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予薄荷》7yue

1、糖和薄荷的初遇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而温暖地流淌在明德高中的林荫道上。林栀夏站在校门口的樱花树下，从书包侧袋摸出一颗草莓味硬糖。塑料糖纸在她指尖发出"沙沙"的声响，粉色的糖果在晨光中像一颗小小的宝石。

　　"新学期新气象！"她小声给自己打气，舌尖尝到甜味的同时，耳边的蝉鸣似乎都变得悦耳起来。

　　高二（3）班的教室门半开着，林栀夏走到门口时突然刹住脚步。她理了理有些歪的蝴蝶结发卡，又检查了一遍校牌是否戴正。透过门缝，她看见教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同学，三三两两地聊着暑假见闻。

　　"同学，你挡到路了。"

　　一个清冽的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林栀夏差点咬碎嘴里的糖。她转身时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像是盛夏里突然闯入的一缕清风。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高个子的男生。晨光给他细框眼镜的金属边镀上一层金边，镜片后是一双轮廓分明的眼睛。他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最上面的纽扣规规矩矩地系着，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林栀夏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黑色手表，表带有些旧了，却擦得很干净。

　　"啊，抱歉。"林栀夏慌忙往旁边让了一步，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糖，"要吃糖吗？新学期的见面礼。"

　　男生的目光在那颗粉色的糖果上停留了一瞬。他的睫毛在镜片后微微颤动，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不用了，谢谢。"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却带着一种礼貌的疏离。

　　林栀夏这才注意到他怀里抱着一摞作业本，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写着"周予白"三个字。字迹清瘦有力，笔画转折处带着一点凌厉的笔锋，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你是语文课代表？"林栀夏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好巧，我是英语课代表林栀夏。"她伸出手，腕上的糖果手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周予白微微颔首，因为抱着作业本而没能握手。他刚要说什么，教室里传来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同学们都进来吧，准备排座位了。"

　　林栀夏跟着人群走进教室，发现周予白把作业本放在讲台上后，径直走向靠窗倒数第二排的座位。那个位置阳光很好，窗外的梧桐树影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下面公布座位表。"李老师推了推眼镜，打开了投影仪。

　　林栀夏看到自己和周予白并排的名字时，心中有点惊讶，转头看向他，下课后——她抱着书包走过去，发现周予白正在整理抽屉。他的课桌里东西很少：几本包着素色书皮的书，一个黑色笔袋，还有一小瓶薄荷味的免洗洗手液。

　　"又见面啦。"林栀夏坐下时，裙摆扬起一阵带着糖果香气的风。她悄悄把一颗柠檬糖放在两人课桌的交界处，"这次是柠檬味的，很清爽的。"她歪着头补充道，"就像薄荷一样。"

　　周予白整理书本的手指顿了一下。他转过头，阳光穿过他的镜片，在林栀夏脸上投下两道浅浅的光痕。她从没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一个人的眼睛——他的瞳色比一般人要浅一些，在光线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像是阳光下清澈的溪流。

　　"交换吗？"周予白突然说。他从书包侧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推到林栀夏面前。盒子是磨砂质感的墨绿色，边角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久。

　　林栀夏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七八颗翠绿色的薄荷糖。糖纸是半透明的，在光线下像一片片薄薄的翡翠。她拿起一颗，糖纸发出比普通糖果更清脆的声响。

　　"我可以尝尝吗？"周予白点点头，看向她，得到周予白点头后，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糖纸。薄荷糖是少见的六边形，表面有细小的菱形花纹。当她把糖放进嘴里的瞬间，一股清凉感像烟花般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凉到胃里，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怎么样？"周予白问。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林栀夏敏锐地注意到他扶了扶眼镜——这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太凉了！"林栀夏吐了吐舌头，眼角因为强烈的薄荷味而微微发红。但奇怪的是，当最初的刺激过去后，舌尖泛起一丝淡淡的甜味。她又舔了舔那颗糖，"不过...还挺好吃的。"

　　周予白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弧度。他伸手拿起那颗柠檬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拆开糖纸。林栀夏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分明，在阳光下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阵风吹乱了林栀夏的刘海。她正要伸手整理，却看见周予白从笔袋里取出一包纸巾递过来。纸巾是薄荷味的，包装上印着简约的银色花纹。

　　"谢谢。"林栀夏接过纸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像他喜欢的薄荷糖一样。

　　周予白把那颗柠檬糖放进嘴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林栀夏发现他吃糖时很安静，不会像她一样把糖果在嘴里滚来滚去发出声响。

　　"新学期快乐，同桌。"林栀夏笑着说，又从书包里摸出一颗蜜桃糖放在周予白的课本上，"这是明天的份。"

　　周予白看着那颗粉橙色的糖果，轻轻点了点头。教室里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下来，李老师开始讲解新学期的注意事项。但林栀夏的注意力全被身边这个薄荷味的同桌吸引了——当周予白低头记笔记时，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混着刚刚那颗柠檬糖的酸甜，在九月的风里悄悄蔓延开来。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