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归期》零章游

1、春夜萤火

　　雨丝斜斜划过路灯昏黄的光晕，苏眠抱紧书包冲进巷口。身后传来玻璃瓶碎裂的声响，父亲醉醺醺的咒骂在潮湿的空气里发酵。他浑身湿透，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校服口袋里攥着被撕碎的成绩单，碎纸边缘扎得掌心生疼。

　　转过熟悉的垃圾堆时，突然撞上一团温热。苏眠踉跄着后退，抬头望见一双盛着星光的眼睛。穿黑色卫衣的少年正蹲在纸箱旁，怀里蜷缩着三只湿漉漉的奶猫，颈间银色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小心。”少年伸手扶住他，指尖触到苏眠冰凉的手腕，“你的头在流血。”

　　巷子另一头传来父亲的叫骂，苏眠本能地瑟缩。少年突然将他拽进堆满旧纸箱的角落，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别怕，我叫江凛。”

　　三日后，苏眠在学校天台遇见江凛和他的朋友们。穿皮衣的林野叼着棒棒糖抛接篮球，扎脏辫的许知夏正在调试吉他，阳光落在他们张扬的笑脸上，像打翻的调色盘。

　　“给你带的。”江凛晃了晃手里的饭团，撕开包装纸时露出创口贴，“伤口还疼吗？”

　　苏眠低头咬了口饭团，咸香的肉松混着海苔碎在舌尖化开。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尝到温暖的食物，喉咙突然发紧。林野丢来瓶运动饮料，许知夏把吉他塞到他怀里：“来，教你弹《小星星》。”

　　从那以后，每个黄昏都成了苏眠的秘密花园。江凛会在校门口等他，用摩托车载他去郊外看星星；林野总把零花钱分他一半买烤串；许知夏偷偷往他书包塞写满笔记的练习册。他们在废弃工厂涂鸦，在暴雨夜冲进便利店偷吃半价便当，笑声震落屋檐的雨珠。

　　某个深秋傍晚，苏眠在巷口撞见父亲和债主争执。酒瓶飞过来的瞬间，江凛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玻璃碴划破少年手背，鲜血滴在苏眠颤抖的手背上。

　　“以后我护着你。”江凛攥住他的手，血腥味混着薄荷香涌进鼻腔，“我们是家人。”

　　苏眠看着江凛认真的眉眼，忽然想起那晚巷子里的星光。原来破碎的灵魂，真的会被温柔的人一片片拾起，重新拼出完整的形状。风卷着银杏叶掠过他们交叠的影子，远处传来林野和许知夏呼喊的声音，暮色里，爱意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