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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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逾明迷迷糊糊睁开眼，左右看了看，不明所以地说：“先生，这是散学了吗？”
宋元瑞沉默片刻，“殿下，还没有。”
秦逾明仰头看他，“那先生怎么不讲课了。”
宋元瑞：“……殿下来谈谈对‘人之初，性本善’的理解吧。”
秦逾明歪头思考，“我觉得是……嗯……是刚生下来的人很善良。”
宋元瑞捋了捋胡子，“是也不是，殿下既醒了便再来臣听听这三字经吧。”
“这句话啊其实是说人在出生时其天性是善良的。”
闻言秦逾明冲一旁认真听讲的陆颢南挑了挑眉，然后举手问：“先生，既然一出生就是善良的那为什么还有坏人呢？”
宋元瑞拿出一张干净的纸，提笔写下一个‘善’字，又画了个污点，“殿下请看，人刚出生便如同一张白纸，此后他生命中接触过的每一个人都会在这张纸上留下或大或小的笔墨。人在这些笔墨中思考行动，成长为了好人或坏人。”
秦逾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人为什么要读书呢？”
宋元瑞：“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懂得是非对错，也只有好好读书才能变成顶顶厉害的人，才能为百姓做事。”
眼见着秦逾明又要发问，宋元瑞擦了把汗，“殿下先让臣歇口气，让我们看看陆小公子有什么问题吧。”
陆颢南端端正正坐着，闻言举手问：“先生，我背着娘多吃了一块舅舅给的梨花酥，算是变坏吗？”
宋元瑞笑了笑，“当然不算了，只是嘴馋的好孩子，不过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小公子下回还是少吃些为好。”
陆颢南乖乖应下：“好，多谢先生。”
一旁秦逾明脑袋里原先一堆问题现下全被被梨花酥取代了，“景玉，你喜欢吃梨花酥？午膳我便安排人做！”
眼看着话题要偏离到吃喝，宋元瑞及时出声道：“殿下，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得聊与学习无关的话题。”
秦逾明缩了缩脑袋，“好。”
宋元瑞又一笔一捺地教他们这六个字怎么写，待两人歪歪扭扭地写完，能将这六个字分别对上号，便宣布今日的文课就此结束。
眼见着秦逾明要起身离开，宋元瑞适时出声，“殿下别着急，臣还没说今日的课业呢。”
宋元瑞指了指那六个字，“今日的课业便是将这六个字独自写三遍。另外臣还想布置一个课余小任务，每个人出生后父母都会给起名字，姓名往往带着父母亲的期许，请太子殿下和公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明日给臣分享关于姓名的故事。”
两个小孩点了点头，冲宋元瑞摆了摆手，“先生再见。”
刚出来便瞧见了陈进忠在门外候着，“奴才见过太子殿下、陆小公子，陛下特地让奴才来跑一趟。殿下稍候片刻，奴才去问问宋先生今日课堂情况。”
给两人披好裘衣，陈进忠才进去。
秦逾明闲不住，无所事事地垫脚看隔壁院子的讲堂情况，“景玉你看，他们还没下课诶。”
陆颢南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是在睡觉吗？”
秦逾明将头贴过去，“哪里哪里，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讲堂内也就约莫十几个人，秦逾明很快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好像真的在睡觉诶，居然没被先生发现！”
陆颢南想到爹早上的叮嘱，皱了皱眉，板着脸神情严肃道：“殿下，讲堂上睡觉是不对的！娘说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听先生讲话也是如此。”
秦逾明挠了挠鼻尖不太好意思，“景玉，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不过我方才是真的睡着了吗？总感觉没什么印象，我分明才看着先生写什么人善的，眼睛一睁一闭的功夫先生就站到我面前了。”
陆颢南认真点头，“当真是睡了，我瞧见了还轻轻推了推你，结果你非但没醒，还更加过分地趴下了！殿下为何会犯困呢？是昨夜没有好好睡觉吗？”
秦逾明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其实昨夜他睡得不太安稳。想着那些冤魂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见的也是写飘来飘去的鬼魂让他帮忙找公道。
呜呜咽咽的哭腔本就下了他一大跳，问的还是些他全然听不懂的问题，他解决不了也回答不出只得边哭边挨个给诸位鬼魂道歉，半夜便惊醒了，在子安哼唱的小曲里混混沌沌又睡过去，睡了不到一柱又迷迷糊糊醒来。
吓得子安一个劲儿地磕头认罪，秦逾明拦住他，直到披着裘衣亲眼盯着子安烧了狗尾巴草他才安心不少，后半夜虽睡了个好觉但早晨他心心念念着要见陆颢南，早早就爬起身去找武帝了，到时武帝也才起身。
昨夜睡得不安稳，早上又起得早，不犯困才是奇怪。
