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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顾少爷升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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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文查了顾小晖做的这些事,常年跟各种奇葩案子打交道的大理寺卿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连江县是两人第一次有交集,听曾年年说是顾小晖自己要求去的,但跟着他的两个副手却说当时顾小晖跟陆君卿闹了别扭,不过是借机出去散心,谁也没想到竟然碰上了那么棘手的案子。
南里胡同的案子,是因为顾小晖看上了那个花魁。男人么,美人那么一哭一求,顺手就把事情给办了呗。这事儿还牵扯到了荣国公和当时的户部尚书,萧成祁失了一大助力,也让他失了圣心。
萧成祁心眼小,顾小晖的心眼又大到哪里去?不过是王八眼和绿豆之别罢了。
唐九文调查过,曹荣并非是一时兴起去买的宅子,而是听说那宅子合了兵部尚书曹大人的运势。事后,唐九文再去找给曹荣算卦的野道士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
当时审理王丰顺的是顾小晖,以他的手段,想瞒着曾年年问点别的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就是他猜出来,然后顺藤摸瓜查到的。
再说雪灾的事。顾小晖发现蛛丝马迹却按兵不动,知道他有心向着萧成祁,干脆当做顺水人情卖给了他。由他出面,名正言顺,还能镇得住场子,一箭双雕。若非陆承出事,顾小晖不见得会把这事儿告诉他,也不见得会出手管。
跟着他查案也是他要求的,顾小晖并不十分情愿。
唐九文越发看不懂顾小晖,他好像在谋划一个很大的局,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桩桩件件都是天大的功劳,却不揽功,不出头。
说话回来,这样若隐若现,何尝不是明哲保身的一种,以陆府的处境,顾小晖这种做法不可谓不聪明,进可攻退可守。
唐九文自问把他放在顾小晖的位置,不一定会比顾小晖做的更好。所以说,顾小晖做这么多,无非是给自己留足够的后路而已。
老光棍唐大人最近老树开花,突然开了窍,想起顾小晖嘴里时不时冒出的混话,若那些不是混话,而是真话呢?
这么精于算计,若是单纯为了保全他自己大可不必,若是为了陆府就说得过去了。
这浪荡小子还真是生了一颗痴心。
唐九文想起当初跟虎妞的话,其实应该在加一句,“修文心有标尺,用以衡量是非善恶,而这个标尺就是陆君卿。”
他万分庆幸,庆幸陆君卿能够拴住这条独狼,庆幸陆君卿是正儿八经不掺一丝水分的君子。
顾小晖看到唐九文眼神中暗流涌动,就知道这人又在琢磨事情了,而且这事情八成还跟他有关系。
“大人不必多想,我也只是想跟夫郎过太平日子罢了。”
以前唐九文大概会把这句话当成笑话,不屑一顾,但现在的他不会这么想。
太平日子,谁不想过?
都说狡兔三窟,顾小晖这小子比兔子心眼子多,不知道给自己留了多少退路,且再信他一回。
况且,眼下的局势,也没别的选择。
“我跟人打了招呼,齐王殿下以后想要为难你没那么容易,你且在这儿住着,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把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解决掉。”
唐九文可不信顾小晖一点准备都不做就这么莽撞的一头扎进来,这小子精的很,当初跑之前肯定就想好了后路。
顾小晖应了一声,随即问道,“大人可是要去南巡?”
唐九文对顾小晖能猜到他的行程一点也不意外,此人心里的窟窿比莲蓬上的眼都多,千疮百孔,“对,明日就启程。”
“希望大人秉公执法。”顾小晖说了当初跟肖成一样的话。
唐九文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他一眼也不想看到顾小晖,心累!
