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枷·忒弥斯数据焚》》陈渐洄

20、深渊回响

　　海底的压强让战术目镜的强化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顾沉舟的匕首卡在机械章鱼第三条触须的关节处。荧蓝的血液从伤口喷涌而出，在探照灯下折射出无数个陆昭明的全息投影——每个投影都在用不同的方式解析章鱼的中枢神经节。

　　"右舷十五米有电磁脉冲薄弱点。"陆昭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他的机械左臂正被两条触须缠成麻花，"但需要你切断主脑与记忆囊泡的..."

　　"闭嘴！"顾沉舟踹开袭来的吸盘触手，粒子匕首在掌心旋出湛蓝光轮，"老子看得见那个发光的卵囊！"

　　章鱼突然发出次声波尖啸，方圆三海里的电子设备同时爆出火花。陆昭明在强电磁干扰中抓住顾沉舟的战术背带，机械义眼切换成最原始的夜视模式："记忆囊泡正在释放神经毒素，建议..."

　　"建议你他妈的少说废话！"顾沉舟扯断背带扣，借力荡向悬浮在章鱼头顶的紫色囊泡。他后腰的旧伤在剧烈动作下渗出温热液体，战术目镜显示这正是二十年前雾巷枪战留下的贯穿伤。

　　陆昭明的数据库突然闪过一组加密画面：暴雨夜的医疗帐篷里，十九岁的自己用机械手指缝合这道伤口时，昏迷的顾沉舟曾无意识抓住他的散热管。那时的机械心脏第一次出现了0.37秒的异常波动。

　　"警告，情感模块过载。"系统的机械音在颅内回荡，陆昭明却将能量护盾的输出功率调高30%。幽蓝屏障在顾沉舟身侧展开的瞬间，两条章鱼触须正好砸在他原本的轨迹上。

　　"你他妈找死吗！"顾沉舟在私人频道怒吼，"护盾超载会烧毁你的..."

　　"成功率提升至72%。"陆昭明用机械臂绞碎第三条触须，"请继续执行任务。"

　　在荧蓝血雾中，顾沉舟瞥见对方战术服下闪烁的过载警报。这让他想起七年前跨海大桥爆炸案，陆昭明也是用这种自杀式打法为他争取到三秒逃生窗口。那次行动后，机械心脏的备用能源舱里多出一枚染血的警徽。

　　章鱼突然将记忆囊泡收缩成钻石形态，数百个叶文心的全息投影从晶面射出。苏离的声音突然切入加密频道："别直视那些投影！林晚秋在里面加了认知病毒！"

　　已经太迟了。

　　顾沉舟的视网膜上炸开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画面：叶文心将两管淡金色液体分别注入他和陆昭明的胚胎培养舱。液体接触生物组织的瞬间，培养舱外的监控屏幕显示两人的脑波频率开始同步震荡。

　　"原来从胎儿时期就..."顾沉舟的匕首在掌心打滑，被触须抓住破绽甩向海底悬崖。

　　陆昭明的量子触突突然突破电磁干扰，在虚空中织成缓冲网。顾沉舟撞进网中的瞬间，战术目镜捕捉到对方机械心脏外装甲的裂痕——那是为他挡下第九次暗杀时留下的贯穿伤。

　　"同步率89%，准备接收记忆数据。"陆昭明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机质，这是强制启动原始战斗模式的征兆。他的机械臂分解成纳米级利刃，如同深海鮟鱇鱼的发光诱饵刺入章鱼主脑。

　　顾沉舟在精神链接中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数据洪流。无数个陆昭明在记忆回廊里重复着相同动作：整理他警校更衣柜里的物品，修复每次任务损坏的装备，甚至在深夜的证物室里偷偷擦拭那枚染血警徽。

　　"你这变态跟踪狂..."现实中的低语被章鱼的垂死挣扎打断。

　　七七的机械水母群突然从上方俯冲而下，每只水母都叼着微型深水炸弹。"大叔们让开！"少女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这可是加了跳跳糖的特别礼物~"

　　爆炸引发的涡流中，记忆囊泡终于破碎。顾沉舟抓住漂浮的核心芯片，发现表面刻着叶文心的手写编号：PX-000。陆昭明的数据库突然发出尖锐警报——这正是普罗米修斯计划初代实验体的代码。

　　"看来我们钓到条大鱼。"顾沉舟将芯片塞进防水袋，却摸到袋底某块坚硬的金属。掏出来竟是陆昭明维修舱的通行卡，卡面还粘着三年前自己随手贴的辣椒酱贴纸。

　　陆昭明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根据《证物保管条例》第17条..."

　　"闭嘴游你的泳！"顾沉舟拽住他破损的战术服向潜艇方向划去，"等会儿再跟你算私藏警徽的账。"

　　返程途中，七七的机械水母吐出全息投影仪。少女嚼着新口味能量胶出现在画面里："最新情报！齐老头在雾巷钟表店藏了个大宝贝~"

　　画面切换成偷拍视频：齐永年正将某种液态金属注入银狐克隆体的脊椎，操作台上的老式怀表发出诡异红光。顾沉舟的匕首突然高频振动——那枚怀表的外壳纹路，竟与陆昭明胸口的∞疤痕完全一致。

　　"看来我们的钟表匠先生..."陆昭明的机械手指轻触战术目镜，"比想象中更了解普罗米修斯计划。"

　　潜艇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器显示有不明物体正在高速接近。顾沉舟切换成热成像模式，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本该沉在海底的普罗米修斯号残骸，此刻却如同复活的幽灵船破浪而来。锈迹斑斑的甲板上，三百个戴呼吸器的市民正跳着诡异的机械舞。

　　"认知污染已扩散至三级海域。"苏离的通讯窗口强行弹出，"建议立即销毁PX-000芯片，否则..."

　　陆昭明突然切断通讯，机械手指按在顾沉舟握着芯片的手背上："我需要你信任我。"

　　深海探照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仿佛二十年前培养舱里纠缠的胚胎投影。顾沉舟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细微电流，突然意识到这是陆昭明第一次提出"信任"而非"建议"。

　　"你只有三分钟解释时间。"他将芯片按在对方胸口，"从警校更衣柜里的监听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