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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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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小童们皆哗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好像突然听不懂话了。
“执墨使,所言当真?”最后还是最勇敢的寅时开口,装饰着环状绒毛的尾巴也在身后甩来甩去,“玉尘子……他、他老人家也同意吗?”
赵兰辞点了点头:“玉尘子同意先试用一月,用得好以后便沿用下去。”
话音才落,耳畔便传来一阵欢呼声,星鸥回到他肩膀上站着,赵兰辞无奈地笑笑,就算是小仙童,胡闹起来也和人间的小孩没什么分别。
赵兰辞眼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平太阳钟抬进楼里去,再一个一个答疑,直到当值的子时也回来,小朋友们陪他再次欢呼了一阵,赵兰辞听到了第一声以平太阳钟为标准的时辰钟鼓。
他回到天外,向下俯瞰,整个神界一如往常,现在还没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多么令人激动的一件事,对于司辰神官来说,这可是个了不起的飞跃。
应雪晴坐在楼台边缘发愣,望着天空镜般的水面,似乎还没意识到赵兰辞已经回来了,直到他的脚步声已经落在他身后。
“……平太阳钟已经给他们了,现在你不需要每一个时辰就要回复一次领事牌了。”赵兰辞说。
应雪晴仍旧坐在那,虽然他平时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是赵兰辞总觉得他现在格外呆滞。
“玉尘子?怎么了,可有疑惑?”
“没有,只是……”应雪晴微微向他的方向转头,“……不习惯。”
赵兰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雪晴自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他也不是会刨根问底的人,赵兰辞只感到自己腰身被一股大力一带,那柄拂尘缠在他腰上轻轻一拖,他整个人坐在了应雪晴面前的几案上。
温热的嘴唇贴上他的,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戳进赵兰辞的眼窝,他偏了个头避开,那个吻便追过来,赵兰辞半认真半玩笑地推开他的肩膀:“你总是想亲就亲,一点都不在意我在做什么。”
“你刚刚笑了。”应雪晴只是一味地追逐他的唇瓣,脑后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打摆子一样晃来晃去。
“慢着!笑了也不代表可以亲!”赵兰辞又一次像钻地洞一样躲过一个湿热的亲吻,他还要说话呢,便让那个吻落在了自己唇角,“我倒要问你,立春时令新绘制的千禾图,你批复了没有?”
“要改。”应雪晴只回复了两个字。
“如何改?说清楚些,我也好给小春解释。”赵兰辞一只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最好一次说完。”
“你何时与她们那么亲近了?”应雪晴没有亲到那张说话的嘴,只碰到了手指头,好看的眉压下来,上唇微启,竟然无师自通地含住了赵兰辞的手指。
“他们可是农神,对百姓很重要。”赵兰辞想收指尖,却被舌尖的湿软酥麻弄得心猿意马,也就任他含去,“所以她们绘制的图也很重要。”
应雪晴像被教书先生教育了的小孩子,赵兰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意识到了重要性,只见他含含糊糊地含着赵兰辞的指尖,舌尖勾勒他指腹的纹路说道:“她们自然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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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青灵庭里,小春以头捶桌,发出敲鼓一样的撞击声,头上的迎春花簌簌飘落。
“每年!玉尘子每年都这样!画出来了又要改来改去!每年要求还不一样,明明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赵兰辞默默地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样恐怖的咆哮不是出自风师雨师,而是出自眼前温柔的立春神官。
“千禾图究竟是……”赵兰辞只敢等她平静了之后再开口问。
小春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也有可能已经心如死灰:“千禾图是将天下作物绘制其上的一卷画卷,打开就能看见天下哪里有农田,哪里有水渠,哪里种麦子,哪里种水稻。大到河流分布,山峦起伏,海面升降,小到作物如今长到何种阶段,都能在千禾图上看见。”
赵兰辞想到了应雪晴那架乾坤照影,便说道:“那乾坤照影是否能帮得上忙?”
“乾坤照影?”小春疑惑地说,“你是说传说中的那个法器?据说它能显示出凡间一切物事,也包括山海桑田,不过,执墨使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
“那我便明白了。”赵兰辞摊开小春原本画好的那一幅图卷,“我们就按照乾坤照影来修改千禾图。”
“此话怎讲?”