宣和十六年,十月初八,大梁和北狄第一轮谈判失败,双方剑拔弩张。
同天,京城飘起了雪花,唐九文在纷纷雪花中开启了南巡之路。
也是这一天,齐王萧成祁跟荣国公府小少爷荣书元大婚。作为临朝听政的王爷,并且是唯二的成年皇子,萧成祁的婚礼声势浩大,轰动了整个京城。
荣书元成了许多未出阁的哥儿和姐儿的羡慕对象。
顾小晖在大理寺牢里啃了半只烧鸡,这种不添加饲料散养的鸡吃起来就是好吃,又香又有嚼头。
唐九文南巡去了,作为名义上的犯人他也不好继续在厢房待着,自觉地转移到了牢房。
不过他的牢房继承自曾年年,干净卫生,还有厚厚的被褥,还放了炭盆,保证受不了一点罪。
啃了半只顾小晖就再也不吃下去了,心口隐隐作痛,暗暗在心里骂了一顿萧成祁,把剩下的半只分给了牢里照顾他的那个狱卒兄弟。
“大哥,外面谁家办喜事儿呢?噼里啪啦的这么热闹。”
狱卒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子,十分会来事,唐九文特意吩咐照顾的人,他自然是伺候的周到,对于顾小晖的问话也知无不言,“这您就不知道了吧。今儿可是个大好日子,咱齐王殿下跟荣国公府的小少爷成亲呢。光是嫁妆足足一百零八抬,头儿都进了王爷府,尾巴还在荣国公府没出来呢。”
狱卒啃着鸡屁股,香的满嘴流油,说起这门亲事当真羡慕的紧。
算算日子,两人被赐婚也近一年了,再不成婚荣书元过了十八会被外人笑话。
荣国公府也是下了血本给荣书元准备嫁妆,期望将来出个皇后,能让国公府再上一层。
不多时,外面有人传话,说是有人想见顾小晖。
顾小晖抬眼望去,是许久不见的桑云,后面跟着在偷偷给人塞银子的小五。
狱卒拿了好处,对他们越发恭敬,小声提点两句便离开了。
“姑爷。”许久未见,一见面便是在狱中,桑云有些哽咽。
“哎呦,这么长时间没见,小桑云长大了。别哭了,给你家少爷知道了,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还是那个调调,桑云破涕为笑,从袖口取出一个竹筒,提给顾小晖,“这是烈送来的,应当是少爷给您的信。”
顾小晖接过,利落的打开,嘴里也没闲着,“好桑云,知道姑爷我现在最想的事情。”
战事稍歇,陆瑾瑜的信也比平日长了些,不过仍旧是报平安的话,这是在最后加了一句“夜半无人时,思君如狂”。
顾小晖反复把这句话看了好几遍,才让“咚咚”乱跳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大夫说的勿动气,陆瑾瑜一句话差点让他破功。
快了,顾小晖心里想着。
两人办事周到,知道顾小晖会给陆瑾瑜回信,专门带了特制的信纸和笔墨,顾小晖当场写了回信交给桑云。
“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会出去。你们莫要把这里的事情跟你家少爷说,知道了没?”
小五还好,跟他跑了这么久,算是听话。桑云自小跟着陆瑾瑜,顾小晖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为什么?少爷知道了肯定能就您出去。”
果然。这傻孩子。
顾小晖只好忽悠道,“你家少爷在打仗,你告诉他不是让他分心吗?”
桑云想想也是,不过到底还是担心,“那姑爷您在这里没事吗?”
顾小晖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没事,最多三五天,我就出去了,放心。”
等他们走后,顾小晖再也忍不住“斯哈”出声,单脚跳着去床上躺了下来。他的脚和心脏都不能支持他长时间站立。
顾小晖捏着陆瑾瑜给他的信,思索这几天的事情。
萧成祁迎娶正君,是正儿八经的大事,即使是宣和帝也不能在拉着他当驴使,虽然萧成祁很乐意当驴。
第三天,萧成祁休假中,宣和帝半死不活的主持朝政。这天,早朝迎来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萧成景呈上一封关于北境和谈及发展策略。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份奏折被朝廷百官争相传阅。有人在想奏折的内容的可行性,有人在想这位一向低调的皇子的用意。
就在众人众说纷纭只之时,萧成景却说折子的内容不是他想的,出点子的另有其人。
秦公公领着人来大理寺提顾小晖的时候,大夫正给顾小晖的脚换药。得亏了顾小晖年轻不缺钙,骨头硬,萧成祁那一脚没伤着骨头,脱臼接好了,肿胀却没那么容易消。
秦尧跟在宣和帝身边十几年,对宣和帝在了解不过。他们这位皇帝这两年越发沉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只想赶快摆平烦人的官员,回去继续修仙。
顾小晖第一次登上金銮殿,见到了一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宣和帝。
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但看几位皇子的样貌也不难推测宣和帝年轻时应当也是一位英俊的男子,然而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跟英俊半点不沾边。大概因为服用丹药过度,宣和帝面色发青,瘦的几乎脱相,威仪庄重的龙袍已经不合体型,挂在他身上,一双眼睛浑浊无光。
怪不得萧成祁如此自负,看老皇帝这个样子,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召见顾小晖大概率是要把议和这事推给这位陆府的姑爷,五皇子折子上的东西管不管用不重要,议和的结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把这事儿担起来。
朝中百官自然也知道皇帝的想法,所有人都避之不及,这时候顾姑爷跳了出来,宣和帝自然求之不得。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比如荣国公等齐王党。
作为齐王的心腹,他们自然知道顾小晖和齐王之间那点上不得台面的恩怨,即使这不是个好差事,他们也不愿意让顾小晖拿到,毕竟北境还有衣蛾陆瑾瑜。所以极力反对顾小晖作为议和使臣。
宣和帝被他们吵得头疼,上一秒还在云端欣赏仙乐,下一秒就身在牲口市场倾听各种畜生叫唤。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闹得宣和帝差点当朝砍了一个官员的脑袋。
顾小晖如愿当上了议和使臣。萧成祁得到消息赶来之时,顾小晖正拿着圣旨出宫。
两人在宫门口相遇,一个不良于行坐着软轿,一个骑在赤红色马背。四目相接,电闪火花,分毫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