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天鹅》逐客京华

2、鎏金袖扣与毒苹果

　　**2023年9月16日 08:15 梧桐国际幼儿园**

　　晨雾还未散尽，祝迎希蹲在彩虹滑梯旁，指尖沾着碘伏给朵朵膝盖上的擦伤消毒。三岁女孩攥着她的工牌链子抽泣，水晶贴纸折射的碎光落在白大褂前襟，将"实习教师"四个字切割得支离破碎。

　　"朵朵的王子会从魔法绘本里跳出来吗？"她摘下胸针上的锆石星星贴在女孩手心，这是昨夜用热熔胶改造的教具。阳光穿透树脂材质，在沙坑上投射出旋转的光斑，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病房里那盏摇晃的顶灯。

　　"祝老师！"
　　尖利的高跟鞋声碾碎晨露，顾瑶猩红的指甲戳向监控室方向："园长让你把昨天的录像送去总务处。"她突然抬高手机，外放视频里传出刺耳的哭喊——画面中祝迎希正拽着哭闹的男孩往储物间拖行。

　　沙坑旁的家长纷纷侧目，朵朵吓得把脸埋进祝迎希颈窝。她能感觉到女孩温热的泪水渗进制服领口，就像三小时前在洗手间隔间修改设计稿时，顺着脸颊滑落的汗滴。

　　"这是伪造的。"她轻拍朵朵颤抖的脊背，摸到口袋里冰凉的录音笔。昨夜十一点零七分，这支笔完整记录了顾瑶在储物间的通话："周少放心，替换的虐童视频已经植入系统，那个蠢货今天就会..."

　　银色U盘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扑通坠入正在换水的戏水池。顾瑶倚着攀爬架冷笑："哎呀，重要证据掉进水里了怎么办？"红底高跟鞋碾过祝迎希散落的炭笔，碎屑在晨光里腾起细小的金色尘雾。

　　泡沫浮板上的U盘突然被漆皮牛津鞋踩住，水面倒影摇晃着男人修长的轮廓。祝迎希抬头时，正撞进一片松烟墨色的瞳孔，他西装驳领上的孔雀石胸针折射出冷冽的祖母绿光晕。

　　"谢先生是来考察艺术教育项目的。"
　　园长气喘吁吁地追来时，男人正用万宝龙钢笔挑起湿漉漉的U盘。祝迎希闻到他袖口逸散的苦桃香，混着沉香木手串经年累月的檀腥气——后来她才知道，这是谢明庭每次参加董事会前必用的"狩猎香"。

　　"贵园的数据存储方式真特别。"谢明庭转动钢笔，鎏金袖扣在她睫毛投下星屑光斑，"需要在水下机房养锦鲤做防火墙？"他突然俯身，龙涎香气息拂过她颤抖的耳垂："或者该夸赞祝老师未雨绸缪——索尼ICD-PX470的防水性能确实比幼儿园监控强。"

　　朵朵突然举起沾满沙粒的手，抓住男人垂落的领带："你是毒苹果王子吗？"童言无忌的回响中，祝迎希看见谢明庭喉结滚动了一下，翡翠平安扣在晨光中泛出诡异的荧光绿。

　　**09:30 蒙氏教室C区**

　　蜡笔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祝迎希跪坐在羊毛地毯上，看孩子们涂抹《睡美人》插图。朵朵将毒苹果涂成克莱因蓝："因为坏皇后刷抖音直播买的iPhone14远峰蓝！"

　　轻笑声还未出口，整桶钴蓝颜料突然倾覆。顾瑶踩着满地狼藉逼近，镶钻手机壳边缘抵住祝迎希锁骨："你以为攀上谢氏太子爷就能翻身？"她指尖划过被污染的设计稿，丙烯液体正沿着"荆棘玫瑰"裙裾蔓延，竟诡异地晕染出赛博朋克风格的机械纹理。

　　"这是给米兰新锐设计赛的投稿。"祝迎希攥紧胸口的羽毛吊坠，母亲临终前被火舌舔舐的惨叫在耳畔复苏，"你父亲经营的快时尚品牌，去年抄袭被告到破产的感觉还没忘吧？"

　　顾瑶瞳孔骤然收缩，镶着水钻的指甲掐进她手腕："那你就带着这些儿童涂鸦..."
　　"顾老师！"园长尖厉的喝止声炸响，"谢先生要观摩绘本教学，立刻整理教室！"

　　祝迎希低头收拾满地画纸时，发现谢明庭的钢笔不知何时滚落墙角。笔帽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德文"Schicksalsf?den"——命运纺线。当她擦拭笔身沾染的颜料，金属表面突然映出监控探头闪烁的红点。

　　**11:45 教师更衣室**

　　霉斑在铁柜缝隙蔓延，祝迎希对着破损的镜面调整制服领结。镜中忽然浮现血色涂鸦，歪扭的"去死"字样下画着带翅膀的毒苹果，丙烯颜料尚未干透，在阴湿空气里散发着甜腻的腥气。

　　她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匿名彩信里赫然是周承宇搂着顾瑶在酒吧的照片。男人卫衣袖口沾着MAC经典正红色唇印——和三天前家访时，王梓涵妈妈递来的纸巾是同个色号。

　　储物柜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那支万宝龙钢笔从隔层滚落。祝迎希弯腰去捡时，发现柜底粘着微型信号发射器，红色指示灯以每分钟两次的频率规律闪烁。昨夜修改的设计图散落在地，其中一张被鞋印覆盖的草图上，谢明庭修改过的天鹅颈线条正在渗出墨迹。

　　"看来有人比我先盯上你了。"
　　带笑的男声在身后炸响，祝迎希猛然转身，后脑撞上谢明庭护过来的手掌。他指尖还夹着半截雪茄，烟圈掠过她泛红的耳尖："这只钢笔会记录所有电磁波动，需要我帮你查查信号源通向哪个IP吗？"

　　窗外惊雷乍起，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防弹玻璃上。祝迎希看见男人映在暴雨中的轮廓，孔雀石胸针在他锁骨下方投下蛛网状的阴影，仿佛某种古老的诅咒图腾。

　　**14:20 园长办公室**

　　监控屏幕蓝光森然，祝迎希看着昨夜23:17的录像：戴棒球帽的身影刷开她的储物柜，右手虎口处文着靛蓝色海豚刺青。画面突然剧烈晃动，周承宇搂着顾瑶在走廊热吻的影像被精准剪辑进来。

　　"园方决定给你停职处分。"园长转动着婚戒，钻石切面将她的笑容割裂成碎片，"当然，如果你主动辞职..."
　　"辞职信在这里。"
　　谢明庭突然推门而入，鎏金袖扣在乌云密布的天色中灼灼生辉。他将文件夹拍在办公桌上，扉页露出"谢氏集团战略投资部"的烫金徽标。

　　"不过不是祝老师。"他抽出张泛黄的报纸，头条照片里顾瑶父亲正被押上警车，"而是贵园该考虑如何向教育局解释，当年抄袭案主谋的女儿为何能通过政审。"

　　暴雨轰然倾泻，祝迎希握紧那支命运纺线钢笔。她看见谢明庭的翡翠坠子裂开细纹，有幽绿色液体正从缝隙渗出，在实木地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