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盛夏》鞭弃

9、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月来的很早，班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同学正互相笑闹。

　　黑板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板书。

　　陈月走回座位上去，捡起地上的两枚碎纸屑扔到垃圾桶里。她把书包放下，左手边的书桌空空荡荡。

　　贺晋林还没有来……

　　真是一件稀罕的事，他虽然不学习但每天都会风雨无阻的来到学校。

　　每次陈月走进教室时都会看到贺晋林已经早早趴在了桌子上，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画画。

　　偶尔几次舅舅送她上学时，他们会在门口碰到，陈月认为自己和他关系没那么好，顶多算是普通同学，而且他丝毫也没有想打招呼的样子。

　　陈月也不会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默默走过小路，前后脚走进教室。

　　而今天，直到下午，贺晋林才出现。

　　课间，陈月正趴在课桌上午睡，忽然感觉到有人影闪过。

　　桌子一动，有人坐下来了。

　　陈月迷迷糊糊睁开眼：“你今天上午去哪里了？怎么没来上学？”

　　贺晋林嗓子有些哑：“在家。”

　　“你在家里干嘛？怎么不来上学。”陈月问。

　　贺晋林把窗帘拉上，属于他们的这一小块地方忽然变得阴暗凉爽。

　　与被阳光照着的温暖的地方和轻轻打酣的同学们完全隔开。

　　贺晋林趴下，歪头向陈月的方向：“今早睡过头了，我家离这儿很远。”

　　陈月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好像是淋雨回去的，象征性的关心了一句：“我记得昨天你是淋雨回去的，你该不会感冒了吧。”

　　“没有。”贺晋林轻轻道。

　　不过他怎么会在学校里待到那么晚呢？

　　忽然一个灵光在脑海里闪现。

　　陈月一瞬间来了精神，忽然凑近他：“不会吧，他们又找上你了？”

　　透过厚厚的刘海陈月看不清他的神色。

　　贺晋林说：“不是他们找上我，是我找上他们。”

　　“…………”装！陈月在心里撇撇嘴。

　　在她印象里同桌就是个白长了那么大高个子的软蛋，被欺负了连还手都不会。好吧好吧，男生的自尊心都脆弱的一批，陈月也不揭穿他。

　　陈月又想起来一件事：“我以前见你都是走路上学的，你爸妈把你送到半路？”

　　不对，陈月忽然想起他以前好像是骑车上学的。

　　自从上次自行车被弄坏之后一直都是舅舅骑车送她上学。有时姐姐和男朋友吵架，两人闹别扭时舅舅才会去送姐姐。

　　陈月每次骑自行车，都会被舅妈念叨好一通。导致她不得不祈祷姐姐和他那个黄毛男朋友不要老是闹别扭。

　　不过，贺晋林的自行车好像真的从那天见过一次后就再也没骑走，一直放在车棚落灰。

　　有车子干嘛不骑？

　　“他们都在外地，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贺晋林语气平淡就好像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陈月心想那不爽死了。

　　陈月可想要一间自己的卧室了，没人打扰的话最好。

　　虽然她和舅妈的关系好了那么一丢丢，但还是几乎是天天都在吵架。

　　姐姐还经常煲电话粥一煲就到半夜，偶尔陈月好不容易睡着了姐姐就又开始抽风，哭哭笑笑跟神经病一样折腾半宿。

　　如果可以有自己的房间，那该有多幸福。

　　陈月趴着在桌子上，开始幻想自己的房间要是什么样子，要有一张床一个书桌还要有一个大大的窗户。阳光把整个卧室照的亮堂，窗外还可以看到桂花树。

　　回过神来，正对上贺晋林的脸。

　　长长的刘海挡住苍白的脸，他头发很多，在刘海的缝隙里仿佛能看到那双眼睛。

　　很黑很黑，像深渊一样，阳光照进去都反射不出光芒。

　　陈月忽然有些瘆得慌，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转了个身继续趴着。

　　在她右手边斜前角处，罗闲云也趴在桌子上午休。

　　鼻梁高挺，黑棕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头上，桌子上的书本整齐的摆在一旁。

　　陈月看的入神。

　　余光瞄过千千万万次，好像装了放大镜一般，他身上的一点儿动静都会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高高的举起高一2班的班牌，身姿笔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熠熠生辉。讲题时晴朗的声音和习惯描过题干的指尖。

