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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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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雪晴落在天外楼台上的时候,没见到他新上任的执墨使。
他随手一挥,便在原本的纱帘外侧添了一套给他安置的桌椅,打横放着,阶下倒是有些杂物,细看是一套最新的千禾图和放着衣服的盒子,剩余的外袍必然是赵兰辞的。
他没多想,一只星鸥经过,嘴里衔着司辰鼓楼的云天玉牌,应雪晴看了一眼,食指一抹,再召出一缕光,将玉牌挂回去,光如同乐器上的琴弦“铮”地一声弹回了神界,不一会下方便响起悠远的钟鼓声,响彻整个神宫。
钟鼓奏响的时刻,便是司辰换值的时刻,十二位司辰神官每日轮值不得错漏,这才有了从天宫到天外的每日十二次晨昏定省。
等钟静了鼓也敲完了,赵兰辞还是不在。
两只星鸥落在他几案上,嘀嘀咕咕热情地唱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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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兰辞从水里挽起湿透的长发,只觉得被水兜头淋过一番后,头脑分外清醒明快,还不用换衣服,淋浴着实是个好主意。
他已经换了神官的里衣,在神界当差,衣服要华丽难穿得多,上有月白披帛,下有水色前襟,头发自然也不能随意一根丝带挽好了事,要每日戴冠束发,两侧还有珠翠宝石要佩戴,走起路来脑袋都沉甸甸。
发尾还在滴水,他拧了拧发梢,将头发都拢到前面,半跪在水池边伸出手拿早就备好的帕子,却摸了个空。
赵兰辞不肯放弃,向那边偏了偏身子,手在地板上拍来拍去,可是头又不好转动,省得水弄湿这身新神官的衣服,水珠沿着他露出来的雪白后颈探进衣领中,露出令人遐思的空白,一滴冷水珠激得他的脊背轻微地颤抖。
帕子……到底放哪了,我记得就放在这里……赵兰辞一边摸一边想,不会又是哪只星鸥叼走了吧,他迟早有一天要把他们的名字全部背下来一只一只叫来问话。
他终于忍不住扭头去看那帕子到底在哪,水流了一脸,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没想到看见一双雪白的靴子。
“雪……玉尘子,你什么时候……”赵兰辞差点吓得跌坐在地,这里没人能上来,不是应雪晴还能是谁?
应雪晴就站在空地处,手里拿着他原本的那方手帕。
赵兰辞狼狈地抓着发梢,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应雪晴,满头疑惑:他为什么不给我?
他现在可笑极了,左半边头发全撩起来,披在另一侧,头上还全是水,只能用手提着发梢,站又站不起来,头发湿漉漉,后颈都露在外面,真是要羞死,窘迫的样子全给应雪晴瞧见了,对方还眼珠子错也不错地盯着他瞧个没完。
赵兰辞冲他伸手:“玉尘子?”
应雪晴没动。
“给我呀。”手举着酸,赵兰辞要急得跺脚了。
应雪晴这才像刚刚回到现实,如梦初醒地听到他说话一般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赵兰辞慌乱地擦着头发还在想,他什么时候来的,看了多久了?
应雪晴不说话,也蹲下身子,坐在旁边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头发。
“那个,用这个洗头还挺方便。”赵兰辞没话找话,应雪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算是默认赞同,细细的水流像雾一样喷在空气中,几乎要打湿他的睫毛。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赵兰辞问。
“刚刚。你跪在水池边歪着头的时候。”应雪晴说。
赵兰辞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那他岂不是看了好一会了?
