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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从早到晚一路几乎没停过终于赶在天亮前看见了青州城墙,项珺勒马,“天还没亮城门开着吗?”

      谢尧臣虽然也慢下来但前进的动作却丝毫未停,“青州现在没人管,直接进就是,就算有人拦给银子了事。”

      在马上奔波一天项珺甚至觉得比最初练武还累,她一夹马腹跟了上去,“我们为什么这么早来?铁骑什么时候到?”

      谢尧臣的目光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会问这种话,很不留情面的说,“你能跟得上吗?照你赶路这个速度够铁骑杀完返程了。”

      项珺闭了嘴,不再尝试跟谢尧臣进行一些他单方面鄙夷自己的对话,但却不得不承认大燕铁骑的厉害之处,她没亲眼见过铁骑夜袭的场景,但大燕铁骑的威名早就口口相传,几乎人人都知道燕人善骑马夜行八百里。

      离城门不远处谢尧臣下马牵着缰绳走,项珺一直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的,他干什么自己就跟着干什么。

      青州城大门果然大敞,似乎颇有盛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模样,不过此刻夜不闭户是无人打理关照。

      何其讽刺。

      此刻天还未亮,街上孤零零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户户家门紧闭,饶是进了主城路上依旧乱的惊人,各种散落的茅草用过的东西随意的搁置在街边,一副刚被贼人洗劫过的模样。

      谢尧臣不知道要去哪,项珺也没兴趣凑上去让他讽刺自己,干脆一声不吭的像是个没自己思想的木偶一样跟着他。

      两人越走道路越宽敞,项珺打量这条街道觉得与平江文武大街有诸多相似之处,相比也是从前青州城权贵居住的地方。

      谢尧臣终于停下了脚步,项珺随着他的目光一看,上面落着行云流水李府二字。

      长时间无人打理的大门早不复往日恢弘,谢尧臣率先向前推开门,“走。”

      项珺几乎无处下脚,现在看了李府她才发现外边算什么被洗劫过,这李府才是一片狼藉,几乎就差一把火烧个干净了。

      院中名贵的花草早以枯败,有的无人打理长得千奇百怪,板棂窗上没换新纸被风吹的呼呼作响,估计里边现在也是不能住人了,没人居住的院落迅速衰败失去了所有人气,偌大的院落透出一股瘆人的死寂来。

      ……她差点嫁进这座宅子。

      “你知道这宅子怎么成现在这副样子么。”谢尧臣将马随便拴在一处,反身回来去接项珺手里的缰绳自问自答,“当初他们投奔大燕,燕兵南下第一个打下的就是青州,于是他们举家迁移,能带走的金银带走,实在带不走的就藏起来,至于那些既带不走他们又看不上眼的就毁掉,譬如这座宅子。”

      “李家注意着这次的动静,他们眼熟我却不见得认识你,你我二人分头行动。”谢尧臣说,“如果我没去找你,一切事毕回李宅等着。”

      谢尧臣眼一眯,本来就薄的嘴唇配上这副神态全是警告,他特意强调,“不要出城,李家人肯定要炸山挡道,但你硬要出去我也管不着你,生死有命。”

      *

      项珺并不清楚谢尧臣到底去做什么,但此次来青州更多的却是想联络大吴旧臣,本来还烦心如何跟谢尧臣兵分两路,这下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她自然顺势答应下来。

      至于他特意强调的李家炸山,不提还好,提了她还非得去看看了,谢尧臣什么时候明令禁止她去做过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对于这种人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要在心里揣度。

      联络旧臣是最初的目的,此刻一看却不是重中之重,且不提双方并无任何可以相认的记号,就算真联络到了,能利用的余地实在不大,这些旧臣在吴亡后这样积极反抗大燕,那就注定项珺现在的身份无法将他们利益最大化。

      她打定主意先出城,于是去解自己那匹马,出了李府外面这条街依旧寂寥,等来到最中心那条大街已经看到不少人在走动,她无意引起任何人注意,微微低头牵着马疾走,周围人似乎对项珺这样骑马的来人早见怪不怪,都吝得多给几个眼神,似乎全然看不见这个人。

      她慢慢走,很仔细的用耳朵听周围的声音,自从一只耳朵听不清后她无数次刻意练习左耳,在日复一日的积累下对声音也更为敏感,于是很快的,她在自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外听见了一道带着很明显的迟疑意味的脚步。

      这道脚步的主人似乎想追上她,但又因为顾虑某些项珺不清楚的东西而踌躇不前。

      她不怕在外遇见什么故人,从某种角度来看她甚至不会遇到什么故人,前十几年被禁锢在小小的宫墙中能接触的外人十分有限,她又只是那么多公主其中之一,除了一张过分优越的皮囊毫无特殊之处。

      谁会认识她?谁会记得她?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里更稳了些,于是她干脆停下来注视着某个方向,她还不能做到很好的听声辩位,现在面向的也只是个大致方位,但用来唬唬人似乎是够了,至少跟着她的人就被唬到了,在注视她的脸不久后缓缓出现在了她面前。

      来人穿一身麻布衣裳,与普通平头百姓并无差别,看起来颇为年轻,他很快的走到项珺面前,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但这人似乎真的认识她又不能确定一般,终于在沉默几秒后,那人带着试探缓缓开口,“七公主?”

