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觞）酒狂（初稿）》萧茵

28、高山流水——秦淮古镜?其二

　　两人在花满楼稍稍休息了几天，待尹千觞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才离开江都去寻秦淮古镜。
　　在青玉坛两人就已经讲得清楚，尹千觞带着玉横先行下山，欧阳少恭待处理好了坛内事务后便到花满楼与尹千觞会合，而后两人一同前去寻找古镜。
　　而尹千觞下山之后，欧阳少恭便去向掌门说明了自己此番下山的目的，听说可以炼成有助修为的良药，掌门便应允了少恭拖延几日再将玉横收回。是以青玉坛上上下下急着要找到玉横的也就只有雷严一人，他心中怀疑欧阳少恭要叛离门派，才让尹千觞带着玉横先行下山。
　　这些事情，尹千觞却是不知道了。

　　两人按着瑾娘的指示，一路上不休不眠地向着昆仑山的方向赶去。尹千觞一开始担心欧阳少恭娇生惯养，这路上鞍马劳顿熬不住，不想等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时候，欧阳少恭却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又是半月，两人便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昆仑山脚下。
　　进了城，尹千觞看着说不上繁华但总算是有点人气的街道，忍不住叹道：“总算是可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了。这种赶路，我可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欧阳少恭牵着马摇头笑道：“千觞你只怕是一路上没酒喝，觉得嘴馋了吧。”
　　尹千觞坦然点头：“少恭倒是明白。”
　　“正好你身上有伤，不便喝酒，倒也好。”欧阳少恭笑眯眯地说道，尹千觞顿时垂头丧气，蔫蔫地跟在他身后。
　　“不过正好遇上了城镇……不如帮千觞买个酒筒吧。”欧阳少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尹千觞，“以后也方便些。”
　　“少恭果真知我。”听到他这么说，尹千觞顿时来了精神。欧阳少恭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却是藏不住愉悦。

