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砰！”：画板水桶的牺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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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思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画板，画面上的静物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扭曲变形，仿佛变成了无数张嘲笑她的嘴脸，嘲笑她的愚蠢和自作多情。那个她刚才精心描绘的红苹果，此刻看起来像一颗丑陋的心脏，被涂上了泥泞的颜色；紫色的葡萄失去了光泽，变成了一串讽刺的眼泪；衬布的褶皱也变得狰狞起来，像嘲笑她的皱纹。
她感觉胸口堵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来。那股无处发泄的委屈和愤怒，像失控的野马，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寻找着突破口，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她觉得自己会在这巨大的痛苦和压抑中窒息，会疯掉。
她的目光落在了画架旁边的地面上，那里放着她的洗笔水桶。那是一个半旧的塑料水桶，里面装着大半桶浑浊的、混合了各种颜料的洗笔水，水面上还漂浮着一些灰色的泡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混合着颜料和泥土的味道。它看起来丑陋而肮脏，就像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种冲动的、破坏性的欲望攫住了她。她想把这一切都毁掉，把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毁掉，把这让她痛苦的画面毁掉。
她猛地伸出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画架狠狠地一挥——
“砰！！”
一声巨大的、带着水声的闷响，骤然打破了画室里原本紧张却相对平静的氛围。
苏念思的画架被她挥臂的力道带倒，沉重的木质画架重心不稳，轰然砸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更糟糕的是，放在画架旁边的水桶，被倒下的画架或者她挥出的手臂撞到，瞬间倾覆了。
“哗啦——”
大半桶肮脏的颜料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各种颜料和泥垢，瞬间泼洒出来，在地板上肆意蔓延开来，形成一片狼藉的、五颜六色的“沼泽”。浑浊的液体溅起高高的水花，不仅弄湿了她自己的画板和画纸，还溅到了周围几个同学的裤脚、鞋子上，甚至打湿了他们的画具。
整个画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惊愕地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不解，甚至有一丝不满。
只见苏念思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胸口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剧烈地起伏着。她的画架倒在地上，画板摔在一边，沾满了泥泞的颜料水，已经无法再用。她的裤脚和鞋子也湿透了，点点污渍像丑陋的伤疤，溅在她的衣服上。
她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造成了多大的混乱和影响，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又像是一个被定格的痛苦雕塑。
“苏念思！你干什么呢？！！”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讲台上的李老师。他铁青着脸，眉头紧锁，语气严厉得像冬日的寒风，“发什么呆呢？！把画架和水桶都弄倒了！还不快收拾！”
周围的同学也窃窃私语起来，声音很低，却像无数根针扎进苏念思的耳朵里。
“怎么回事啊？苏念思平时不是挺安静的吗？”
“好像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倒的吧？”
“哇，这水……也太脏了吧！我的鞋子都湿了！”
“天哪，这怎么收拾啊……”
“小心点，别踩到了！”
路远和聂小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混乱惊呆了。他们同时转过头，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念念？你没事吧？”聂小小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顾不上地上的水渍，想上前去扶她。
路远的心猛地一沉。苏念思平时那么文静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控到这个地步？是没站稳吗？还是……他想起刚才她看他和聂小小时的眼神，虽然只是一瞬，但他隐约捕捉到了那种痛苦和愤怒。
他的目光落在苏念思苍白的脸上，捕捉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混杂着痛苦、委屈和愤怒的情绪。那一刻，路远的心猛地一沉。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她突如其来的失控，极有可能和自己刚才的某个举动有关。难道……是刚才他和聂小小之间的……？那个捏脸的动作？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他想上前去问清楚，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苏念思没有理会任何人，也没有去看路远。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将胸腔里那股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压下去。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做出了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一个让路远瞬间坠入冰窟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