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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君卿我想你 ...

  •   只见,神清气爽活蹦乱跳的顾小晖突然脸色苍白,一把捂着伤口,就好像他那条胳膊不是伤了而是断了。
      帅府的人见车队停下,立刻向前表明了身份。
      顾小晖此刻掀开马车帘子,众目睽睽之下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季春和夏秋以为他伤势恶化,赶忙上前,着急的问道,“头儿,可是伤势加重了?”
      顾小晖没说话,只是白着脸无力的摇摇头。越发显得憔悴。
      帅府来人是小五,看到他家姑爷一副即将西去的模样,顿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姑爷,您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顾小晖捂着胳膊正想说话,然而张张嘴,话未出口,突然开始咳嗽,声音闷在嗓子里面,咳不出咽不下,听得人难受的紧。
      小五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他胳膊上洇出的血迹,大叫道,“姑爷,您胳膊怎么了?”
      也就是小五年纪小,没来得及见世面,这要是丁博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帅府什么门第?在战场的混的,断胳膊断腿都正常,死不了就是万幸。
      顾小晖摇了摇头,示意小五小声点,“少爷可在车上?”
      端的是小心翼翼,怕人担心。
      小五满脑子都是“姑爷受伤了”这件事,都急哭了,那里注意的了顾小晖虚中带刚的语气,“不在,少爷在府上等您。”
      顾小晖顿时没了兴致,都道是小别胜新婚,他都受伤了,陆瑾瑜竟然还能端坐在家中,着实可恨!
      人都不在,演给谁看?
      顾小晖脸也不白了,手也不疼了,一个挺身跳下马车,“哭什么哭?你家姑爷没死呢?”
      小五看着姑爷从虚弱到矫健,只有了短短一秒。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憋的小脸通红。
      他家姑爷作天作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果然猫改不了偷腥,惯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亏得刚才他差点说漏嘴,还是少爷料事如神。
      不过,看伤势也挺吓人的,人没事就好!
      “头儿,你没事儿啊?”夏秋耿直的问。
      顾小晖心里烦躁,没好气的说,“没事没事。还盼着我有事怎么的?”
      “没有没有,没事儿就好。”
      您老没事儿,刚才那惨样儿恨不得两腿一蹬,驾鹤西去,原来是搁这儿演戏呢?
      夏秋敢怒不敢言。
      正当顾小晖怼天怼地之时,几步外的马车帘子突然掀了起来。一个眉目端正,气度不凡的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小晖看到来人,瞬间成了被扼着脖子的大鹅,不怼也不闹了,整个心神都被对方摄了去。
      这么长时间没见,想他了!生死之间想,夜不能寐想,时时刻刻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走的时候没有好好说说话。
      这么近的距离,顾小晖浮夸的表演自然尽收陆瑾瑜的眼底。但他一贯好涵养,断不会再外面给顾小晖难堪。
      陆瑾瑜越过顾小晖,朝马车行了礼,“陆某见过唐大人。”
      唐九文在马车近距离看了一出戏,原谅他反应有些迟钝,他一个老光棍实在不知道顾小友费尽心思闹这么一出是为哪般?
      不过陆瑾瑜既然出面,他自然也不好继续看戏,“陆小哥可是来接顾小友的?”
      “正是。”
      唐九文哈哈一笑,“两位伉俪情深,令人艳羡。此间事已了,顾小友且跟陆小哥回去罢。”
      顾小晖此时满眼都是陆瑾瑜,那里还听得到他人的话。
      陆瑾瑜道了谢。正准备跟顾小晖说话,却被顾小晖制止,“你先别说话,让我先说。”
      陆瑾瑜没吭声,只是眼神扫到顾小晖胳膊时,泄露出一丝担忧。
      气他拿着鸡毛当令箭,又担忧他的伤势。陆瑾瑜心里五味杂陈。
      陆府马车,顾小晖眉飞色舞的讲述了他这些天的经历,最后给陆瑾瑜看了他英勇负伤的胳膊。
      像个讨要夸奖的孩子。
      陆瑾瑜看着他胳膊上的血迹,到底是更担心的,“可还疼?”