“……以前在凡间的习惯,只是想试试,如果不好,我再不这样了。”赵兰辞声音低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承认错误。
“没有不好,你很喜欢的话就用吧。”应雪晴忽然伸手,撩开赵兰辞前额一缕打湿的发。他此刻脸颊边都是打湿的细细发丝,像刚出水的蛇一样,更多的黑发黏在脖子上,头发披到一边露出脖颈,更是让人涌起丝丝缕缕抚摸雪白颈子的欲望。
除却在凡间那回,他还是头一回在明亮的地方看见这么又羞又窘的赵兰辞,衣服没穿好,头发也没梳好,被水珠弄得起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弯腰半跪着。他刚刚若是故意不把帕子给他,那双眼睛几乎要盛上怨了,应雪晴还真想看看那副样子,看看他如何嗔怪他,却又不会真的和他发火,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能让他的喉头滚动。
“……有水。”他撩开那一缕湿透的头发,却并没收手,手背继续向下,划过赵兰辞的脸颊,一滴水在他们肌肤相触的地方交汇,由他的脸颊转移到应雪晴的指节。
他竟然把手指骨节抵到唇边,似吻似饮,舔掉了那滴水,看着他说:“你现在像只落汤鸡。”
赵兰辞一面羞窘,一面又被他说得想笑,应雪晴竟然用言语调笑他,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从未如此发烧过,烫得头顶几乎都要蒸发出水汽,被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有一滴不可见的水珠,从脸颊一直滚落到脖颈,再向下,渗入衣服里,一直滚落到心口。再加上一直被这么直勾勾地看,又羞又恼又气又好笑,不由得也起了点作弄的心思。
赵兰辞垂着眼睛,勾勾手指,示意应雪晴过来,自己有话要说:“其实……”
应雪晴从善如流地低头向他凑近。
赵兰辞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扑倒,半个身子悬空在小水池边,头顶的水流瀑月光一般倾斜下来。
应雪晴罕见地睁大了双眼,似乎是没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处于这个境地了,赵兰辞倾身压上去,也不管头顶的水流再次将自己的脊背、头发全部打湿,用手肘撑着身子笑道:“用水淋洗挺舒服的。”
“现在你也湿透了,雪晴公子。”他笑着说道,在念及他名字时特意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唤他名字。
赵兰辞赢了一次闹够了,正欲起身擦头发,只听得哗啦一声,应雪晴揽住他的肩膀,两人位置瞬间对调,现在是应雪晴在上,赵兰辞仰面看着雨一般下落的水流浇在自己的头上、脸上,应雪晴为他挡住了大半,现在两个人谁也别笑谁,都像大雨里捞出来两只鸳鸯鸟似的。
可是应雪晴接下去却没有任何动作,就只是那么静静地压着他,将他圈在自己的翅膀下,盖在自己的领域里。赵兰辞缓慢地撑起身子,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初见时那位清冷傲慢的神君,现在和他一样长发湿透,一抹天生眼尾红更显昳丽,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绝世姿容在水流瀑下如同水中月亮,触手可及的冷感只会更添一分诱惑,引诱无知的凡人飞蛾扑火般投入他的怀抱。
他做出了也许是此生最为勇敢的一件事情。赵兰辞轻轻凑近应雪晴,二人的唇峰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触碰到了一起。
赵兰辞只觉得自己是疯了,也许在得知自己能登临天外拥抱太阳金乌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被幻想接管,还是最深沉、最不可告人的那种幻想,能将神界一切都抛诸脑后。
那轻得简直不像个吻,或许赵兰辞本来也没想把它当做吻,若即若离的距离似乎在安慰他,告诉他还能回头,告诉他或许这还能解释成只是又一次尝试性的触碰,一次粗心的摩擦,没人会把它当真,他把解释的权力交给了应雪晴。
应雪晴忽然发了疯一般搂住他只裹了单薄衣料的腰,两片嘴唇轻启,声音像压抑的呻吟,只吐出两个字:“还要!”
一句“还要”道尽一切。
一个结结实实的亲吻,这下谁也没法抵赖了,两个人都没接过吻,亲得毫无章法,一个神一个人,偏偏这时候像两只兽,赵兰辞被吻得筋骨酥软,腰支撑不住,跌进浅水池里,应雪晴也跟着一起跌进来,搂着他的腰贴近自己,一丝一毫也不肯松开。
幸而赵兰辞还是稍微明白些的那个,他至少还知道张嘴,应雪晴的舌头立刻就进来占领,嘴唇互相嵌合,在上唇和下唇上碾来碾去。应雪晴只知道他想要更深、更热,赵兰辞的舌头像是鲜美的猎物,被他撷住就不肯松口,一定要舌头贴着舌头才肯安心,他简直霸道得要命,不肯让身下的人有一丝肌肤离开他的触碰,恨不得让赵兰辞整个人都嵌进自己身体里。
赵兰辞无法呼吸的推拒让他又发了一次疯,对方才喘了一口气就忙不迭地吻回来,这才给哄好了,就好像他们两个的嘴天生就该是生在一处的,稍微分开一点就要人命。从天而降的水流将他们二人笼在这片小天地里,他们出不去别的也进不来,在这里只有亲吻是唯一要做的事,其余的什么神界、人间,与应雪晴眼前这根滑腻香舌一比,都被抛在九霄云外。
“还要亲?等一等好不好,等一等,让我缓缓……我头一回……”赵兰辞是真的喘不过气来,嘴唇红肿,连眼圈也带着红了,不仅如此还浑身湿透,比起刚才还要狼狈。
“还要。”尊贵的上神坚定地回答他,身下人小兽一般哀哀的哭叫反而成了助兴的音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