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晏》花山妄

2、卷一·竹马成契 卷一第1章·御书房窃玉记

　　**第一章御书房窃玉记**

　　**上阙·糖霜始**

　　暮春的柳絮粘在菱花窗上，像极了御膳房新做的棉花糖。萧琮（字毓赫）踮着脚丫，杏黄小袍扫落案头书简，奶声嚷着："暮暮快看！琉璃盏里的糖块会发光！"

　　顾朝暮揪住他后襟，珍珠发坠晃得像拨浪鼓："毓赫哥哥上月偷吃玫瑰酥，害林尚食挨板子呢！"她袖口还沾着午睡时的口水印，却努力板起小脸学嬷嬷训话。

　　松柏林沙沙作响，惊起雀鸟掠过琉璃瓦。叶虔（字灼明）趴在墙头，月白箭袖勾住海棠枝，冲树下的蔺有卿（字晏之）龇牙："病秧子快把《三字经》垫脚下！"

　　蔺有军抱着书卷摇头，雪青襕衫扫过青砖："灼明偷糖，非君子所为。"话音未落，窗棂外突然探出双螺髻，沈至蝶倒挂着晃进半张红扑扑的脸："侍卫换岗啦！"

　　"小蝶儿最棒！"萧琮拍手大笑，腰间蟠龙玉佩撞得叮当响。他踩着蔺有卿的《千字文》攀上书案，胖乎乎的手指刚触到琉璃盏，忽听殿外传来铠甲碰撞声。

　　叶虔翻窗跃入如白鹤掠水，发间青玉冠歪斜着："蠢材！那是南诏贡的砚屏！"他甩出锦囊套住糖罐，三块琥珀糖滚落案几，正砸在蔺有卿誊抄的《论语》上。

　　"申...申正三刻换防。"蔺有卿指着漏刻结巴，琉璃色眸子映着糖霜碎光。顾朝暮突然"哇"地哭出声——沈至蝶的木剑勾断了她的珍珠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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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阙·稚局破**

　　"暮暮不哭，给你这个。"叶虔变戏法似的摸出草编蝴蝶，忽又转手塞进蔺有卿怀里，"才不是特意给你编的！"他耳尖泛红地别过头，蛐蛐罐里传出清脆的鸣叫。

　　萧琮趁机塞糖入口，腮帮鼓成池塘金鱼。沈至蝶木剑"啪"地打落糖块："阿爹说见者有份！"剑穗银铃扫过《帝鉴图说》，惊得蔺有卿捧书倒退三步。

　　老太监的咳嗽声惊破嬉闹。叶虔本能地拽过蔺有卿挡在身前，却见玉雪团子镇定开口："太子殿下正教我《千字文》。"他指尖还粘着草屑，奶声背起"天地玄黄"，漏风的门牙惹得沈至蝶捂嘴偷笑。

　　暮色漫过蟠龙柱时，五个泥猴似的小童缩在紫檀案下。萧琮从袜筒掏出沾着棉絮的糖块："本宫藏在足衣里的！"叶虔佯装嫌弃却掰下半块，糖霜粘在晏之唇畔像抹胭脂。

　　"灼明哥哥耳朵红得像糖葫芦！"沈至蝶突然嚷道。蔺有卿茫然舔唇，顾朝暮举着铜镜凑近："晏之哥哥变成花猫脸啦！"

　　松柏林深处传来车辙碾雪声。乌木马车帘角掠过银光，链坠蝴蝶在宫墙投下转瞬即逝的影。蔺有卿突然指着《论语》惊叫："糖渍把'仁'字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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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阙·余香烬**

　　三更梆子惊破宫闱寂静时，五道身影猫腰钻出垂花门。沈至蝶突然拽住萧琮的蟒袍："东南角门！"叶虔背起打瞌睡的顾朝暮，蔺有卿抱着《三字经》踉跄跟随。

　　"书呆子比粮袋还沉！"叶虔跃上紫藤架时嘟囔，惊落的花瓣雨沾满晏之发间。萧琮怀中的糖块突然跌落，在汉白玉阶上摔成星图模样。

　　金甲侍卫的火把照亮《尉缭子》书页时，蔺有卿正色道："学生夜读迷途。"他袖中糖块轮廓忽隐忽现，叶虔藏在叶影里的指尖扣紧三枚石子。

　　马车驶过玄武门的刹那，链坠蝴蝶落入御沟。二十年后的雪夜，已成为镇北将军的叶虔，会在同样的位置捞出这枚银饰——彼时糖霜早已化作他盔甲上的冰凌。

　　"脏死了！"东宫偏殿里，叶虔边骂边给蔺有卿擦脸。顾朝暮枕着萧琮的蟒袍酣睡，沈至蝶用木剑挑起糖纸："这火焰纹像不像辽军旗？"

　　谁也没注意窗纸破洞外的眼睛。冷宫嬷嬷怀中的女婴吮着银链，胎血在蝴蝶翅尖凝成朱砂痣。更漏滴答声里，蔺有卿悄悄将糖纸夹进《孙子兵法》。

　　晨光初现时，五个小童交叠着睡成团。叶虔的手搭在蔺有卿肩头，糖霜在他们衣襟间开出并蒂花。宫墙外的马车辙痕渐被新雪覆盖，宛如史书里那句："浩昌六年春，有糖香盈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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