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玉传》云岫岚

4、堕神引

　　血月褪去的第七日，钦天监的铜圭晷裂了 。

　　玉生烟跪在太庙废墟中，怀中紧抱的玉玺碎片割破衣襟，在锁骨烙下蜿蜒血痕。沈惊澜的机械右手搭在她肩头，齿轮转动声混着沙哑嗓音："阿萦，该走了。"

　　远处传来金吾卫搜山的号角。她低头看向掌中融合的龙凤玉珏——那上面浮现的传位诏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如同被无形之火焚烧。

　　"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沈惊澜的左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萧景翊根本不是萧氏血脉，而是..."

　　话音未落，他忽然掐住自己的咽喉。指缝间钻出细密的青铜藤蔓，转眼爬满半边脸庞——这是北疆傀儡术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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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国寺的地宫密道里，血顺着石缝滴成钟乳。

　　玉生烟点燃鲛人脂灯，火光映照出壁上斑驳壁画：二十年前，北疆巫女怀抱婴孩跪在祭坛前，而龙椅上的先帝手持剜心刀。

　　"这是...换命大祭？"

　　沈惊澜的机械手插入壁画凹槽。机关转动声里，整面墙缓缓翻转，露出后面三百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与萧景翊容貌相似的少年，心口插着青铜钥匙。

　　最中央的棺椁上刻着北疆古文：

　　"以双子之血，启幽冥之门。"

　　玉生烟忽然想起母后临终时塞给她的绢帕，上面绣着同样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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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的更漏混着雷声。

　　她独自潜入东宫暖阁，在萧景翊枕下翻出半卷《山河志》。书页间夹着的根本不是舆图，而是用血绘制的星轨——与她后背胎记完全吻合。

　　窗外忽然飘来焦糊味。推窗望去，太液池方向燃起冲天火光。七十二盏人皮灯笼悬浮水面，组成巨大的彼岸花图腾。

　　灯笼上隐约浮现文字，她眯起眼辨认：

　　"寅年卯月辰日，双生子献祭..."

　　这分明是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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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澜在朱雀大街截住她的马车。

　　他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完全机械化的左脸："北疆大军已到雁门关，他们要的不是皇位..."

　　狼骨哨吹响的刹那，玉生烟看见自己腕间的彼岸花纹活了。细如发丝的红线钻入血管，在皮肤下游成北疆密文：

　　"圣女归位，万蛊臣服。"

　　远处传来钟声。沈惊澜突然咳出齿轮，机械手指着她额间："你才是...真正的..."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胸膛被金色箭矢贯穿，箭尾缠着萧景翊常佩的银丝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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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庙祭坛上，玉生烟被铁链锁在青铜柱前。

　　虚谷子的法杖点在她眉心，鲜血顺着鼻梁滴在玉珏上："老臣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双生子血脉融合。"

　　祭坛四周跪着三百名巫童，他们手腕割开的伤口中爬出血色蛊虫，汇聚成河涌向玉生烟。

　　剧痛中她看见幻象：五岁的萧景翊被铁链锁在相同位置，而幼年的自己端着药碗走近...

　　"阿萦！"

　　熟悉的声音穿透混沌。玉玺碎片在她怀中发烫，空中凝结出萧景翊半透明的身影。他抓住她握刀的手，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血溅在祭坛中央的星盘上，所有蛊虫瞬间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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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玉生烟在尸堆中醒来时，手中攥着半焦的绢帕。

　　上面母后的字迹依稀可辨：

　　"焚琴断弦日，双魂归位时。"

　　远处新帝的仪仗踏着血泊而来。她摸向发间折断的玉簪，忽然笑了——簪头暗格里的冰蚕丝，正与怀中玉玺碎片产生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