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吃红线的鱼仔

10、新成员

　　唐柳如回到小屋的时间是在第二天早上:
　　期间,她有想过就此回柳林之涧,但大长老的那句叮嘱,还是令她留了下来:
　　"你爷爷让我记着,在你大了之后,让你去港口,找他给你定下的师尊...”
　　她想着,已经进了院子。奇怪的是,往日这个点两兄弟应当正在晨练,今日的院中却格外寂静,只有枝头的喜鹊不时叫两声。
　　"师尊--"她摘下斗篷,边呼喊着边朝屋内走。
　　“嘎吱——"门被推开了。
　　少女看到灶台前正坐着一个满脸怨气的女人。
　　“还知道回来啊——"她幽幽的声音令人打颤，仿佛被厉鬼缠身一般。
　　"内个.....师尊?"
　　明如月回过头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不是自己那两个逆徒,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
　　“哎呀,为师的小棉袄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让为师好好瞧瞧……”
　　她起身,过来牵着唐柳如的手,一同在桌前坐下,满脸笑意,与刚才那个厉气比鬼重的形象截然不同.
　　唐柳如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坐下,时不时回应明如月几句。
　　明如月见唐柳如兴致不高,便起身去灶台上取了一盘什么拿来,放在唐柳如面前。
　　"尝尝看,听说是柳林之涧的传统小吃,看看能吃惯为师的手艺不"--那是一盘柳叶糕 --乳白色的糕状体盛在碟子中,上面洒满了焦黄的汤汁,格外诱人。
　　唐柳如很喜欢吃柳叶糕,她小时候爷爷经常会给她做。
　　两人吃着柳叶糕,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
　　"唉,"明如月叹了一口气,"一大早就让那俩兄弟去钓鱼,见在都没回来,还想着炖个鱼呢,锅都快烧穿了..."
　　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又继续道:"不让人省心,还是我们如儿.....”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
　　世暗夜背着竹篓,手上拿着两支鱼杆,正欲进门,便被明月在头上敲了一下--"师尊?!"
　　明如月:"还知道回来啊,为师还以为你们丢了呢,嗯?跑哪去了?"
　　世暗夜顺手将鱼杆靠在墙边,有些犹豫地向身后瞥了一眼.
　　几人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世明昼....以及……他背上正处于昏迷中的女孩.

　　"抓住她,快!"
　　"放狗,快放狗咬她！”
　　"主家说了,不管死话...."

　　"所以,"明月轻晃手中的茶杯,"你们在回来路上遇见她被追杀,就出手把那群人打晕,将她带回来了?"
　　世明昼:"嗯哼,我们解决那群人,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倒在地上了,我们看还有呼吸,就..."

　　"一个佣人还妄圈逃跑……呵,可笑！"
　　“...自己看看吧,他们,早就不要你了....."