　　找了一家客栈落脚之后，两人稍作休息便出门去置办可能会用到的一些东西。这镇子也算是方圆百里之内数得着大镇子，可是毕竟偏僻，在琴川江都随处可见的东西在这里都被当成宝贝一样，高价卖出。
　　瑾娘所写虽然指出了大概的方向，但是秦淮古镜究竟在昆仑山的什么地方，却是算不出来那么详细。欧阳少恭与尹千觞便决定在这镇上住上一段时间，等打探到了消息再作谋划。
　　匆匆又是一月过去，腊月将尽，眼看着就是要到了过年的时候。昆仑山下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秦淮古镜的消息却还是个迷。尹千觞心中怀疑瑾娘算卦是不是真的神准，但是看着欧阳少恭神定气闲不紧不慢的样子，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着他，听他弹琴，自己喝酒。两人的关系倒是更亲近了些。
　　那日他上街去买酒，一个月下来，小镇酒店的老板娘早就与他相熟，见着他来便笑得合不拢嘴，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尹千觞只有陪着她呵呵傻乐，拿了酒就走。
　　也许是快过节了，是以街上有些冷清，尹千觞看着两侧民居几户稀稀拉拉地挂上了红灯笼，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暗自思忖等会儿要找少恭问个明白。他正想着，冷不丁的被什么人一撞，差点摔倒。
　　尹千觞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酒坛脚跟一转，扭头看到一身着紫色道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抬了眼看到尹千觞，狠狠地瞪了一眼，骂道：“走路长不长眼啊！小爷我你也敢撞！”
　　心中觉得好笑，尹千觞觉得这孩子实在是不讲道理，瞟了他一眼就想走。却不料那家伙却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扯了尹千觞的袖子，怒道：“你这混蛋，你什么眼神！”
　　“三师兄~”这少年正对着尹千觞撒泼的时候，却听一声清脆的呼唤，一个穿着和少年差不多颜色衣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师兄叫你走慢点，你怎么不听。”
　　她看到少年扯了尹千觞的袖子，眨了眨眼睛又嘟了嘴，说道：“陵端师兄，你又仗着自己学过点东西，欺负人家了是不是。”
　　尹千觞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开口正待解释，便看着那小姑娘恭恭敬敬地对自己行了个礼：“这位公子，我和师兄都是昆仑山上天墉城门下的弟子。若是刚刚师兄有哪里得罪了阁下，还请多多包涵。等会儿我大师兄来了，一定为您主持公道。”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娇小可爱，像个瓷娃娃一般，说起话来却是一板一眼，十分庄重。
　　尹千觞觉得这模样有些熟悉，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只好笑着摇头，答道：“并没什么大事，下次……”不料小姑娘根本就没在听他说话，远远地看到又有几个天墉城弟子走了过来，欢呼一声直接跑了过去，扯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就向这边拉。
　　觉得这实在是一群小娃娃在过家家酒，尹千觞心中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下一个人。
　　“陵越师兄，陵端师兄又欺负路人了。”小姑娘扯着陵越的衣角，指着尹千觞，脆生生地说道。陵越按下了她随意指人的手，低声呵斥道：“芙蕖，掌门师伯如何教你？”芙蕖吐了吐舌头，躲在陵越身后对尹千觞做了个鬼脸。
　　陵越看了看陵端，又瞟了一眼尹千觞，便伸手抱拳，不卑不亢地对尹千觞说：“在下陵越。师弟陵端一向冒失，若是不小心冲撞了阁下，还望包涵。若有钱物的损失，天墉城愿补偿。师妹芙蕖年纪尚幼，见笑了。”
　　尹千觞却是心中一震，心想果然这大师兄行事就是不一样，便摇头说道：“只是误会，不用挂心。”他拍了拍坛子，笑咪咪地对陵越说道。
　　“那吾等便告辞了。”陵越微微抱拳，拍了拍芙蕖的脑袋。
　　“等一下。”尹千觞却是突然想起来一事，“有件事儿想向小朋友你问问，你知道这昆仑山上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陵越微微皱眉，缓缓摇头。芙蕖却是歪头说道：“昆仑山可大了，我怎么能知道哪里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倒是前几天有师兄说在西边山洞里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她吐了吐舌头，“但是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陵端却冷哼一声：“什么奇怪的事情，再奇怪的事情能比得上——”
　　“——住口，休得胡言。”陵越沉声呵斥道，“阁下前来昆仑，可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尹千觞嘿嘿一笑，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这就回去了。”说完，他便抱着酒坛转身，晃晃悠悠地向客栈的方向去了。
　　隐约却还可以听到陵端咋咋呼呼地叫着：“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说？那百里……”
　　对他人门派内务无甚兴趣，尹千觞也并未放在心上。

　　欧阳少恭靠在窗边调琴，琴炉放在一旁，并未燃香。微斜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映着清秀的眉眼，平地生出几分令人仰望的灵气。尹千觞推门进来，放下了坛子便摇头笑。欧阳少恭看着他笑，将琴放在了一旁，问道：“千觞为何而笑。”
　　“我在街上遇到了几个小孩子，有趣得很。”尹千觞将路上的所见所闻同少恭描述了一番，欧阳少恭静静听着，突然问道：“那小姑娘说，她的师兄在昆仑山西面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师兄便不让她说了？”
　　“嗯。”尹千觞点头，说，“我正想跟你商量，要不要去看看。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是白等。”
　　“我也正有此意。”欧阳少恭起身看向窗外，却发现又下雪了。
　　尹千觞自斟自饮，是以并未察觉欧阳少恭不同寻常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道：“少恭，你怎么了。”
　　“我在想，天墉城。”
　　“嗯？”
　　“天墉城三百年前本是以术法机关为根本的修仙门派，而今却是剑术独领风骚……”欧阳少恭说着说着，便又沉默了。

　　相传那天墉城剑术高超的紫胤真人生平最爱搜集宝剑……
　　若是他，是否会知道一星半点儿关于焚寂的下落呢？
　　欧阳少恭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是来得荒谬，便很快打消了试探的念头。眼下，却是寻找秦淮古镜最为重要。