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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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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皆是白茫茫一片,项珺寻了一处避风角落将谢尧臣生拉硬拽过去,对方那只不太好用的腿在几炷香的奔逃中似乎伤到了,他不肯让项珺看,到底伤的如何也无从得知。
两人穿着过分显眼,直到谢尧臣拖着她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从这处一路跳下来,借着视野盲区总算逃离了那群人的视线,项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的这样狼狈被王元等人反追。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两人从上方跳下来不是儿戏,谢尧臣身上伤的尤其重,王元那些人举起箭一通乱射,虽然准头不好也架不住数量太多,总有伤到两人的。
不过这下项珺也更明白了所谓的旧臣对大吴皇室的忠诚并不可靠,或者说他们并不忠于一个公主,当然能毫无顾忌的朝她举起箭,那么矿藏是否要利用他们经他们的手,经过他们的手是否还能被项珺自己握在手里都是未知数。
要么想别的路径,要么想办法让他们别无选择。
可她既没有人脉,又不能把剩下的项氏皇族杀干净。
谢尧臣现在看着是不错,但一旦涉及到利益翻脸几乎是必然的,她没那么大自信在谢尧臣那里有面儿。
说起矿藏终究是未来的事情,就算死也是很久以后,当务之急是现在这场风雪。
谢尧臣闭着眼隐隐有发热的苗头,她对这里不熟悉,四周虽然能看出白茫茫的雪但视物依旧困难,靠她来辨认路径走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在宅子里谢尧臣发热她手里有配备好的药可以照顾他,但在这荒郊野岭什么都没有她还真没那个本事。
谢尧臣要是因为伤口受凉再发热也只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默不作声盯了会儿,从表层掬在掌心看起来干净一点的雪,等收集了不少直接按在了他的外伤上,谢尧臣闷哼一声,稍微睁开了点眼,他垂着眼皮看了眼在伤口处很快融化的雪,“……你要杀了我吗?”
“那怎么办?”项珺手也冻的很厉害说,“这个季节哪里会有药,就算有药我也分辨不清,把你吃死就完了。”
他十分倦怠的阖着双目,被风卷入的雪飘在他的头发睫毛上,像把整个人冻成了霜,他声音很低的开口,“你有力气起来吗?”
“可以。”项珺说话声音听着就比他有劲多了,好歹一路上谢尧臣也给她挡了点箭,往下跳也护着她,项珺没怎么伤到。
“找河。”谢尧臣睁开眼辨认了下,这地方避风的同时也阻挡了视线,他发出点叹息,撑着石壁踉跄着站直了身体,项珺看他走的实在费劲,直接上去撑住了他受伤的那条腿。
他再次辨认指了个方向,“从这个方向走,拿根粗一点的木棍往地上戳,走慢点,边走边留下痕迹,不远处有一条河,要是实在找不到就回来,别找不到冻死在外面。”
项珺:“这种天气河不都冻住了么。”
谢尧臣抿了下唇,“会冻一点,今天刚下雪不至于冻多么厉害,拿根棍子用力戳,把表层那点戳破看水往哪流,找到就回来找我,咱们逆着水流走。”
……
风逐渐小了起来,但雪后总是要更冷一些,耳边总是传来呼呼类似风的声音,周围过分的白,行走在这里让人有种天地间只剩一人的错觉,她几次很不安的回头看自己出来时的避风处,一半是保证路线,一半是能看到归处心里要稳妥些,总不至于在无人之处走到后来连来路归处都消失。
她先把手中的木棍狠狠插在地上两次试探,察觉确实是地面再次向前。
前面一段距离她相当谨慎,走的很慢,木棍戳在地上留下的圆孔也十分密集,越到后来逐渐稀疏起来。
她又扭回头去看,避风处还能看见,于是她就继续往前走了,木棍挑选了离自己现在站的位置更远的地方用力插入,一点细微的碎裂的声音传入项珺的耳朵。
她睁了睁眼,快走几步再次双手握住木棍狠狠插进去,这次冰层碎裂的声音更加明显,她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河,就算不是谢尧臣口中所说的那条河,但河与河总是相通的,逆着河流往上走目的地也不会偏差到哪里去。
项珺把木棍留在原地插在那个孔中当作一个不明显的记号,马不停蹄原路返回,她以为自己走了很长,但实际上并没有,只是一会儿,那个避风点很快在她眼中放大。
谢尧臣靠在石壁上垂着头像是再次昏睡了过去,“谢尧臣!”
项珺大声叫他的名字,甚至打算谢尧臣再不醒就再弄点雪把他冰醒算了。
没等她把想法付诸实现,谢尧臣晃了晃脑袋,声音很轻,“找到了?”
项珺嗯了声以示回应,他的手在身边摸索着,一根很粗长的木棍不知什么时候摆放在了身边,他攥紧木棍再次扶着墙站起来。
“你拿着木棍不如我搀着你。”项珺实话实说,“这块不知道怎么,木棍碰到地上总是打滑。”
谢尧臣扶着墙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安静了会儿把手里握着的木棍一扔,步伐略有些不稳的慢慢走。
……
谢尧臣走的很不稳,但速度居然不算慢,搀扶他时碰到的掌心极其滚烫,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沿着这条已经冻住的河走。
来松州的路上谢尧臣给她指过那个在上面几乎看不清的村子,项珺觉得这次去的大概就是那里,夜太深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根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燃颇为珍贵的灯,前方一直都黑黢黢的,偶尔有大片的雪闪着白。
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看到项珺不由得在心里打鼓。
这条路对么,她有心询问谢尧臣,又觉得他大概确实熟悉,脸色很沉静又笃定的走,于是她把满腔话又咽了下去。
……
谢尧臣多数时候低着头走,偶尔抬起眼确认一下再次疲乏的垂下眼,等听到项珺一句带着惊喜和疑问的村子时再次抬头,当眼前那个落满雪的小村子进入视线他的眼皮抖了抖。
他很快默不作声的垂下眼,而项珺已经挑选了其中的一家准备去敲门,谢尧臣看着眼前这扇门一怔,阻止的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何没吐出来,他反倒合上眼撑着门框在最前方等。
门被敲了又敲,风声中隐隐约约响起的确实个孩童的声音。
“谁啊!”
项珺感觉到自己扶着的人身体紧绷了一瞬又放松,正摸不着头脑,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路上咬牙硬撑的谢尧臣动作有些狼狈的嗵的一声砸在地上。
开门的小男孩看着两个一身黑的人满脸惊讶,来回看了又看似乎分辨身份最终无果,只好大声朝屋里喊:
“娘——有人晕咱们门前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