　　“小雪儿,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

　　"唔...唔....阿姐..阿奶!!!"
　　"吓!"林如雪猛然惊醒,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这是,哪儿?"
　　她紧张地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小巧整洁的房间,不觉有些晃神--"被抓回来了吗......"然而,被包扎好的伤口与身上换新了的衣服都表明了一个事实--
　　她,从那个深不见底的地狱逃出来了。
　　"吱呀--"门被推开了,唐柳如端着一碗个小碗走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啊,你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唐柳如在床边坐下,将碗递到女孩面前,"喝点水吧."女孩不语,只接过来,轻轻的抿着。
　　待水喝完,林如雪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开始观察身侧的白发少女,在与她的目光交汇时,她清楚地看到,眼前人似海洋般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是那么的晦暗--
　　"她的眼睛…她以前,也生活在地狱中吗....."
　　林如雪想起了曾经与自己同事的那几个女孩，她们死时,眼中也是这般晦暗......
　　她不想再回忆这些事,便移开了目光,开始与少女搭话:
　　"请问,你是....."
　　"我名唐柳如."
　　"林如雪."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忽然,林如雪好像想起了什么,抓住唐柳如的手,问道:"方才救我的大哥哥呢?"
　　"他就在外面……哎！你能下地吗,不要勉强啊..."
　　话未完，林如雪便跳下床,朝门外跑去,正欲开门时,她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刚起身的唐柳如......
　　此时的客厅中,明如月正在听世明昼解释方才发生的事,世暗夜则在一旁看书, 不时插入几句。
　　"师尊……"唐柳如来到客厅,林如雪正畏畏缩缩地躲在她身后。
　　明如月招呼两人坐下,柔声询问道:"好些了没，刚醒来不要剧烈运动,好好休息,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也没事,先把伤养好……”
　　林如雪点头应下,随后便简单介绍了自己:
　　"我叫林如雪,今年15岁,前段时间刚从主家跑出来.."说到这儿,她抬来,郑重地向世明昼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大哥哥。”后又郑重向世暗夜道了谢。
　　原来,距她出逃已经过去了两天。这期间,主家的人不断搜捕,她早已力竭,又滴水未进,身体已到了极限,在看到两人出现并解决了主家的人时,她的心才算放松了一些,陷入了昏迷。
　　再看现在,客厅陷入了沉默。几人都不作为声,使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最终,明如月先行开了口:"万家?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那群人的风格，跑了一个做工的也犯不着追吧？”
　　林如雪抬起头来,思索刻后缓缓说道:
　　"我是自幼被拐卖到万家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刚开始只干些粗活,后来大些了,就被叫去服侍万家小姐，知道了些万家内部的事情。不久前,我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茶杯,她便叫人打我,我当晚就翻墙跑了,一直被追杀到这儿。至于为什么要追我......大抵是怕我把他们干的事情捅出去吧……”
　　明如月不语,只静静听着。后来几人又互相寒喧了几句。世明昼却心不在焉,只偶尔回应几句，不时瞅几眼对面的女孩
　　"好了好了,鱼应该熟了,先吃饭吧!"
　　说着,明如月起身朝灶台走去,"明昼,过来帮忙--"
　　"来啦！"少年起身欲走,衣袋中却掉下个什么东西,被旁边的林如雪捡了去。她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条玉白的丝绸手帕,上面纳着金边,中间的位置用金线绣了一片雪花,仔细瞧瞧,角落里还有几个字......
　　"欸?"还不等林如雪看完,世明昼便从她手中夺回了手帕……
　　饭后,世明昼自顾自的出去了,留下几人在屋里闲聊。
　　他出了院子,穿过树林,来到了那亩向阳花海--成亩的向阳花正热烈的开放着,全都昂起头来,沐浴在阳光下,引得群蝶飞舞，群蜂欢鸣--这儿的每一朵向阳花,都是师尊亲手种下的。
　　少年悄声靠近花田，伸手捧住一朵花盘,仔细观察着--"今年不知道收成好不好,你可快些长,长多多的籽,长大大的籽……”
　　"你在念叨什么啊?"
　　"吓!"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马上松开了手中的花,焉焉地回过头来,却见是自己捡回来的孩,瞬间松了口气.
　　"是你啊，吓死我了!"
　　女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揪着裙边笑了, "对不起嘛,大哥哥."
　　世明昼:"咱俩也没差多少,犯不着这么叫。”
　　林如雪:"那该怎么称呼你啊?"
　　世明昼抬手抱拳,笑道:"叫我一声世哥，带你吃香喝辣！”
　　“--世哥！”林如雪笑笑,也抱拳回应
　　"小妹!"
　　两人眼神交汇,立马认识到:
　　"是同类!"
　　"是同类!"
　　志趣相投的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了。他们在花田边坐下,没完没了地说起来,越聊越有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欸？"世明昼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拍着林如雪的肩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莫非……你有异于常人的超能力!?"
　　林如雪:"……”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跟在你后面啊……
　　世明昼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是这样啊，哈…哈哈…"
　　林如雪抬起头来,望向眼看的少年. "你的手帕.....可以借我看看吗?"
　　"欸?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女孩接过手帕,目光落在了那个角落。当她看到那里清楚地绣着"雪似白梅落"几个大字时,她不可置信地望向少年——
　　“这帕子……从哪儿来的?"
　　"这个啊,很久之前一个小姑娘给我的,顺手就留下来了。”
　　她抬起头,笑盈盈地注视着少年--
　　"原来....是你啊，大哥哥——”
　　十年前,世明昼带着弟弟在外流浪，偶然间遇到了与家人一同外出的林如雪。
　　“大哥哥,你好啊--"
　　"你..你好."
　　……
　　临别时,林如雪偷偷将一些糕点包在帕子里，塞给了世明昼——对那时的两人来说,这,就是救命粮....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如雪--"

　　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将已逝的和将逝的揉在一起,构成将永恒的
　　"...是你啊...林如雪."
　　她笑笑,将帕子递回:"叫我雪儿就好,世哥."
　　他接过帕子,也笑了:"哎呀,玩笑话别当真啦,跟大家一样叫我明昼就行,"他停了停,又接着道，"帕子...你不要啦?"
　　她望向他,"你收着吧,都一样的."
　　世明昼也不再说什么,只低头把帕子叠好,重新收回口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