      项珺讶然,这下不需要她再确定自己的身份了,这反应明明白白告诉这人她就是他口中的七公主。

      这人潦草的行了一礼,“臣是冶州通判之子,王元。”

      看项珺依旧想不起来他是什么人,王元无奈苦笑一声补充,“也是当初递到宫中给公主相看的驸马之一。”

      她想起来了,当初项拂玉为了羞辱她在三人中挑选了身份最为低微一人,那男子的画卷就被随意的扔在她脚边,就是冶州通判外室子王元。

      “你、怎么在青州?”项珺不确定的问。

      王元长长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他比了个手势示意项珺跟他来,“公主,臣来替您牵马。”

      有人帮她项珺不是非得自己来,顺势把缰绳递给他,继续询问,“我听说有大吴旧臣来青州想争夺这里的矿藏,可是你们?”

      王元牵着马走在项珺身后,“是我们,当初平江被攻破,我们花了很长时间在南方聚集再次招兵买马,只可惜钱粮始终是问题,南方是鱼米富硕,可我们也没法去收缴,这才将主意打上了这边。”

      “青州离大燕这么近你们就不怕?”

      “自然是怕的。”王元腰挺的很直,“可若是有朝一日能复兴大吴自然全都值得,我等中原子弟怎可被蛮夷未开化之族奴役,奇耻大辱!”

      “大吴有你们这样的臣子实乃幸事。”项珺轻轻叹了口气,状似忧愁,“可复兴大吴谈何容易。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来青州的?”

      王元说:“开采矿藏不是易事,我们联络各方有意人士堪堪筹备,本来也不曾打算这次就动工,也就是先看看打通地形罢了,所以一直有人盯着青州城各个入口,今日凌晨在城门盯守的就是臣,可臣到底没有真正见过公主,一时并不敢相认,更何况公主身边还有那个为燕人卖命的汉人!”

      项珺满目忧愁,“当初平江被攻破我被掳北上,差点病死在路上,还是那位谢大人救我一命。”寥寥几句这王元读书人的酸气几乎要冲天,项珺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在他面前该怎么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虽然是为燕人卖命,可择良木而栖,能在那种环境救我这一个大吴皇族,也足以可见其心性。”

      “啊——”王元看起来有些惭愧,“看人是不该从一面而谈,但到底是大燕臣子,还往公主见谅。”

      “我晓得的。”项珺颇为善解人意道。

      王元斟酌片刻缓缓开口,“当初平江被攻破,臣等在其他州郡,听说燕人将公主皇子尽虏北上,像猪狗一扬屠杀。”他说着说着有些愤概,“燕人不开化,实在是暴虐至极!可既要复兴大吴,项氏血脉才是重中之重,大燕中对此很少有消息传出来,臣等实在忧心,大燕国土上现在是否还有能存继大吴之人啊?”

      项珺:“……”

      项珺慢慢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暗色,这话不就是问大燕里边还有没有活着的皇子,那可多了去了,不说那些现在苟延残喘的,就是眼前被养的不错的不还有项柏和项诚么。

      项柏不用说,她与项柏几乎不相熟。

      与项诚虽然一母同胞,她的亲娘应修仪生项柏时还是个小小安人,根本没资格抚养皇子,项诚从小就被其他妃嫔带走养育,不在一起长大后来再怎么走动也亲厚不起来。

      到底嫌弃她是个公主。

      她不姓项还是她身体里流着的不是项氏的骨血?

      项珺在心里冷笑,且不说复国希望渺茫,退一万步真能复国她是女子又怎样,堪当正统的兄弟死绝了不就好了么。

      “是还活着。”项珺慢条斯理开口,“一位皇兄被宸王陛下好好养着。”还不等王元露出喜色她就瞬间浇了一盆冷水。

      “不过听说没法生育,看起来郁郁寡欢很不得志,其余活着的也不少,无非就是缺胳膊少腿罢了。”

      项珺勾起一抹轻飘飘的笑,问他:

      “这些怎么能当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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