      有这句话顾小晖就满足了。
      他看着陆瑾瑜担忧的眼神,收了嬉笑的神色,认真说道,“不疼了,莫担心。”
      戏演了,可是当真正看到他眼里的疼惜的时候,到底还是不忍。
      他两辈子只怄了这么一次气,还差点怄成终身遗憾,这活儿果然不适合他顾小晖干,以后再也不干这种蠢事了。
      再说老光棍唐九文,行至半路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顾小晖费尽心思闹这么一出是为哪般。
      于是,侍卫听到不苟言笑的唐大人的马车突然传出一阵大笑,夹杂着几句“真乃妙人”的评价。
      谁也没看到城门处,在人群中还有一顶小轿和一个带着兜帽的人,也在默默看着他们这边。
      “公子,人都散了。我们也回罢。”说话的赫然是“花魁选郎”那天在凤栖楼台上主持的那个姑娘。
      云容神色凄然,那就是顾郎醉酒后嘴里念念不忘的“君卿”吗?果然风光霁月,龙章凤姿。
      其实云容没有顾小晖想的那么良善,在那种吃人的地方,真正良善的早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就像云若,即使脱离了那里,身后担的还是骂名。
      面对喜欢的人还能君子持重,那些是世家小哥们做的事情,他们楼里不兴这些。
      喜欢就上床,哪怕是一时欢愉也好过终身遗憾。
      可是,顾郎嘴里心里念叨的都是同一个叫“君卿”的人。
      云容知道,若是他那天真的做了什么,他们之间就彻底完了,连朋友都没得做,真正的从此两不相见。
      因着受伤一事,顾小晖收获了陆府所有的人的慰问和关心,就连后厨的大白鹅见了他也没再伸着脖子咬他。
      曾大人知道顾小晖因公负伤的事,特意批了五天的假让他养伤。
      顾小晖如愿参加了卫若青的婚礼。
      皇室第一个外嫁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不论是受不受宠,都受到了皇室的重视。更何况联姻对象还是唯一一位异性郡王嫡子。
      内务府操持,嫁妆队伍铺满了十里,流水一样进了郡王院子。
      顾小晖感慨卫若青这抠搜货娶了个有钱夫郎,被新郎官狠狠灌了一壶酒才作罢。
      顾小晖原本以为是家族联姻,看了卫若青的反应才知道,原来人家俩人是真爱。谁他妈的家族联姻会笑的像村头的二傻子,谁家族联姻会这么迫不及待钻新夫郎的房间。
      当然卫若青提前溜走的计划没能实施成功,被一群狐朋狗友拦着灌酒,灌的不知今夕何夕,又被吵着闹洞房。
      干这种缺德事儿,顾小晖向来是打头阵的。可惜他刚带人摸到新房门口,门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陆瑾瑜给叫走了。
      五皇子跟陆瑾瑜的关系算是几位皇子中最不咸不淡的,他父君不受皇帝喜爱,又没有强势的外家支持,在皇宫一向低调惯了。
      他钦佩陆帅,对陆瑾瑜的品性很喜欢,可惜为了自保,不能结交。
      好在他嫁了个有先见之名的夫君。在卫若青的指导下,他提前给陆瑾瑜打了招呼,让帮忙拦着顾小晖,从而避免一场祸端。
      只能说,卫若青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顾小晖,毕竟都不是啥好鸟,以己推人即可。
      顾小晖借着酒劲儿,哼哼唧唧的往陆瑾瑜身上缠,被推开继续,锲而不舍的样子大有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陆瑾瑜无法,只好由着他。
      谁知顾小晖得寸进尺,本来就是揽着腰侧靠在陆瑾瑜身上,不一会儿变成了躺人家怀里,手也开始不老实。
      陆瑾瑜被闹的书也看不下去,只好把顾小晖推开,“顾小晖,你老实点。”
      “夫郎~,瑾瑜,我想你。”顾小晖再次缠上去。
      烈女怕缠郎,哥儿也一样。顾小晖还就不信了,捂不热陆瑾瑜这颗石头心。
      “你可知,在连江县的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被困的时候想,受伤的时候也想。白天想,晚上想。想君卿有没有好好吃饭,练武累不累,晚上睡的好不好。君卿,如果我这次真的死在连江县,你可会记得我?”
      “我后悔了。那个人拿着刀砍上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还没好好跟君卿告别。”
      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顾小晖眼神迷离,“你还是不要记得我。我希望你欢喜自在,往后余生皆顺遂。”
      陆瑾瑜身上有推不掉的重任,从父亲和爹爹去了之后,他就没了自己。帅府是他的家,他享受帅府给予他的荣华富贵,就有责任扛起应该承担的责任。
      于是他变得懂事谨慎,克己复礼。他是个哥儿,没办法像爷爷父亲和二叔一样上阵杀敌,可他还是尽所能的学习陆家枪,学习兵法,他不想让陆家的传承断在他这一代。
      但他同时又知道,陆家站的太高了,高到随时可能跌下来粉身碎骨。陆家可以倒,可是陆家倒了,身后的百万将士该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平演变,找到靠谱的人,慢慢交出陆家手里的权利。
      这需要时间。合适的人选成长需要时间,皇家也需要时间。
      可是他没时间了,大梁哥儿十八岁还未成亲,会被戳脊梁骨。他不成亲,被戳的是皇室的脊梁。
      他们不能让皇室背上“忌惮忠臣之后”的骂名。
      爷爷年纪大了,多次告老还乡,皇帝昏庸,却在这件事情上意外清明。他知道陆承如果真的走了,就再也没人镇得住四境将领和他的好儿子们。所以,陆帅不能走。
      皇帝不放人,他们没有办法。他不能跟任何皇亲国戚和世家贵族有瓜葛。
      于是,有了顾小晖这个赘婿。
      皇帝放心了。
      局面暂时稳住了。
      他陆瑾瑜用了后半辈子,赢的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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