只是这话秦逾明不敢跟陆颢南讲，他自认是哥哥若是被陆颢南知晓被他昨日几句话吓得做噩梦，他多丢人！
秦逾明又想到了父皇昨日说的那句陆丞相喜欢乖小孩，也没多分出心思去纠正他的称呼，慌乱解释：“我昨夜有好好睡觉，也有乖乖听公公的话，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所以才犯困，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千万不要告诉陆丞相！”
陆颢南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问：“这又关我爹什么事？我才不会告状。”
“嘘，”秦逾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偷偷告诉你，父皇昨日告诉我，陆丞相喜欢听话的小孩，倘若我听话了，就能搬到你家和你住了。”
陆颢南眉眼弯弯，笑道：“皇上只说对了一点。”
秦逾明还没来得及问，陈进忠就出来了，他忙闭了嘴。
他年岁尚小，但有些事还是反复中意识到了一点。陈公公对他好是好，就是太爱告状了，凡是和他有关的事都会事无巨细地禀告给父皇。有些话秦逾明不想让父皇知道，自然也不能让陈公公听见。
秦逾明看向陈进忠，“公公，一会儿让御膳房做些梨花酥来吧，还有热奶茶。”
陈进忠躬身道：“是，奴才记下了，待会殿下歇完晌就送过去。”
陆颢南：“多谢公公。”
路过御花园时，秦逾明指着空荡荡的水池道：“可惜现在是冬日，等到夏日我带你来摘莲子吃，你吃过莲子吗？”
陆颢南点了点头，“吃过，很清甜。我舅舅家在江南，夏日有很多莲花，表哥带我去摘过。”
秦逾明瞪大眼睛，“江南在哪呀？我还没去过江南呢？离得远不远呀？”
陆颢南沉思片刻才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离得很远很远，我坐了很久的马车才到，所以也很少去。”
秦逾明叹了口气，“我还没怎么出过宫呢，只有一回过年父皇偷偷背着我去过集市。”
他凑到陆颢南耳边小声说：“等有一天我一定要去江南玩，到时候你也带我去摘莲子吃好不好？”
陆颢南点头，同样轻声道：“好，到时我带表哥跟你认识，只是我表哥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去玩。”
秦逾明往他身边挤了挤，“没事，有你陪我，我就很开心了。”
“你身上好香啊。”秦逾明鼻子凑过去仔细地嗅了嗅，“真的好香，我身上怎么没有，你是用熏香还是用玫瑰花洗澡呀？”
陆颢南扯了点衣服的衣角，没闻出什么特别的香味，摇了摇头，“我就是用热水洗澡呀。”
他摘下挂着的香囊递给秦逾明，“是这个香味吗？”
秦逾明双手接住香囊，“好漂亮的香囊，哪里买的，我也要让父皇给我买一个！”
他凑过去轻轻嗅了嗅，“这个也很香，不过不是你身上的味道。”
陆颢南也想不出别的了，“那我回去问问娘是不是衣裳用了什么熏香。”
“好。”秦逾明把香囊还给陆颢南，看着他系在腰间，看着香囊在腰间摇摇晃晃。
那香囊就像春日里的小鸟，光是这样悬着，什么都不做就轻而易举夺去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一段小小的路程饶是两个小孩磨磨蹭蹭地边走边聊，不到一柱香便走到了寝殿，饭菜早就准备好了。
秦逾明还想开口问方才没聊完的话题，只是陆颢南吃饭不爱说话，在他开口时板着脸说：“殿下，我爹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能讲话。”
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直到脱得只剩里衣躺在床榻上歇晌，秦逾明才来得及着急地晃他胳膊，“景玉你方才说的父皇只说对了一句，是什么意思。”
陆颢南打了个哈欠，解释：“就是我爹确实喜欢乖孩子，但是府上一切事情都是由我娘做主。”
秦逾明眼睛亮了亮，“那景玉你能不能跟夫人说说，我想和你住一起！”
“嗯。”陆颢南点头，再次打了个哈欠。
秦逾明头枕着手臂，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喜悦，“简直是太好了，那到时候我们每天都能一起玩了！春日我要带你放风筝，夏日摘莲子吃，秋日看蚂蚁搬家，冬日我们一起过年，每年年宴都好热闹，只是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还有各种规矩一点都不好玩，我跟你住到时候一定很好玩！”
“景玉，你说……”他转过头去，慢慢噤了声。
陆颢南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小太监进来瞧了一眼，轻声道：“殿下快些睡吧，午后还要上武课。”
秦逾明轻声应下，仰着头漫不经心地想，不知道先生刚才有没有跟陈公公讲起他上课睡觉的事，讲了陈公公会不会告诉父皇啊。
肯定会的，陈公公连他一日里少喝了杯牛奶都要告诉父皇。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着想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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