“我已见过了乾坤照影,玉尘子与我说过,千禾图是乾坤照影的蓝本,是它的基础,”赵兰辞说道,“由诸位农神下凡采风,方得乾坤照影中万般变化,只不过每一项数字细碎,作物种类所需品类繁多,这才造成每人都要反复修改核实。长此下来,平白多了一摊无用事。”
此时青灵庭中剩余的神官们闻言也都陆陆续续凑了过来,小春问道:“那千种作物、万般计数,该如何与乾坤……照影一一对应?”
“乾坤照影只能在天外使用……”赵兰辞想着,便说了出来,“若是能把千禾图做出个索引就好了,把所需物事一样一样写出来,以后每一年,只需要重新写入数字,加入新作物,便再也不用几次三番地修改。”
“只可惜我们上不去天外……”小春踌躇道,“那乾坤……照影该如何使得?”
赵兰辞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空卷轴:“我来归纳整理,小春神官,你这千禾图初版,要暂且借我用用了。还有,你在凡间观农桑时的初始记录,都有吗?”
“当然都在啦,我记了一大背篓呢!你若是能帮我等这个忙,青灵庭就是你第二个家!”小春几乎想要握住赵兰辞的袖子转个圈,“别的不提,零嘴管够!”
“对了,”小春像是想起了什么,“水流瀑也管够,下来随便玩。”
水,怎么偏偏提起这事……赵兰辞忽然感觉的热度从脖子一直爬到脸颊再到耳根,他和应雪晴不就是因为这个才……
“那……那我先回去给玉尘子复命了,我明日再来!”
“执墨使跑得可真快……”不知是大寒还是小寒望着他一溜烟消失的背影,默默咕哝。
接下来的几日,因界门纲目实在太多,不在凡间的二十三位仙子都分到了自己的活,青灵庭诸位农神竟真的把所有的宴会相邀都拒了,专心整理千禾图索引,被拒的各路神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场景,回去自是把消息带至各处。
赵兰辞在青灵庭后院里,一边翻旧笔录一边还要回去天外把乾坤照影翻出来,幸好青灵庭瓜果充足,空气湿润,神女们打打闹闹,偶尔回忆回忆某一年的凡间趣事,侍弄植物本就是她们的天职,做起事来竟极快。
他逐渐分清了农神们的性格,比如大暑小暑、大寒小寒分别是两对双生子,立秋神官爱讲冷笑话,惊蛰神官格外喜欢虫子……
每当仙子完成一个类目,就要由赵兰辞收编进总目录中,再和乾坤照影对应,这件事只能由他来做,为了不耽误进度,他只能独自在天外完成,幸好有太阳金乌给他照明,当靠枕,给他烤手,还能把写坏了的纸吞进肚子里。
天外的另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毫无动作……赵兰辞竟有点后悔取消了司辰神官们的定省,现在应雪晴的时间更多了,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天外“干扰”他的执墨使,只要他在,便随时都能戏耍。
“玉尘子……现在不行,我才整理到药科……”赵兰辞轻轻推开他放在自己锁骨处的脑袋,“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再……”
“千百年来没人做过这些。”应雪晴盯着他手中的笔,在星鸥的光下,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纤长的阴影。
“正是因为没人做过所以才要去做。”赵兰辞坐直身体,将笔放下,双手放在膝上,“我还想着,你在天外那些故纸堆也该整理一番呢。惯例如此便一直如此,不管流传多少年,却对沉疴视而不见,总该有人去革新。我既然做了执墨使,便合该做应做的事,不管是助你,还是助天宫……”
“我并不需要你做那些事。”应雪晴说,“我不缺那些。”
赵兰辞正色道:“一来,我既然领受神职便不能白担;二来,凡间也是我的故乡,三……唔!”
应雪晴竟然吻住了他的嘴,赵兰辞上一秒还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下一秒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熟悉的舌头通过张开的嘴唇长驱直入,一直伸到他的舌根,□□敏感的口腔上颚与咽喉,任他怎样挣扎也不肯松口。
等赵兰辞又捶又打,终于能喘上一口气来,他的嘴唇已是一片晶亮,莹润得像星鸥的肚皮,偏偏他还惦记着没说完的话,开口又忘了自己说到哪:“三、呃……”
话没说完又被应雪晴极为不耐地吻住,对方早就不想再听了,只想遵从本能,看见那两片一张一合的嘴唇就想亲:“你一整日都不在。”
赵兰辞这时候才有些朦朦胧胧地意识到,玉尘子对于人间似乎并没有那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