，悄悄落在围墙之上，她将仙力汇聚到眼睛，想先看看是不是孟子梁的魂魄作祟。按照孟子梁死亡的时间，他不会离开此地太远。

　　她小心避过底下巡夜人的耳目，在屋檐之间穿梭，绕了县城一圈，没有看见半个鬼影，她能确信孟子梁已然身死魂消，那么林家小姐就该是被其他人所害，会与孟子梁和制香人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