　　陈月想靠近他。

　　每节下课都会拿着卷子去找他请教问题。和许多个共同来请教问题的学生不同，她心里怀揣着甜涩秘密。

　　桂花香气顺着窗子飘进来，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高一的第一次月考来了。

　　陈月手指紧紧攥着发下来的试卷。

　　“这次考试全班只有两为同学得了满分。”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宣布：“罗闲云150分，周颂宜150分。请两位同学上前来领卷子，大家鼓掌欢迎。”

　　“老天，学霸啊。”

　　“天哪，这么变态的卷子竟然还有能考满分的，牛逼，真牛逼！”

　　“不愧是班长！不会是美术课代表！简直太般配了。”

　　“俊男美女两位学霸大大……”

　　陈月粗暴的把自己的试卷的塞进课桌里。

　　她平时成绩很好的，在乡下的初中里永远都是班里的第一名。靠成绩进入安小的时候，她还是带着一种自豪感的。

　　可是现在，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不仅是卷子上的红叉还是卷头上扎眼的分数。

　　自己的名次在全班处于中下游，而班长稳居第一名的位置屹立不倒。

　　她和班长的差距太大了。

　　很快就是分班考了，要是不能和班长考进同一个班级，他们只会越来越远。

　　他那么优秀，她要很努力很努力追上去才行。

　　陈月暗暗下定决心，看了眼正在画画的贺晋林。

　　“喂，你考的怎么样？”

　　贺晋林道：“很差。”

　　“给我看一下。”

　　贺晋林把试卷拿给她。

　　他的试卷和自己的大差不差，红叉叉满天飞，陈月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

　　“闲云，颂宜你们两个下去吧。”何静满意的表扬了一番。

　　周颂宜一双狭长的眼睛恹恹，目光斜扫到最后的位置。陈月感觉到一股很不友好的视线从她射过来，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们这几天没有找过她麻烦，不知道是不是在憋着坏。

　　陈月去找班长问问题，回来破天荒的看到贺晋林正在看试卷。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我还以为你一点儿都不学呢。”陈月道。

　　贺晋林把自己的试卷展开放在桌子上，上面很多题都没写，老师用红笔给他打上大大的红叉。

　　能看得出来阅卷人的愤怒。

　　贺晋林道：“我没说我不学，我只是不爱学。”

　　陈月看着他手边的画册问：“那你要走艺术生吗？和那个谁谁……周颂宜一样？”

　　陈月提起某人就没有好语气。

　　贺晋林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还没想好。”

　　“随便你。”陈月继续回头专注自己的试卷，刚才班长给她讲题的痕迹还留在上边。

　　陈月心里喜滋滋的整理错题。回头看见贺晋林望着试卷发呆。

　　陈月凑过去好奇问：“这些空着的你为什么不下呀。”

　　贺晋林道：“我不会。”

　　“……”很真诚。

　　“不会那也应该写上啊。”陈月有的题也解不出来但她都把试卷写满了。

　　虽然结果对错各占一半儿，该没分的还是没分。

　　“不会的干嘛要写。”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奇怪，好像对？也好像不对？

　　陈月仔细看过去，贺晋林写上的题基本上都对了。

　　陈月指着卷子后面一道大题说：“这道我会，你要学吗。”

　　陈月刚刚整理完这道题，就是刚才班长教给他的那道。

　　贺晋林愣了一下把试卷从自己桌子上推给她。

　　陈月拿了一根他的铅笔把需要用到的两个数学公式写在空白处。

　　她嘴上带着笑，乐呵呵给他讲解题思路。

　　“怎么样很简单吧。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解法，比老师讲的还要简单易懂。不愧是班长，就是聪明。”

　　陈月语气里全是对班长聪明头脑的夸奖。

　　贺晋林听完，把卷子抽回去，很冷淡的“哦。”了一声。

　　“什么态度？爱学不学。”陈月生气了。

　　陈月认为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夸夸班长。

　　然后就看到贺晋林拿起桌子上的橡皮把陈月写在他卷子上的公式擦掉。他把自己的卷子全都收起来，掏出画册开始画画。

　　他下笔很快，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唰唰唰，陈月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哼。”陈月不再搭理这个扫兴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