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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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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声越过屋檐,徐粟和严青如约跨进了殿试的大门。
辉煌的重檐庑殿顶映入眼帘,精巧的飞檐翘角振翅欲飞,琉璃瓦在阳光下璀璨夺目,大殿的门窗展示着精巧的雕木工艺,两旁的守卫威武挺拔,好不气派。
还未入殿就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兴许是雕木的味道,慢慢浸透衣裳。徐粟心想:“还是这里的宫殿气派,好久没有这么舒适的感觉了。”
众人按序落座,御前宴会在锣鼓乐声中开始了。
徐粟如愿见到了皇帝,但这一切都太顺利了,或许这件事本来就不难。
他这时应该拿起弓弩,然后瞄准,最后大殿就会变得一团糟,于是他的部下趁乱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最终他能如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解脱了。正当徐粟想到以后去哪里生活,先游哪片山川时,答题的钟声响起。
他最近总是神神鬼鬼的,不知不觉中神思就飞远了。“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须得警惕些,不然组织要来人了……然后我就有麻烦了。”徐粟轻叹口气,随即拿起笔专注答题。
时间缓缓消逝,天空中的云逐渐有了形状,描摹金色的轮廓。
徐粟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走出殿门,外面的霞光把大殿衬得更加古朴而庄严,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两旁的石柱,数不尽的台阶,还有耸立的城墙,所有的一切都是安静而祥和的。徐粟一步步朝外走去,莫名其妙地想:
“如果我真的是徐粟,我会全力守护这样美丽的景色,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了。而不是……”
他欲言又止。
【数天后】
徐粟坐在饭店二楼的窗边有些发呆,一动不动。严青疑惑中带着担忧,停下碗筷,转了话题,问道:“徐兄是不舒服吗?要不要找个郎中看一下呢?”
“不不不,不是的,只是有些疲惫罢了,没想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别这么想,徐兄你已经很厉害了,能中二甲,已经把很多人踩在脚下了,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任职呢,慢慢来嘛……”说着说着严青嚼起了花生米。
“哈哈,多谢秋阳点拨,我已经想开了。”徐粟顺势作揖,听着严青的安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诶,可别,我只是觉得徐兄应当看开些,你还是不适合愁眉苦脸的,多笑笑才对,以后有什么困难,徐兄莫要矜持,我能帮一定帮,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远,对吧。”严青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还是秋阳明智,愧莫能及。今后你我相互帮衬,路上也许会少些阻碍,不聊这些苦恼的了,来,喝酒!”
……
谈笑豪饮间,黥羽正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徐粟从刚进饭店时就察觉出来了——他消失了这么久,突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有什么消息传来了。
“但愿不是什么坏消息。”徐粟和严青道别后,走进了一条小巷,面色有些凝重,心里暗自祈祷。
进了深巷,徐粟随即跳上屋檐,翻到了围墙外,动作轻盈而敏捷。他见黥羽身着玄黑斜襟窄袖袍,腰束革带,足登长靴,黑色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一看就是刚从组织回来。
“主君让你务必留任京城。”黥羽直奔主题,简洁明了。“还有,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着你了,组织会安排一个哨卫与你对接。”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看来主君不是很信任我啊。”
“总之你小心为上。”
黥羽脚步顿了顿,又开口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你走吧。”徐粟淡淡回了句。
“祝你好运。”黥羽压了压斗篷的帽子,声音几乎被风声吞噬了。
第二天朝考后,徐粟意外地被皇帝单独召见。这让徐粟警惕起来了,他并不是状元郎,也没有显赫的家族,皇帝并没有理由召见一个普通的人。跟随太监到了中和殿,连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徐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尽力保持冷静,脑中不断预设可能要面对的情形。
徐粟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等待皇帝发问。
“不必紧张,朕只是想简单问几个问题,你只需要说出你真实的看法,就当朕单独对你的考核罢了。”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方,显示出统治者独有的威严。
“是。”
“朕见你在考试时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妨说说看?”
徐粟见状连忙跪拜,不敢怠慢,答道:“草民一介布衣,没见过大场面,不小心走了神,竟忘了圣驾在前,失了仪态,恳请陛下降罪。”徐粟心里有些不安,即使“匍匐”在地,仍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停滞在空气中。那是一种不同于主君的震慑力,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但总让人不敢喘气。
皇帝缓缓踱步,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可朕觉得你不是走神。”皇帝没有立即说下去,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话却只是轻飘飘地出口:“你对朕可有什么意见?”
徐粟愣了一愣,实在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问题。很奇怪,谁会说有意见……皇帝都这么在意自己在臣子心中的形象吗。
“你的眼神炯炯,坚定又决绝地盯着朕,朕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回应你了。”皇帝坐回龙椅上,细细抿了抿茶,看起来倒没什么怨气。
“陛下威武雄俊,草民对陛下实在好奇,耐不住性子看看才忘了礼数……草民有罪……”
皇帝打断了徐粟,好像以一种长者风范语重心长地说:“朕亲手打下这天下,身后有无数亡魂,或憎恶或怜悯,但都改变不了百姓对朕的看法。恨朕的人有很多……朕左右不了也不会去干涉。”
皇帝已过不惑之年,虽然大臣们都说正值壮年,但由于早期征战,疲惫的白发已早早爬上鬓角,早已不如当年的精力旺盛了。
“朕在很久以前也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一种怨恨,即使如此,朕希望你能把这股力放在长远之地,莫困在当下。怨恨这种东西是可以放下的。你很年轻……考虑清楚再下功夫。”皇帝说完便把徐粟遣下了。
其实徐粟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皇帝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想自己明明很刻意隐藏神情……
徐粟更加疑惑的:他刚刚和皇帝对话的时候,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怀有那么强烈的怨恨,巴不得马上刺死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来这。也许是被皇帝的威严震慑到了,不过好像不太可能;也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早就忘记了那份深仇大怨。
“但杀了他不是我最终目标吗?”徐粟这样想。
“是吗?”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